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拿着契书回到后院,江氏连忙询问:“怎么样了?” “分好了,我什么都没要。” 江蓉道:“没要就没要吧,我的陪嫁还有不少,足够咱们一家花了。” “爹娘,你们放心,到了徐州不会让你们为难的。”他手握东州盐场,一年最少有百万两进项,还能饿着父母吗? 站在最后面的宋玉民,怯生生的走上了来说:“三叔,三婶,这钱你们拿去用吧。”说着竟然把钱匣子递到了宋柏手上。 “我想跟着你们一起走……” 宋柏感动的摸了摸他的头,把钱匣还给他:“好孩子,钱你自己收好,你既然愿意跟着三叔,那过几日三叔就带着你一起走。” 大年三十,宋家第一次没在一起过年。 四个人在小院里放炮竹,煮饺子,热热闹闹反而比以往更加温馨, 以前过年要在老太太院里吃饭,宋老太对宋玉竹不喜,弄得江蓉也坐立不安,饭都吃不好。 今年在自己院子里过年,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没有比这更舒坦的日子了。 唯独宋柏有些神色郁郁,毕竟宋桥是他哥哥,宋老太是他娘亲,自己选择了小家便要舍弃大家。 宋玉竹知道父亲为难,爷俩破天荒的喝了杯酒。 这酒是泡了老参和枸杞的药酒,劲头十足,一口喝下去呛的宋玉竹满脸通红。 江蓉拍手笑起来:“竹儿,你这酒量倒是得了你父亲的真传。” 宋柏喝了酒,脸红的也跟虾子一般, 酒过三巡,宋柏终于敞开心扉,搂着儿子的肩膀道:“玉竹,爹知道你比我强!我的儿子十岁便能行医,是顶顶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做傻事。” “为父相信你,也支持你,甭管你走了多远,我……我和你娘永远在后面,万不会舍了你,让你独自前行……” 宋玉竹笑着笑着红了眼睛:“谢谢爹,谢谢娘……” 江蓉道:“好啦,你们爷俩喝醉了,快去休息吧。” * 一晃就到了年初三,宋柏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统共装了三个箱笼,一辆马车就能带走。 大清早,柳燕子和梁一刀带着人过来接宋玉竹。马车停在宋宅门口,不多时宋玉竹扶着一个大肚子的妇人走了出来。 紧接着后面宋全指挥小厮们抬着箱笼也出来了,后面还有丫鬟小厮…… 柳燕子愣住:“公子,怎么带这么多人?” “这是我娘,那是我爹,还有我堂弟,我要带他们一起回徐州。” 宋全则挠着头,一脸害羞的说:“这……这是我娘子,和我家丫头。” 小梅怯生生的站在宋全身后,身上的小红袄衬得她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别提多俊俏了。 宋全回来就跟家里说了要娶小梅的事,起先宋大义不同意,后来府里突然闹分家了。 二儿子还得跟着宋玉竹走,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索性由他去吧。 宋全把这件事告诉了小梅,娶她当正头娘子,也愿意接纳妞妞。 小梅红着脸点头,收拾了包袱便跟着宋全一起走了。 柳燕子拍了宋全肩膀一下:“你小子好福气!” 马车不够用,宋桥连忙又叫人去府里赶出来两辆。 兄弟二人站在门口,互相道了别。 “你跟娘说一声,就说我走了……”早上宋柏去老太太院里辞行,被拒在了门外。 宋桥红着眼睛点点头:“此去山高水长……你们好好珍重,有事给家里写封信,不管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你的家,我也是你二哥!” “唉。”宋柏擦了把眼泪,转身上了马车,车队晃晃悠悠的朝城外驶去。 马车正常行驶三天就能到徐州。 不过此行有个怀胎七个月的孕妇,车队只能放慢了速度。 宋玉竹和父母坐在一辆马车,旅途颠簸,为了上江蓉能舒服一些,马车铺了厚厚的软垫。 车队在第四天早上抵达了徐州城门外。 守城的士兵看见柳燕子手里的令牌,立马打开城门,恭恭敬敬的迎接他们进了城。 江蓉和宋柏两人不约而同,掀起一角车帘看向外面。 宽敞整洁的街道,叫卖东西的商贩,琳琅满目的商铺,看得两人眼花缭乱。这州府果然比县城要繁华许多啊! 宋柏兴奋的说:“徐州城里应该也有咱们家的药坊,我记得二哥以前来过。”说完神色又有些落寞,毕竟跟二房已经分了家,药坊跟他更没什么关系。 江蓉拉住他的手安慰:“以后咱们在这开医馆,没准还能碰上二哥。” 马车在楼外楼门口停下,宋玉竹和宋柏扶着江蓉下了马车。 “娘,这就是我说的楼外楼。” 徐冰和湘玉一众人匆匆从酒楼里迎出来:“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宋玉竹见徐冰面色凝重,心里咯噔一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徐冰道:“京中传来消息,朝廷派出大军准备来徐州平叛了!”
第48章 见父母 “先进去再说。” “哎。”徐冰这才注意到宋玉竹身边跟着两个中年男女,心中猜测这二人应当是他的父母。 进了屋里,宋玉竹介绍:“这是我父亲宋柏,我母亲江氏,以后会随我留在徐州。” 大家面容和善的对二人鞠躬问安。之前动不动就跪地磕头,还是宋玉竹强烈要求,以后见面只需要鞠躬即可。 江蓉抓着儿子的胳膊,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宋柏比她强一些,假装镇定的跟他们点了点头。 “宋全,你先带着我爹娘去你住的地方安置,等过几日买了宅子再搬出来。” “哎。” “你们别担心我,会这边的事处理完,我就去找你们。” 宋柏和江蓉点点头,带着宋玉民一起去宋全新买的小院里暂作休息。 等人离开后,宋玉竹脸色一变:“柳燕子,徐冰随我去楼上,派人去叫赵骁回来。” 朝廷派兵这件事他有预料,只是没想会来的这么快。 宋玉竹问:“消息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两日前。”徐冰跟在他身后回答道。 “信上都说了什么?” 徐冰从怀里掏出信封递给他道:“公子您亲自过目吧。” 宋玉竹展开信纸,见上面字迹潦草,只有几句话:保定府的军队被征调,有三万余人,不日将启程前往徐州。 这封信是孙彪亲笔所写,镖局的大本营就在保定,这些年他在保定有不少人脉。过年时意外从朋友口中听到消息,立马写信派人快马加鞭送了过来。 宋玉竹放下信,算了算时间,如果消息准确那平叛的盛军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朝廷为什么这么着急出兵?” 徐冰道:“我也奇怪这件事。” 眼下并不算出兵的好时候,天气寒冷,没有回暖的迹象,路上积雪还未融化,非常影响行军的速度。此时行军除了多准备粮草,还要带上取暖的炭火,否则能活活把人冻死。 宋玉竹道:“派兵攻打中州,情有可原,毕竟中州距离上京太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可突然派兵攻打咱们,实在让人有些些意外。” 徐冰随口猜测:“莫不是上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杨元礼才这么着急要攻打下咱们?” 没想到还让他猜了个正着,杨元礼不行了。 之前的肺病总也不见好,人瘦得脱了形,原本将近八尺的身高,现在瘦得不足六十斤。整个人像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全凭一口参汤吊着命,说不上什么时候就灭了。 杨元礼自己也知道快不行了,立儿子杨瑞为太子,命太傅冯治和帝师田齐柩监国,之后便是下令要派大军前去清缴叛军。 他怕自己一死,天下大乱,届时年幼的儿子根本压不住各地的叛军。 没一会门外出来急步的脚步声,赵骁裹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 一进屋便把目光紧紧的锁在了宋玉竹的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一切安好才放下心。 “你回来了,这一路可还好?” “嗯。”宋玉竹也在看着他,赵骁脸色不太好,眼底一片青黑,显然这几日没怎么休息好。 徐冰道:“这几日赵将军每日从早到晚的练兵,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大战在即,赵骁哪敢掉以轻心,这可不是玩闹的,关乎徐州几十万百姓的命。 赵骁脱掉披风挂在旁边,自己挨着宋玉竹坐下,两人的肩膀不自觉的靠在了一起。 宋玉竹:“不知道这次盛军的主将是哪位?” 徐冰道:“我熟知的几位将领里,除了攻打过中州的沈从武,还有归德将军许定坤,再就是镇守在北关的怀化大将军叶清。叶清不大可能来,这次多半是派沈从武或者是许定坤来。” 赵骁正色道:“这个沈从武什么来头?”上次听闻他在中州大开杀戒,赵骁就有意想要会一会此人。 “沈从武是沈明的儿子,沈明你们可能不熟悉,他三十出头时就去世了,距今已经有十多年了吧。不过他活着的时候,可是一员勇将,曾经带领三百人马,直接打到了金人老家去。” “也正是因为他性格鲁莽才丢掉了性命,不知道他这儿子又像他几分。” 宋玉竹又询问了许定坤。 “许老将军,如果没记错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不过他年岁虽大,但经验丰富,打过的大小战役不计其数,所以他比沈从武更难缠,其余的人我便不太解了。” 宋玉竹心中感慨,幸好身边又徐冰这样的人才,不然他们两眼一黑,真打起来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既然如此咱们便两手准备,阿骁这几日你练兵时,把伏兵也带上。” 赵骁一愣:“要带上他们吗?” “对,我再让人赶制出一些军服,给他们都换上。” “你打算把他们都合并到承天军里。” 不合并是不行,以后还会打许多场战役,死伤的士兵越来越多,如果不补强,光靠这点人早晚打没了兵。 徐冰道:“赵将军记得把他们打散了,塞进各个小队里,千万不要把他们放在一起。”以前就出现过俘兵临阵倒戈的事情,分散开可以大大避免这种事发生。 赵骁点点头:“我明白。” 宋玉竹轻叩桌面:“顺便张贴招兵的告示,是时候扩大军营了。” 他们从东州拿回来那么多银子,现在正好花在刀刃上。 “另一边,先生你派人联系镖局,让他们帮我收集物资。” “不知道公子想要什么?” “火油和粮食。” 火油这东西还是在东州差点被谋杀时发现的。原来这个朝代已经有类似石油这个东西了!当然跟加工后的石油还有些差距。听说是沿海地区挖井时,挖出黑色的水,水腻浮水上,如漆,采以燃灯,极明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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