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举一动,都好像自己很重要一样。 想到这,温隐疏有些无措,但他始终不明白,蔚行知为什么不在意自己的情况? 明明同样是生病了,蔚行知却对自己毫不在意,就像是什么不值得关注的事。 如果他没上来,蔚行知打算在更衣室里躺多久? 这种复杂的情绪还是在无玉为了救他,受了重伤之后。 自从那一次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温隐疏天生就是不会表达情绪的,再加上后天的教导,让他变得更加不在意任何事。 在修真界,唯一的变故就是那个小师弟,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不嫌弃他没意思的无玉。 只是后来疏远了,这种事,也就不再有过了。 敛起思绪,温隐疏没有离开,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了,是褚庭。 “天啊,累死我了,忙完了我就赶紧过来了。” 褚庭跑的一身汗,虽然知道蔚行知可能不是大问题,但他还是不放心,所以着急忙慌的就过来了。 褚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给他看看。” 温隐疏眉心蹙了蹙,“小声点。” 褚庭:“......” 这一个两个的,没完了是吗?!秀个没完没了的,烦死了! 褚庭偷偷翻了个白眼,实在懒得说话了。 至于为什么偷偷,温隐疏的目光冷的摄人,让他不敢放肆。 这是和蔚行知全然不同,但效果是如出一辙的。 褚庭熟练的量了体温,最后确定是发烧了。 他瞪大眼睛,“四十一度,差点烧成傻子。” 温隐疏微微抿了抿唇,“很严重?” “怎么说呢,不过有我在,就不严重。” 褚庭犯了难,最后决定输液,打针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扎好针,褚庭松了口气,“好了。” 温隐疏点点头,“谢谢。” 褚庭挥了挥手,“别那么客气。” 他说完看了眼温隐疏,踌躇了片刻,然后道:“昨天夜里蔚行知守了你很久,每过一会儿都要给我打电话汇报你的情况,一晚上真是被他烦死了,我告诉他你没事,但他还是不厌其烦的给我打电话。” 褚庭停顿了片刻,“我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说不惊讶是假的,如果是其他人看到,一定会大跌眼镜吧。” 他叹了口气,“他对自己都不上心,之前有次半夜发烧的很厉害,但就是不肯叫我过去,直到第二天才告诉我。” “我当时都气炸了,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那天家里就他自己,他难受的厉害,也没吃退烧药,第二天竟奇迹般的没有烧成傻子,该说不说,挺幸运的。” 温隐疏就这么听着,也没有打断,等他说完了才抬起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褚庭诧异他的敏锐,不过他也没纠结多久,“那我就直说了,你喜欢他吗?” 温隐疏一愣,喜欢?喜欢什么? 褚庭自顾自的道:“他这个人挺固执的,如果你不喜欢他,就明确告诉他,不然他不会放手的,到时候对你们两个人都不好,如果喜欢,那我希望你们两个人好好在一起。” 温隐疏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也没人告诉他什么是喜欢。 更没有人告诉他,你可以喜欢一个人。 这种感情是完全陌生的,在修真界他听说过感天动地的故事,当时的他内心毫无波澜,没有任何想法。 而现在突然有人问他,你喜欢那个人吗? 这就像从没吃过糖的人,突然有人问他,你知道糖是甜的吗? 他不知道。 如果温隐疏是那个人,他会这么告诉对方。 可是对于喜欢不喜欢,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不知道说出口的这个答案,是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 早已抛去那些,现在却来问他,要他怎么回答? 喜欢和不喜欢,一念之间。 但温隐疏却没有这个念头,有的只是陌生。 他在风雪里艰难前行,遇到的第一问题竟然是,你喜欢他吗? 他宁愿身受重伤,也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没人喜欢他,没人教会他,喜欢是什么。
第四十一章 永不愈合的伤口 褚庭见温隐疏没说话,有些失望。 这么久以来,蔚行知突然喜欢上一个人,看来是前路坎坷了。 温隐疏看着就不像是会喜欢上别人的样子,因为他太冷漠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这样。 这注定是一场苦战,且艰辛漫长。 作为朋友,褚庭是想让蔚行知放弃的,可是也仅仅如此。 他不能改变蔚行知的绝决定,也不能替蔚行知做决定。 褚庭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再报以评价。 “这瓶输完了,把这个给他换上,会吗?” 褚庭问完没有等青年的回答,直接把方法告诉了他。 温隐疏点点头,“会了。” “那就好,我回去了。”褚庭暗叹自己命苦,到现在连早饭都没有吃。 温隐疏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道:“谢谢。” 褚庭一顿,“没事,我走了。” 他突然觉得,也许这条路不会那么远,也不会那么难。 至少温隐疏在代表蔚行知,与他道谢。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温隐疏不太熟练的给蔚行知塞了塞被角。 做完这些,他才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 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外面的太阳已经出来了。 清晨的朦胧散去,轻风肆意的拂过,竟是难见的舒适。 温隐疏什么表情也没有,那双黑眸里带着静默。 这时床上的男人突然动了一下,那如刀锋的眉微蹙,表情带着悲伤。 温隐疏犹豫了一下,然后拿起旁边的毛巾给他擦了擦汗。 “等......”蔚行知的声音很沙哑,却一如既往的好听。 “什么?” 温隐疏没有听懂,“蔚行知?” “等我......” 蔚行知这次说的很清晰,他微微歪了下头,“别走。” 手臂突然被拉住,温隐疏低头一看,还是输液的那只手。 他小心的把蔚行知的手臂放回去,然后看了看,针没有歪。 男人有些固执,下一刻又想把手抬起来。 温隐疏面无表情的轻轻按住,以此让他不能动。 然而蔚行知却反手抓住了温隐疏的手腕,“师兄。” 蔚行知的眼角微微湿润,眼眶也有些泛红,那泪珠顺着眼角留下,然后消失不见。 房间内的气氛比刚才还安静,哪怕是掉跟针的声音也极其明显。 温隐疏的眉目越发的冷,他周身的气息凉薄,像是寒冬里的凛冽寒风。 “师兄......” 蔚行知的情绪外露,没有了平日的沉稳。 温隐疏看着他,“无玉?” 虽然早有猜测,也猜到了是真的,但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确认。 对于自己的师弟,温隐疏的态度是有些复杂的。 他以为蔚行知不会想起,然而出乎了他的意料。 温隐疏的内心泛起波澜,就像平稳的大海,突然泛起层层涟漪,褪去了平静 。 蔚行知还在呢喃着什么,温隐疏没有去听,也不想再听。 对他来说,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了,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毕竟对于这个世界,修真界里发生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人与事,都是陌生的。 床上的蔚行知没了动作,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被突然多出的记忆魇住了,只能任由记忆将他拉入其中。 而那一幕又出现在了眼前。 那日梅花摇曳在大雪交加的寒风中,生生折断了腰肢。 残冬无情,人竟亦是如此。 无玉站在没了绿叶的树下,眼眸里全是沉意。 他侧着脸,俊美的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 “师兄。” 这声音很低,带着不容接近的意味。 温隐疏见状停止了脚步,“无玉?” “嗯。”他躲开视线,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眼底带着痛苦。 “又在这练功?”温隐疏压下的心底的异样,眉目清冷。 “嗯。”无玉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冷淡,又加了一句,“风景不错。” 修真之人不会畏惧这点寒冷,只会觉得风景很好。 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下雪。 时间是最琢磨不透的,有的时候闭关修炼几年,都算短的了。 然而岁月亦是有情,多少回忆相应在其中,令人难以忘却。 风似乎更冷了些,吹的雪花飘零不断。 温隐疏垂下眼帘,白皙的肌肤几乎要和雪色融为一体。 他同往常一样,穿了一身白衣,身影在一望无际的白色中略显单薄。 青年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深不见底,五官精致宛如精心绘制而成。 尤其是那殷红的唇最为吸睛,也最能挑起人心底深处的不可言说。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竟与皑皑白雪完美锲合,仿若浑然天成。 与其说这风景美,不如说这其中的人更美。 然而单单一个字,远远描述不出这浓稠却淡然的惊艳。 两人都没有说话,鹅毛大雪飘在他们身上,似乎是有些留恋。 无玉此时非常痛恨,自己竟然同那些下作之人一样,有了不能说出口的感情 。 对面的青年只是这样看着他,就让他叫嚣着想要占有,拉着这人与他沦陷。 无玉将这不为人知的感情深深埋在心底,压制着那自己都不可置信的疯狂。 在他眼里,温隐疏是不容亵渎的,他就像真正的神明,无所不能。 在知晓感情后,他选择了逃避。 他不能让自己感情,玷污了这宛若神邸的青年。 所以在温隐疏靠近时,他故意露出反感,以此来达到目的。 果不其然,温隐疏的眼眸变得寂静,那往日为他流露出的一丝感情全部消失了,他也知道,恐怕之后再也不能看到了。 青年停住了脚步,他的面容在越来越大的雪中变得朦胧。 “你怎么了?” 无玉没有回答,他低下头,将喉咙里的干涩压下去。 片刻后他才道:“我没事。” 温隐疏沉默了几秒,然后没有再说什么了。 之后声音再响起,是无玉开的口:“最近魔修猖狂,师叔派你去绞杀魔修,可顺利?” “已经解决了。” 温隐疏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更加清列。 “嗯。”无玉收起手中的剑,狭长的眼眸深邃依旧,只是没了情绪。 两人又静默了下来,谁都没有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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