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点了点头,“我也劝过皇上,流放北狄这责罚是不是太重了,可皇上这次摆明了要从重发落。” 韩松叹了口气:“寒窗苦读十几载,一朝化为泡影,可惜了。” 徐冰道:“不说那些了,我来时见县城里变化非常大,这几年平南县被你治理的不错啊!” 提起这个韩松可是有一肚子话要说,不过眼下天色渐晚,徐冰一行人舟车劳顿还未用晚饭。 “走,我们先出去吃饭,边吃边聊!” * 福满楼是平南县里比较有名的酒楼之一,这里的最有名的一道菜叫蒜泥肘花。 从用料到加工都及其讲究,选刚出栏的猪前肘,提前一日料理好,小火慢炖八个时辰才能出锅。 刚出锅的肘花软而不烂,肥而不腻,吃一口简直都要香掉牙,每日都供不应求,想要吃上新鲜的肘花必须提前几日预定。 韩松带着徐冰一行人来的时候,肘子已经预订完了,韩松找到酒楼的东家商量,看能不能匀出一个,给徐冰尝尝鲜。 酒楼老板也是爽快人,直接把给媳妇留的那只肘花让了出来。 侍从们留在楼下吃饭,二人去了楼上的雅间。肃州的菜系以荤菜为主,虽然不如南方菜精细,但胜在量大味足,吃的人胃口大开。 “快尝尝这道肘花,吃过一次绝对忘不了!” 徐冰拿起筷子夹一块尝了尝,香味瞬间在嘴里爆开,软烂的皮肉都不用嚼,一抿就化了。 “唔!这味道可真不错!” 韩松自己也夹了一块,一口下肚美的直叹息。 两人都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斟酒闲聊起来。 “你让我弄的那个温泉,我从上京回来就带着百姓们弄起来了。不过起先他们都不相信这池子能赚钱,毕竟我们这穷山僻壤,谁会千里迢迢来这里就为了泡泡澡,没想到后来火车道建过来了!” 提起这个,韩松显得格外兴奋。“你说那么重的铁皮疙瘩怎么就能自己跑起来呢?” “我也不知道,都是科研部那些人研究出来的,听说这火车的模样还是皇上自己亲手画出来的。”徐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韩松瞬间明白,兴许这火车就是皇上施展的神通。 皇上跟普通人不一样,这件事从上次进京就看出来了,那场阅兵仪式至今让他印象深刻,还有后来的运动会,哪是普通人能想出来的。 徐冰:“来的路上,听说平北县的百姓经常去车站打劫?” “可不是!”提起这件事韩松一肚子火气。 “你说哪有这么不要脸的的人?平南平北是兄弟县,前些年我们穷的时候,他们瞧不起我们,如今我们富裕了,他们变了法的想祸害我们,真是锅台上长竹子,损到家了!” 徐冰被他逗笑:“你派人去接游客是个好办法,不如发展起来,给他们配上专门的马车,再写几个牌子挂在站台上,免得有人不清楚被那些汉子吓着。” “行,等回去我吩咐他们照办。”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微醺,平日徐冰难得有人喝酒聊天,二人因为身份悬殊,反而没有那么多顾忌。 “敬怀,看到你这里好起来,我真高兴。” 韩松笑着干了一杯酒,“高兴!” “真羡慕你啊……”徐冰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韩松听出他话里有话,忍不住问到:“子芳,是不是上京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他为难你了?” “皇上没为难我,但却比为难我更让我为难。” 韩松被他绕的有点晕,不解的看着他。 徐冰幽幽道:“皇上他……可能要立长乐公主为储君。”
第165章 沉睡 “这…这怎么可能?”韩松惊讶的筷子都掉了。 徐冰摆了摆手道:“这也是我的猜测,究竟如何还是未知。” 韩松惊讶过后反而并没有太多想法,毕竟他一个七品芝麻官,谁当皇帝都跟他没关系。 不过看徐冰这副模样,多半是愁了好长时间,胡子都愁白了。 “你也别想太多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皇上若真属意公主你也拦不住,不如顺其自然,看开一些。” 徐冰喝尽杯中酒道:“是我糊涂了,还不如你通透。” “你是身在其中当局者迷,不像我只要管好这一亩三分地就成了。行了,你也别愁了,一会我带你去温泉泡一泡,好好疏解疏解。” 二人相携着下了楼,坐上马车去附近的温泉馆。 * 平南县有大大小小的温泉馆十几家,收费的标准不一,便宜的馆子泡一次不过十多文钱,贵一些的几百、上千文的也有。 时下正是泡温泉的好季节,当地人偶尔也会来泡一泡,温泉馆门外停着不少马车,看样子生意确实不错。 韩松带着他去了当地最大的一家温泉馆叫町水阁,这里有三十多间独立的温泉池子,能同时容纳上百人。 二人一进去,掌柜的就认出了韩县令,这可是稀客啊!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他来泡温泉。亲自接待二人,开了最豪华的那间浴池。 进去后要先换衣服,浴池会免费提供泡温泉专用的棉纱裤,还有擦洗用的棉纱浴巾和皂角盒。 徐冰还是第一次来泡温泉,对这里有些好奇,赤脚穿过一条鹅卵石铺设的窄路,来到温泉池。这里雾气昭昭恍若仙境,隐约间能听见潺潺流水声,以及温泉池中特有的硫磺味道。 “前面就是温泉池了,池中湿滑,您二位慢点。”掌柜的给介绍道。 韩松道:“你忙去吧,待会让小二给我们上两盘瓜果。” “好的,好的。” 掌柜的离开后,屋里只剩二人,徐冰蹲下撩了撩水,温度适宜不冷也不烫。 一进到池子里才感觉到这温泉的好,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身体,让人舒服的喟叹。 韩松在另一边坐下,叹气道:“今个托你的福,我也能享受享受。” “你就住在这里,什么时候想来不就来了?” “唉?那可不行,这里太过安逸,耽于享乐就离贪赃枉法不远了。” 徐冰忍不住笑道:“没错,这点你倒是看得清楚。” 大概能结为挚友的人,性情都差不多,韩松若是那种沉迷享乐的人,怕是跟徐冰也做不了朋友。 温泉的热气上升,蒸的人酒气也涌了上来,二人面色通红的靠在石头上。 “敬怀,明年考核这里肯定会评上等,届时我帮你活动活动关系,升去上京如何?” 韩松一愣,“去上京?” “虽然进六部有些困难,不过以你的资历,调去五寺六科做主事,应当都没问题。” 如果是十年前让他去上京,韩松肯定眼都不眨一口答应,因为京官的上升空间可比地方官员大多了! 而且上京的机遇也多,哪怕是平调进上京都算升官。 韩松思索半晌道:“还是算了吧,我都四十二岁了,在这平南县当了半辈子的县令,对这里感情深厚。况且我的孩子们也都在这扎了根,离开他们我舍不得。” 韩松与夫人养育了五个孩子,最大的已经二十五岁,最小的也有十七岁,儿女们都成了家,正是儿孙满堂享天伦乐的时候。 徐冰道:“确实,离开孩子是件困难的事。”他家中也有三个儿子,最大的今年十岁,最小的才牙牙学语,自己出来一个多月了,已经十分想念他们。 “只是下次再见面,又不知是何时了。” * 徐冰在平南县待了两日便动身回了上京,十二月初四抵达上京车站。 刚下车就接到了一件不好的消息,皇上身体不适已经连续四天没上朝。 “太医去看过了吗?”徐冰脚步匆匆的朝皇宫走去。 “看过了,只说是略感伤寒身体不适。前几日秦大人他们进宫了一趟,听说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同行的刘蔺低声道。 徐冰脚步一顿,宋玉竹是出了名的勤政,若只单单是身体不适,不可能四日不上早朝,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二人来到后宫,徐冰递了牌子很快便放行。 寝宫大门紧闭,门外守卫森严。 寝宫里宋玉竹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一般,丝毫看不出什么异样。 可他这一觉,已经整整睡了四天。 四天前,宋玉竹下了朝急匆匆的赶回寝宫,吩咐李得海赶紧去宣赵骁进宫。 赵骁回来时见宋玉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便没打扰。 快到晌午,赵骁又去叫了几声,发现他依旧没有反应,这才察觉出不对劲,赶紧叫来太医。 刚巧当日在太医苑当值的是宋玉民,他进宫后仔细给堂哥检查完身体,面色凝重的说:“陛下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没问题为何一直不醒?” “这……下官不知,不过从脉象看,陛下确实是处在睡眠的状态,不是昏厥。” 赵骁沉默了片刻道:“对外宣称皇上染了风寒,其他的一律不可说。” 宋玉民点头:“下官明白。” 之后的几日赵骁昼夜不眠的守在宋玉竹身边,生怕自己出去一趟,宋玉竹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叩叩叩。”响起敲门声。 李得海在门外小声道:“徐相和刘尚书来了。” 赵骁放下床帷,起身打开了大门。 徐冰和刘蔺走了进来,二人一进来赵骁便关上了大门,防止别人窥探。 “微臣拜见皇上!”徐冰和刘蔺跪地磕头,等了半天也不见应达。 赵骁声音喑哑道:“起来吧,皇上还在睡觉。” 徐冰惊疑的站起来,他见赵骁眼底青黑,嘴唇干裂,脸上的胡渣都冒了出来,看来这几日一直没休息。 “皇上病的怎么样了?” 若是别人询问,赵骁肯定不可能说实话,不过徐冰跟旁人不同,这件事没办法瞒着他。 “不太好,这几天一直都在昏睡着,始终没醒过。” “睡了四天?!”徐冰心中惊骇不已,走上前撩起一角床帷,见宋玉竹双眸紧闭,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赵骁把前几日发生的事讲给他听,徐冰听完道:“如今之际必须先稳住朝廷,以免发生动荡。” 赵骁:“这几日朝中的事,就劳烦徐相了。” “应该的,希望皇上能赶紧醒过来,不过我们也得做两手准备。” 徐冰说的话,听得旁边刘蔺心里咯噔一下,两手准备难道是…… 赵骁面色阴郁的点点头:“派钦天监去寻卧龙穴。” 这种情况谁都不希望发生,不过万一真醒不过来,也得做好万全准备。 还有储君一事,兹事体大,不是一时半刻能绝对的。徐冰见赵骁神色萎靡没什么精神,便带着刘蔺先退了出去。 赵骁回到床前,拉起宋玉竹的手放在脸颊上蹭了蹭,“阿竹,快点醒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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