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蓉的月事一直不准,几个月没来也没往那方面想,毕竟都十多年没怀孕了。 直到快显怀了,姑奶奶宋岚来的时候,随口问了她一嘴,是不是怀上了。 江蓉这才想起这个问题,等宋柏回来连忙让他给自己切了脉。 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可不就是喜脉!夫妻俩都愣住了。推算了一下这个孩子都快四个月了,如今便是不想要都不成了,轻者伤身,重者直接一尸两命。 两人一夜没睡,最后商议决定,这个孩子来的有缘,甭管男孩还是女孩,留下来给宋玉竹做个伴吧。 添丁进口是喜事,宋家老太太高兴的合不拢嘴,这是自大儿子去世后老太太第一次这么开心,还特地开了箱子,给了江氏一对价值不菲的羊脂白玉镯子。 可把秦氏嫉妒的不轻,不过嫉妒也没法,谁让她没那么大本事。于是逢人便讥笑着说:“我那妯娌可厉害,三十多岁了又怀了一胎。”这个时代人均寿命才四五十岁,三十多岁实打实的高龄产妇。 话说回来,马车终于到了家门口。 宋玉竹和父亲下了车,看着熟悉的大门,宋玉竹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到家了! 门房小厮过来开门,见宋玉竹先是一愣,然后大喊着:“竹少爷回来了!竹少爷回来了!” 管家宋大义闻声连忙跑了出来,见自己儿子跟在两人后面,登时抹起了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一群人簇拥着他们先去拜见了老太太,长幼有序,他们不能越过她去。 宋老太太看着眼前如翠竹似的孙子,心里一阵感慨。当初因为自己的多心,冷落了他十多年,如今想想真是可笑。如今看他这般好的模样,心里越发觉得惭愧。 老太太朝他招招手:“过来让祖母瞧瞧。” 宋玉竹有些惊讶的走过去,离着有一步的距离停下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终究是伤了他心,跟自己不亲近也是难免的。 “你这次出去苦了你的爹娘,如今回来就别走了罢。” 宋玉竹道:“孙儿回来只能小住几日,过完年还是要走的。” 宋柏惊讶道:“还去?那个庆王不是已经死了吗,还回去作什么?” “此事晚一些我再与爹爹说。” 宋柏没再追问,两人在老太太屋里待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回了后院。 一路上宋玉竹心跳加速,想念之情溢于言表,几乎是飞奔着跑进了娘亲的小院。 江氏刚吃完午饭,正坐在椅子上晒太阳,身上穿着厚实的袄裙,手里还捧着个汤婆子,人看着圆润了一圈。 宋玉竹走到她身边,小声的喊了声:“娘…” 江蓉缓缓睁开眼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拉住宋玉竹的手道:“你这臭小子还知道回来看一看娘。” 结果摸到儿子温热的手,瞬间睁大眼睛,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竹儿,竹儿你回来了!” 宋玉竹抱着她哽咽道:“娘,我回来了。” “我的儿,我的儿……”江蓉泣不成声,捶打着宋玉竹的肩膀,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宋柏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道:“好了,快别哭了,儿子好不容易回来,让他进屋歇一歇。” 江蓉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 宋玉竹看娘亲鼓起来的肚子,紧张的扶住她的胳膊:“娘,你慢点,不着急。” “没事,娘好着呢!” 进了屋,母子俩忍不住又哭了一场。 上辈子宋玉竹不是个多情善感的人,姥姥姥爷过世的时候,因为自闭症的原因他都没怎么掉泪,还被邻居议论说没良心。 这一世,从小生活在父母的关爱中长大,不知不觉心也变得柔软,再见父母忍不住落下泪来。 江蓉两手托着他的脸上下打量:“我儿瘦了,个子也长高了。” 宋玉竹小声说:“都十六岁了呢。” 宋柏长叹一口气,若是没有这些事,儿子十六岁应当在家里办加冠礼的,如今都错过去了。 江蓉紧紧的抱住他:“娘想你快想疯了,总梦见你受了欺负。”每每梦醒都要哭一场。 “这次回来还走吗?” 宋玉竹道:“爹,娘,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与你们说,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宋柏和娘子见儿子这么郑重忍不住问:“什么事啊?” “我谋反了。” 作者有话说 ①《岐黄之术》
第45章 坦白 “什么反?”江蓉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玉竹连忙握住娘亲的手坐下道:“您别激动,坐下来听我说。” 宋柏神色凝重道:“竹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宋玉竹想了想,先从自己离开江城县后遇上的事给两人讲了起来。 “那日我被迫拉去给杨元庆治伤,他见我医术不错便把我留了下来。” “这些宋全跟我们说过了。” 宋玉竹继续道:“之后我随大军一起去了徐州,谁成想看见了一场人间惨剧……” 宋玉竹把攻城那日,徐州百姓遭受的苦难,详细的跟父母说了一遍。 “杨元庆纵容士兵在城内□□。那些可怜的女子,明明什么都没做,便遭受了生不如死的对待,只恨我无力提刀解救她们与水火!” 女人更能共情女子,江蓉眼里噙着泪水,抓着衣襟心揪到了一块。 “后来我便决定留在徐州,同赵骁一起谋划了之后的事。” 宋玉竹继续讲他们是如何建立玄衣楼,又如何利用玄衣楼刺杀杨钊,然后夺得了杨元庆的军权。 讲到杨元庆被自己养的两只熊吃掉时,夫妻二人同时吸了一口冷气。 原以为儿子说的谋反是小打小闹,听到最后他把杨元震都俘了,东州也拿下时,宋柏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 “竹儿,你说的那个赵骁能靠得住吗?万一哪天闹翻了,会不会把你害了。” “爹,你知道他是谁吗?” 宋柏摇头,心想自己怎么会认识那样厉害的人? “这个赵骁正是那日咱们在医馆救下来的人。” “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 “我信任他就如我信任你们一样,所以才敢把这件事告诉你们。” 江氏红着眼圈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这段时间,受苦了吧。” 宋玉竹嗓子一哽差点哭出声来,原以为父母会劝自己不要乱来,或者骂他一顿不知天高地厚。没想到两人第一时间都是在关心自己。 “孩儿走上这条路,断没有回头的可能,就怕以后连累了你们,和我这没出世的手足。” 宋柏沉默了一会道:“玉竹,为父知道你心智成熟,我想你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就算将来失败了,我们也不会怨你。” 江蓉跟着点头。 宋玉竹:“家里怎么办?我怕祖母和二伯一家知道后会闹起来。” “别怕,明日我去跟他们说。” 宋玉竹想了想道:“还是把二伯和堂哥们叫到书房,我同他们讲吧。”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江蓉道:“不说这些了,这么远回来还没吃东西吧?娘去给你包饺子。” 宋柏连忙拉住她:“你歇着吧,还是让厨娘去做。” 宋玉竹也道:“娘,我还想跟您说说话呢。” 江蓉慈爱的看着儿子:“好,那娘就陪你说说话。” 宋柏去厨房安排饭菜,母子俩坐在靠椅上,江蓉给他讲这些日子家中发生的事。 “你堂哥屋里纳了房小的。”江蓉神秘兮兮的说。 “真的啊?别是二伯母给纳的吧?” 江蓉捏了他一把偷笑:“可不就是!她跟你嫂子合不来,自己又不敢得罪,便弄了个妾室恶心你嫂子。” 宋玉竹对秦氏挺无语的,这女人经商的手段不错,要是能把这心气用在事业上,估计宋家药坊的利润能翻一倍。 “堂嫂肯定不能同意吧?” “不同意也没办法,毕竟是婆母给纳下的,也不能撵出去。不过啊……” 江蓉附在儿子耳边悄悄说:“你嫂子的娘家也给你二伯送了房妾室,这回谁都别想消停。” 宋玉竹惊的目瞪口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江蓉吃了大房这么多年的亏,如今看她吃瘪心里自然是高兴。 不过高兴归高兴,一想起儿子前途未卜,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 “你说谁回来了?”秦氏嗖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摘掉头上的暖敷。 “三房的竹公子。”丫鬟春红说。 “他竟然没死?还真是个命硬的。”秦氏倒也没说什么风凉话,毕竟二房就这么一个男丁,虽说江氏肚子里还有一个,能不能生出来还两句话呢。 “去拿库房的钥匙,估摸一会老爷得过来取东西。” “哎。”春红应了一声,转身去拿钥匙,刚好更跑进来的宋玉沣撞了个正着。 春红被撞了个趔趄,宋玉沣赶紧伸手去扶她。 春红抬头看了他一眼,连忙又低下头,双颊泛红眼波荡漾。 宋玉沣压根没瞅他,着急忙慌的说:“娘,我听说堂弟回来了!” “我也刚听说。” “我想去看看他,你给我拿点东西。” 秦氏道:“春红去拿钥匙了,待会一起去库房。”她早注意到春红那点小心思,这小贱蹄子惦记老二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可惜这傻小子还没开窍似的,压根都不搭理她,让秦氏好气又好笑。 等了半个时辰,宋桥也闻讯赶了回来:“听说玉竹回来了?” 秦氏爱搭不理的应了声:“嗯,中午回来的。” “去开库房,我拿件像样的东西,待会给他接接风。” 秦氏倚着床栏道:“玉沣在里面选呢,你自己找吧。” 宋桥见她这副没精打采的模样,知道这阵子准是给她气的狠了。可想起妻子非要搅和大儿子两口子的日子,又是气不打一出来。 “你要是难受就好好休息吧。”说罢出了屋子。 秦氏对着他的背影狠狠的剜了两眼,男人都是没良心的,一个娶了媳妇忘了娘,一个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 傍晚宋玉堂从药坊回来了,加上宋玉民,今天宋家三房男丁终于聚齐了。 六个人围坐在一起,都在感慨宋玉竹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宋玉沣率先开口道:“你这些日子在徐州过的怎么样?徐州好玩吗?” 宋桥咳了一声打断儿子:“这阵子受苦了吧,我听说庆王残暴不仁,有没有挨欺负?” “多谢二伯关心,这段时间还好,就是想家想到厉害。” 宋桥点点头,毕竟年纪还小,想家难免不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这次回来就不用走了吧?我听说庆王已经死了?” “还是要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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