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安:“......” 本来以为,一日就一次的,想哭。 傅旻手上的活儿干得细,话音也适时响起来:“别觉得难为情,若不好好清理,对你身体恢复不利。这事儿便如喝药一般的,虽你不很喜欢,但却必然要做,与其一直别扭抗拒,不如学着接受。我上手,你担心什么呢?” “好吧,”陆望安应声,心里犹在琢磨,该怎么试着接受呢? 难为情就是难为情啊,顶多是从“非常难为情”变成“不那么难为情”。 但是这样的细致活儿,除了师哥外,要伴伴来,估摸着也会不习惯,反观自己,也实在是不像是能独立做得来这活计的样子...... 算了,他曲起腿来,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认了。 都清理干净,又换了身下一张薄褥子,傅旻的铜盆、帕子收好,陆望安就真觉得身子舒坦了许多,待到洗牙的物具递过来,他才后知后觉:“师哥,坐月子,是不是不能擦洗身子?” “那是老黄历了,”傅旻像回宋氏一样回他,“听一飞的,不会错。” “也对......” “但是,师哥,我还没吃东西,”陆望安道。 “饿了?”傅旻问。“ “倒是不饿,就是觉得没吃东西就洗牙有点奇怪。” 傅旻又问:“还能撑多久?睡到天明不成问题吧?” “倒是没问题,”陆望安觉得奇怪,“怎么了?” 傅旻解释:“排气之前,你暂时不能吃东西。” “排气?”陆望安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傅旻了然,给现代术语换了古代说法:“就是,出虚恭。” 陆望安绝望地捂住了脸,“快去倒你的水!” 倒水的时候,傅旻也顺道给自己洗漱了一遍,回屋抱起来星星,就打算给扔摇篮里去。 结果又被陆望安揪住袖子:“师哥,放大床跟咱们一起睡吧。” “行,”傅旻咬牙,心说你还是太年轻,没被这小子毒打过。 他学着乳母教的姿势,托着头和屁股又往大床中间放,突然发现孩子挤眉弄眼地使劲,他心道不好,又慌乱地抱出来,拉开尿布一看—— 忍不住闭眼,心如死灰。 “怎么又拉?”傅旻叹气,对陆望安说:“我先去给星星换尿布,灯与你熄了,你先睡,都弄好了我抱他回来陪你。” “换个尿布要这么久?” 傅旻内心苦涩,面上微笑,“吃了得拉,拉了不还得吃吗?” 陆望安真的累了,答应了傅旻的提议,“哦......那师哥你快些回。” 他在暗夜里沉沉睡去,自然也不知道傅旻这一宿经历了如何的饥荒,其实也都怪傅旻早前就立下的誓言,说要:培养良好父子关系,学习现代科学育儿,自己的孩子自己带! 这一夜,离开了陆望安臂弯的陆星星彻底像是在身上安了落地报警器,哪怕已经吃饱喝足,但是往床上一搁,立马醒! 担心吵到陆望安休息,傅旻带着孩子在大屋呆了一晚,就抱着孩子在屋里遛了一晚。 次日一早,沈逸进院子,刚好看见傅旻从门里出来,抱着孩子在廊前站着,面色发灰、眼下乌青似是瘾君子断了白面一样。 “子怀你这是......” 沈逸刚要开口发问,就看见正屋门口贴着纸条—— 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 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沈逸忍不住发出了当日第一声爆笑,“那什么,我念吗还?” 傅旻扫了他一眼,眼神里全是怨气。 “好好好,我先念我先念......”
第94章 初为人父(2) 与这边的一片凄风苦雨相比,那边本已累极且又无人打扰的陆望安,睡得前所未有得香。 傅旻也猜到了这里,进门时便十足十地小心,生怕吵醒了他。 沈逸跟在他后头,十分贴心地小声问:“要不然我先给你带带星星,你吃点东西、补个觉?” 前世好歹也在儿科轮转过,带个健康初生儿于沈逸来说不是难事,更何况,府上的人多得很,待会儿,等着大伙儿都吃完了早饭,肯定都赶来了,到时候他想抢着带,估计都插不上手。 傅旻摆手,“我先进去看看明月,一会儿再说。” 说着话,他俩人迈进门槛,帐内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异响。 傅旻与沈逸对视一眼。 “嘘!”傅旻抓紧将食指立在唇前,示意沈逸:“就当不知道,听见了吗?” 沈逸见多了这样的场面,自然不会觉得如何,但是子怀也提醒得对,毕竟里面儿的这个,脸皮忒薄,他也晓得轻重,便轻声回:“好好好,知道了。” 二人一道进门,傅旻没说话,等着陆望安先出声。 果真,还未等二人坐下,陆望安就抬手打了帘,“师哥,兄长。” 傅旻戏不错,真演得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只问:“就醒啦?昨儿睡得好吗?” 陆望安揉了揉眼,仔细想了想,“还不错。” “那就好,”傅旻将烫手山芋星星少爷试着放到陆望安身边,“可以传早膳吗?” 陆望安全然不知道方才的一切都被外头俩老狐狸听着了,只当傅旻在换一种更加委婉的说法询问他的身体状况,便点头,“可以了师哥。” “如此就好,”沈逸上前,放下背着的医箱,“先传膳,我趁空档拆开收腹带看看伤口。”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一切便都打理好了,傅旻赶了沈逸出门,上手帮着陆望安洗漱,并预备着换身下褥子。 “真是奇了,这孩子,”傅旻看着在陆望安的身边已然安睡的星星,“怎么一到你身边,就睡得这样香?乖得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陆望安方才就想问,碍着外人还在,一直忍到了现在,“师哥,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傅旻苦笑,并不对昨夜一切遮掩,毕竟也确实是没什么好遮掩的,“星星昨儿吃饱后,我想着让你好生歇歇,别叫这小子过来扰你,便抱着去了正屋,结果他放下就哭,抱起来就好了,没办法,就这样抱着一直到了天亮。” 其实,星星也并非是不允他坐着抱着,人家要求虽高,却也没有高到离谱,是傅旻自己担心,担心自己太累,别抱着孩子睡着了,再给勒着了、憋着了。 于是就生生溜达到了天亮。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彼时你生产之前,一飞便给我提了醒说,孩子不能常抱,养成了习惯以后就放不下了,但是到底是亲生的,我实在也是狠不下心去放他哭个不停。” “你辛苦了,师哥。”陆望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明明是俩人的孩子,自己却好生歇了个够,让师哥一人带了一宿。 “跟你比,算什么辛苦,”傅旻收好了换下来的东西,走到床头去吻了陆望安一下。 “话虽是这样说......”陆望安正待再说些什么。 傅旻已步出去了几步,回头嘱咐他:“我去倒水,你看好星星。” 陆望安的后半句憋了回去,答应道:“好。” 陆望安的膳食是沈逸安排、口述,傅旻亲自下手书的月子食谱,一日三餐两点,少食多餐,一来为了养身,一来为了减脂,不过陆望安同浥水寨子里的所有男子都是一样的,可能会得痈症,但却没办法哺乳的,所以与寻常产妇的月子餐比,又稍微做了些改进。 傅旻于口腹上欲望不重,跟着一道吃清淡的月子餐也不觉如何。 只是他到底是困倦,并没吃多少,甚至比陆望安吃得还少,以至陆望安最后还未完全饱,便按住了他递到嘴边的勺子,“师哥,我饱了,你歇歇吧。” 傅旻此时眼睛都已快睁不开了,前儿晚上一夜未歇从南直隶奔回京城,昨儿晚上又跟星星甜蜜相对一宿,真算起来,他已经有二十四个时辰往上没有好生合合眼。 能做到如今这般,已经算是大晋在逃铁人了。 “那我睡会儿,”傅旻的上下眼皮打架已经好久,此刻是真熬不住了,除了靴、脱了袍,抱着星星一道爬到了陆望安的里侧去,还嘱咐:“到午膳时间叫我。” 从现在到午膳时分,大约就是一个半时辰左右,正好赶上起来给陆望安清理身子。 至于旁的,他倒是不担心:乳母就在隔间,薛诚就在外头,星星醒了、哭了,有的是人帮忙。 “行,快些睡吧。” 陆望安侧身过去,先拍了拍睡着的星星,又拍了拍眼看着要睡着的傅旻,“快快睡吧。” 大约也就是刚刚沾了枕头的功夫,傅旻就已经睡着了,陆望安小心翼翼调整身体,彻底侧了起来。 他一夜好眠,这会儿是真的不困了,见着俩相爱相杀一晚的父子俩躺在自己身边,一个比一个睡得香,内心觉得无比满足,他手上闲不下来,一会儿摸摸这个的脸,一会儿碰碰那个的唇。 俩人都睡得太沉了,毫无知觉他的这些小动作。 陆望安一个人玩得无比起劲儿,也没察觉自己的嘴角已经弯起来了许久—— 前所未有的幸福充盈在他内心,似乎登基那日,富有四海之时,都未曾感觉到这样安适。 傅旻中午醒来,跟着简单吃了顿饭,帮陆望安清理了下身子,午后又随着人一起歇下,待到午憩醒来,似乎才将觉补齐了。 “星星呢?” 他睁眼,看着身侧只有陆望安,登时坐起身来在屋里到处找。 陆望安看着他笑,“早前孩子在的时候,你一口一个‘小兔崽子’,如今真不在身边儿了,又睁眼就找。” 傅旻也笑,“到底是亲生的。” “我让乳母抱到正屋去了,祖母和两位母亲都在那边,也馋重孙和孙子呢,咱们虽为人父,也不好一直拘着。” 陆望安这话说得也对也不对,其实是中间星星醒了一次,动静大得他心惊,担心吵醒傅旻,才喊乳母抱去了正屋,宋氏等人,也正是闻着这个讯来的。 “太好了,”傅旻又躺回去,“清静会儿。” “你这人......”陆望安笑着推了他下。 傅旻也侧过身子去,“沈一飞说他备下的月子餐能帮你减到孕前的体重,看来也不必。” 他伸出手来摸陆望安的脸颊,“早前事冗,归家二日不曾好好看你,怎么清减了这好些?” 诸事已休,陆望安索性直言:“大约是心里藏着事儿的缘故,怕母妃与祖母她们担心,日日餐饭也未少食,却仍掉了斤两。” “嗯?”傅旻出声。 “担心你呀,”陆望安抱着傅旻的手,轻轻亲吻他的小指,又解释道—— “担心我的傅军师,可会意气用事,出了妥帖的军帐?担心我的左丞相,可会急功近利,入了陆琰的圈套?担心我的亲师哥,可会战事绊脚,误了归家的时辰?担心的事儿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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