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挑得差不多,傅旻又道:“我夫妇二人是游商,最多还在此地呆上三四天,我出钱加急,可做得出来?” “三四天啊......”小二嘟囔,“贵客,这时间实在是有点紧了。” 傅旻扶住他手,“钱不是问题。” “行,到时候我们再额外聘几个打下手的绣娘来,包准给您把活儿干得漂漂亮亮的。” 傅旻点头,对这服务态度很是满意,便往陆望安那边走,说:“明月,若挑好了,就上去量体去。” “快了快了......”陆望安还徜徉在布料的海洋里,没什么空搭理傅旻:果真织造还是得往南边着眼,质地、颜色、花样简直挑得他眼花缭乱,看这个也不错,看那个也喜欢。 他下生就含着金汤匙,这辈子只在上百万两的大钱上手紧过,又怎会在意这点小钱? 既然喜欢,那不就都买下来? 傅旻走近,看着陆望安手头堆着的满满三盒尺头,觉得难以置信:“祖宗,你这是打算把崽子从下生到元服的衣料一气儿买全了吗?”
第57章 陆望安明显是不赞同傅旻这话, “哪有你说的那样夸张?” “看尺头是不多,兑成料子就多了,”傅旻翻着尺头,发现选的布料同质化极其高,有几块在他来看甚至是没什么区别的。 此情此景,不免让他想到上辈子隔壁办公室的两个小姑娘,喜欢买口红、买格子百褶裙。 有段时间这俩人不知道听说了什么谣言,说男生的审美比女生的更适合女生,就把目光放在了整层楼唯一一个三十岁以下男性,也就是他本人身上,休息时间就会拉着他挑口红、挑裙子。 但傅旻是真的配不上这样的信任:口红在他看来就是粉色、玫红、大红三种,打死他也分不清什么蜜糖豆沙、什么白桃乌龙;裙子就更难了,“沙华”、“金鱼姬”、“山楂树”长得难道不是一个样吗? 如此不过两三次,那俩女孩子就放弃了他,并留言:“科长,您可真是个大直男!” 可惜那俩小女孩还是年轻、眼皮子浅了,竟没看出自己是个深藏不露的基佬! 傅旻手上掂量着两块应景的紫色尺头,明月说这俩一个偏蓝、一个偏红,自己怎么瞧着,就长的一个样呢? 他忍不住叹气,“真是没有直男的命,却有直男的病。” 撂下尺头,傅旻上前劝解已经“买买买”杀红了眼的陆望安,“别挑了明月,已足够了。” “朕......”发觉嘴瓢,陆望安及时刹车,“真是的,这才哪儿到哪儿,我有钱的。” “可是,”傅旻恶魔低语,“以后每年都上新料子、新花色,你现下买的这些就不时兴了。” 陆望安显然没有想到这茬,惊呼着捂住了嘴,“哦对!那就这些吧,先不要了。伙计,劳烦算算账。” 伙计抓过来算盘,利落地一转,数着尺头开始加,实在是拨了好一阵儿才算完,而后仰头一笑,给眼前这位非富即贵的中馈娘子报了个数。 “也不多嘛!”陆望安觉得完全可以接受,伸手去掏荷包,掏出来沉甸甸一袋递给了小二。 伙计拿过来用小银秤一称,面露难色,“娘子,不够啊。” 陆望安这才恍然,今儿出门拿错了荷包,忘记拿上那个装银票的了,如今这一包看着多,实际也是不少,在小摊儿上是让人串不开的大额银钱,可到这里就扛不住价了。 “相公......” 无奈之下,陆望安咬着唇,眨巴着双大眼看着傅旻,伸出手指头偷摸抠着人手心,“相公你带够了银子吗?”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堂堂大晋天子,竟要因为几百两银子卖笑! 陆望安心说,自己也真行! 傅旻估摸着也想到了这茬,笑着摸摸陆望安的发心,说:“我来结账,你随伙计上楼量体去。” 陆望安问:“这儿吗?” 他有点不放心,怕旁人用些莫名的眼光打量他。 傅旻摸摸他脸颊,安抚道:“放心去,我都安排好了。” “喔,”陆望安点头,跟带着尺头的伙计去了二楼,虽仍有忐忑,但他总是信任傅旻的。 果真上去了之后,是个很得体、嘴又严的裁缝接待,一路无话地给陆望安量完了体,而后带着他去了陈列样衣的地方,任他选款式。 陆望安挑的自然全是男子样式,可从小二到裁缝,竟无一人觉得诧异,甚至脸面自然极了,似乎觉得普天下女子都该穿男子衣饰才对。 实在是奇怪......陆望安心里直犯嘀咕。 按照布料的不同,初步选了几套样子后,陆望安想了想,还是叮嘱:“腰间稍放得大些。” 说完这句他又给自己想了一个绝佳的理由出来:“过了这几个月贴秋膘,松快些舒服。” 小二捂着嘴笑,回说:“怀孩子是好事,娘子如何需要这样藏着掖着的?” 裁缝倒是淡定,拿出来碳笔和宣纸,在纸上寥寥几笔出了个图出来,拿到陆望安面前与他解释,“娘子您看这图,是前面您家夫君将想要的腰部样式说与了伙计听,又由伙计转达于我。猜测大抵是这样,但毕竟未曾直接听取主家需求,难免存在出入,来与您再确认一下。” 陆望安拿过图纸,见腰间设计放量极大,外衫列了好些扣子,可以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往外放,内穿的衣裳则是留了许多扣眼儿,根据到时腹围的变化去往不同的眼儿里头系带子。 他心里头别提多甜了,摩挲着图纸忍不住弯了唇。 小二见他如此,也上前去夸,“娘子真是好福气,小的我也入这行十来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心思这样细密的夫君呢。” “是,”陆望安点头,“他待我是极好的。我自个儿都没想到的法子,他却心细似发。” 转头又与裁缝道:“只是我们这次大约不会在此地待太久,不知这衣裳定下何时能取?” 其实自己不缺衣裳,倒是不急着拿,留几个人在此地等着,待从兴国回程之时再拿也来得及。 只是师哥的心思这样巧,不给母妃见见岂不是可惜了? 俊儿婿要见泰水了,心里紧张着呢,自己夹在中间,自然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伙计又捂着嘴笑,“娘子无需多虑,这事儿您家夫君也嘱咐好了,三日之后,赶在您二位离开淮南前,衣裳定然包好了送到府上去。” 陆望安笑了,见那二人用过来人见小夫妻蜜里调油的打趣眼神看他,还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样啊。” 师哥让自己上来量体,果真是除了量体外,其他的都不用干。 说话间他低头瞧见几块尺头,虽是师哥照着自己素日喜好选的,但却颇有几块是合适他本人,便将合适的挑了出来,又对裁缝说:“这几块料子另做套男子衣袍。” 裁缝点头,“款式一样吗?” “不一样,”陆望安摇头,又走到样衣陈列那边,选了傅旻常穿的样式点出来,“按照这些样子做。” 自己现下裁衣裳自然是要以舒服为上,但师哥不必,他还是要穿些有款有式的衣裳,显得人更加精神、俊俏! “成,”裁缝点头,“那尺寸呢?” 还好自己偷着量了.......陆望安顺畅地报了一串数出来。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量的了,总之是很久之前了。 犹记得刚刚扮做明月奴的时候,师哥看不上自己穿春和戏服,以为是班子里头没人在乎的小可怜一个,便回府开库取了料子,又央府上的绣娘给自己做了衣裳来。 当时,自己还不能说话,便打着手势问他:阿郎如何晓得我的身量? 师哥当时笑着答:“你浑身上下哪里我没见过,眼里见过、手上抱过,就已足够熟悉了,自然就晓得尺寸。” 按说是这样的道理没错,但是,高个子可以这样去量矮个子,矮个子反过来量高个子可就麻烦许多了。 所以,在刚刚在一起的许多个夜晚,“刚刚”到他需要夜间醒来几次,确定自己是否是在春和斋,还是醒来发现又在清晏殿原是大梦一场呢? 这样的时候,零零散散的、断断续续的,他便以手为尺,一搾一搾地量出来了傅旻的尺寸。 修书一封离开春和斋时,他坐在御书房里,将尺寸写在了纸上,盯着看了许久许久,以为是用不到了,还遗憾许久。 可到底是天老爷眷顾,烂熟于心的尺码子,终于还是用上了。 嘱咐完这事儿,陆望安与裁缝告别,扶着扶手便要下楼。 为了少占一楼的位置,这楼梯修得着实不算阔,木质结构踩上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微响动,且还陡,上去的时候倒还好,下的话就让人有些不放心了。 傅旻方才结完账,担心上去打扰到他们,在这楼梯口等了些时候了,见陆望安要下来便喊他“明月等我”,说着便往楼上赶。 陆望安真的乖乖在原地等着,看傅旻个子高、腿也长,这样的楼梯竟然可以一步跨三阶,很快便就到了自己眼前,将手伸了过来,“明月,我牵着你。” 裁缝背着手看他们,小二则站在旁边吃吃地笑。 陆望安脸又臊红了,没好意思伸手去,“我自己可以的。” 傅旻理直气壮,“可我不放心。” 陆望安又道:“有人看着呢。” “那又怕什么?”傅旻自顾自拉起陆望安的手,小心扶着一道下了楼。 二人前头商量了,崽崽的衣裳便不在此地裁了。一来是不急,二来是玉嬷嬷已经交代过了,小孩衣裳不着急做,待到月份再大些,看看肚子大小,稍微有点照准再去估着下手做,还会更加合体些。 是以方才结完账,大人的衣料留下,小孩的衣料已提前装车送回了府里头。 如此,便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挑选礼物了。 傅旻本来的想法是:挑贵的,挑好的,挑稀有的! 但陆望安制止了他:“若是这样,母妃定然以为你是个公事上本领高,生活上拎不清的冤大头。” 傅旻:“那怎么办?给的礼物太便宜了,会不会显得我心不诚?” “谁说心诚得靠银子显?”陆望安在这个文玩店里面逛着,半天指着一把精美的嵌宝弯月刀说:“就这个吧!” 傅旻:? 没听说兴王妃还有舞刀弄枪的喜好啊! “祖宗,他们其他人说的是让我提头去见,你倒是没明说,可你打的分明是个让兴王妃亲自手刃我的主意吧?” 陆望安乐不可支:“我还会害你不成?母妃嘴硬心软,真递刀子过去,她本来想砍你也会忍下来。” 傅旻付了钱,包了礼,仍觉得不可思议,“真的是为了先发制人?我真递了刀子,兴王妃便就不好意思砍我了?” 彼时二人第一次在淮南见面,陆望安只说了句“我怀孕了”,早听闻男子可以怀孕的消息的傅旻直接拉了沈逸来把脉确认,之后便是二人一跪一坐商量孩子的去留,便连浥水男儿可以怀孕一事都是打沈逸那里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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