“在的。”女人点点头,“那时虽是晚上,但夜色也还亮,草民亲眼看见他那五个多月的肚子还是在的。” 林知府严肃的目光扫向周文然。 周文然面上出现愕然,随后高声指着那名女人道,“大人,她说谎……” “草民不敢骗大人啊!” 衙堂一时之间,争辩声不断,直到知府拿起惊堂木一拍,俩人声音才消了下去。 林知府眼神看向另一个人,沉声问他所看到的。 就听另一人说她昨晚起夜时,听见吵闹声音,就走到门外去看,发现新来的邻居男主人,一手是血慌慌张张的从家里跑出。 那时候他看见了,心里害怕,就躲进家里去。 男主人,也就是林轩! 林知府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目光如炬,看向林轩,问起了他,“昨夜你可有离家?” 林轩说没离,声音带颤,明显心虚。 元景忽然想到了什么,出声让林知府派人去杏花巷附近的医馆询问昨夜可有人上门找大夫。 林知府点头同意了。 林轩和周文然脸色霎白,抬头害怕的看元景。 没一会,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就被衙役带了过来。 案子也从这个贼眉鼠眼的大夫口中水落石出。 原来是昨夜林轩上门找大夫回家,也没能保住周文然肚子里的孩子,而今日一大清早,周文然就让林轩拿着银子去贿赂这个大夫,让他把昨夜的事情忘记掉。 大夫收了银子自然是保密的,只是在看见衙役上门时,他胆子小,一下子什么都招了。 林知府眯起眸子,判周文然诬告他人反坐罪,仗打五十板子,而他的夫君同罪。 但念及周文然是个哥儿,还是刚刚流产的哥儿,许他夫君替他受二十板子。 对于这样的刑罚,元景心里虽有不满,却也不能说什么。 周文然惨白着一张脸坐着地上,忽然又哈哈大笑,手指被他自己掐的流血。 他一个哥儿要受这三十板子,那不得要了他半条命吗? 这一切,都怪这个傻子,还有这个元景,为什么他要出现?他要是不出现,自己不就可以告成了? 周文然心里被一股恨意充斥着,最终忍不住,拔下头上的发簪,朝元景的方向刺去。 “去死吧!”只要元景死了,那以后就没有人可以护得了这个傻子了! 噗嗤一声,是东西刺进身体的声音。 元景的嘴巴尝到了咸咸的泪水,本就是红的红袍被鲜血染红了一个角。 林知府被周文然忽然发疯的举动惊讶到了,忙让人抓住周文然。 周文然想刺的人是元景,但是被阮溪年这个傻子挡了一下,他眼里闪现不甘,就被元景一脚踹倒在地。 阮溪年把元景抱在怀里,无力的抓他的衣服,小声喊疼,眼泪似不要钱似的。 元景抱起阮溪年,周身气息冷冽,离开府衙时,只给林知府留下一句话,“行刺朝廷命官,论罪当杀!” 十天过去了,本应该在三天内起程返京任职元景还留在府城里。 这一切都的因他的夫郎身受重伤,不宜舟车劳顿。 小莲敲响门,低声道,“老爷,外面来了几个人,有两个说是您的父母,想见您!” 元景给阮溪年喂药的手一顿,而后放下,拿过一颗蜜饯放入他口中,“让他们到前厅等着。” 小莲说是,然后就走了。 “还剩下一点,都喝完了。”元景温声哄道。 阮溪年往后缩了缩,眉头紧皱着,低下头,又摇了摇头。 元景叹息一声,“夫君很快就要去京城了,溪年再不好好喝药,身体再不好的话,可是不能跟夫君一起去京城的,难道溪年还想在府城里等着夫君回来吗?” 话是这么说,但元景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再把这个人独自留在府城里。 而阮溪年很好骗,一听身体不好不能跟夫君一起吃京城,他马上就抬起头来,着急道,“我喝,溪年不想在府城等着夫君了,夫君离开太久了,小宝会想爹爹的!” 元景唇边含着一抹笑,“小宝想爹,难道你就不想夫君吗?” 阮溪年耳朵悄无声息的泛红,低下头,小声的说想。 元景很想把人压下去亲,但想到对方还要喝药,不能胡闹就作罢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哄阮溪年睡下了后,元景才往前厅去见他那所谓的父母。 和元李氏元父一起来的有周老爷子和林夏氏,林轩,还有里正和他那没见过几次面的弟弟元贵。 元景一出现,几人马上朝他看了过来,里正想到他如今高中,是状元了,便要跪下去。 元景扶住他跪下去的动作,摇摇头道,“何叔多礼了,请坐吧。” 元景叫里正一声何叔,就代表他没忘记里正曾经对他的偏袒。 里正受宠若惊的同时,心里也是欢喜,他们落西村出了一个状元,他这个当里正的也沾了光,已经被县老爷传去很多次了,也赏下不少东西。 “大哥。”这个时候,元李氏身边的元贵开口,恭敬的叫了元景一声大哥。 元景冷淡的眸子暼他一眼,微微点头,没叫元家人坐,而是自己坐在首位。 元李氏撞了元父胳膊一下,想让他开口说话。 “元景,你这高中状元,怎么也不回家把爹娘接来享福?”元父理所应当问。 元景眼里泛起一抹讽笑,拿起小莲送来的茶,喝了一口。 元父闻到茶香味,也正好口渴了,就不客气的对小莲吩咐道,“那个丫头,你也给我泡一杯茶来。” 小莲看向自家老爷。 元景温声道,“你先下去,看着点你主子,若是醒了就来告诉我。” 元父听元景这话是不打算让下人泡茶给他喝,顿时就开口想骂元景当了官,连父亲都不认得了。 元李氏扯住他,示意他冷静。 元景把元李氏脸上的算计都看在眼里,也不出声,就等他们先开口说来找他的目的。 最后是周老爷子先忍不住开口请元景高抬贵手放过他的孙子周文然。 几日前,林轩身受重伤回到落西村,告诉了周老爷子,周文然行刺状元郎未遂,被府城知府收监起来,并且秋后就要问斩了。 周老爷子闻言,晕厥过去,醒来后,想尽一切办法要救周文然,最后想到了元李氏和元父身上去。 周家落败离京时,周老爷子藏了一笔银子,有一百来两,而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孙子,他拿出五十两去求元李氏和元父让他们的儿子元景放过他的孙子。 这才有了周老爷子和元父元李氏来府城找元景的事。 “让我放了周文然?”元景温声笑问,声音让人听不出他的喜怒。 元父以为他是元景的父亲,元景就应该听命于他,命令口吻道,“不然呢?你还不去让知府的人放了周文然,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 林夏氏这时插嘴道,“是啊,周文然是林轩的夫郎,林轩以前还是溪年的哥哥,这怎么说,也是嫂子,大家都是一家人。” 林夏氏这话明显是想借着阮溪年来攀关系。 里正坐在一边不出声,他这两年来,偶尔进府城看元景,还是深知元景脾气。 元贵在酒楼里呆久了,很会看人脸色,见他这个大哥面上虽然是笑着的,但眼里一片冷然时,就知道,让他放了周文然是不可能的。 “娘,别说了。”元贵压底声音道。 元李氏却不懂收敛,还在继续和元父拿着长辈的架子来压元景。 他们说话的声音中,最多的是质问他是不是不认父母,不听父母的话了。 元景不紧不慢的弹了弹袖袍上几乎看不见的尘埃,温声询问所有人,“你们可听过一句话?” 所有人声音一顿,一头雾水看他。 元景薄唇不紧不慢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本官这火正没处烧呢!” 周老爷子最是听得懂这话的意思,闻言抬头看他。 元景声音和刚才一样,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人脊梁骨发寒,“周老爷子,你应该知道,在大齐律法里,行刺皇上任命的朝廷命官,该罪是连坐,本官追究下来,你以为,你周家其他人逃得了吗?” 连坐之罪虽是不至死,但也是流放。 而元景现在的话,是赤裸裸的在威胁他。 周家最后一脉就只剩下小虎,若他被流放,那他们周家就没了! 周老爷子老泪纵横,闭上眼睛,一狠下心,咬紧后槽牙,“文然之事……是他罪有应得,今日是老夫叨扰大人了。” 元景唇角勾了勾,看向元父他们,手指轻敲了两下,让随从进来,才淡声开口问他们,是要回落西村去,还是要继续跟着他身边,做他们家的粗使下人。 元父被气的脸红脖子粗,骂他不孝,想过来打他时,元景眼眸里闪现笑意,“爹可知道殴打朝廷命官是什么罪?” 虽然大齐律法没写这一条,但是不妨碍他忽悠这个常年在地里种田的汉子。 果不其然,一想到周文然的事,元父就不敢下手了。 “大哥,我娘虽是您后娘,但怎么说父亲也是您爹,怎可让他们俩人做下人!” “不做下人?那就滚回落西村,我家不养闲人!”元景皮笑肉不笑道。 元贵微垂下眼睛,心里想了一会,才扶着还要继续闹的元李氏道,“娘,我们回家去吧。” 元李氏不肯,继子当了状元,那她不成了老夫人吗?她干嘛要回去? 和她一样想法的还有元父。 元景看元贵识相,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其他随从招待里正,他便回屋看夫郎了。 元李氏要闹,最后是元贵忍不住大声问,“娘,这些年你对大哥好不好,难道心里不清楚吗,大哥怎么可能会认你呢?还有爹你也是,我可是听说了的,大哥读书时都没拿过家里一文钱,是他夫郎给他的钱让他读的书,到如今,你以为大哥会认咱们吗?” 这个元家,就元贵是清醒的。 元李氏和元父后面灰溜溜的走了,林夏氏不甘心,想到阮溪年以前和自己儿子那么好,就想让林轩去攀关系,却被元景的几个随从赶了出来。 五天后,元景一家起程进京城,阮溪年回头看自己的夫君,“于哥儿不和咱们一起吗?” 对阮溪年来说,于哥儿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家人,除了夫君和小宝重要,那就是于哥儿。 元景把他搂抱在怀里,解释道,“等王秀才考上举人,于哥儿就会来京城。” “那要多久?” “很快。” 元景说的很快就是两年后,乡试三年一考,而他们离开的府城的时候,乡试才过去了一年。 时隔两年,俩个哥儿再次相见时,都是红了眼眶,而他们身边的男人都是微微一笑,一个恭贺对方乡试通过,一个恭贺对方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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