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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要找零，乔已没要。主要是不好意思，后面蹬的那段，师傅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哼哧哼哧的，衣裳都湿了，他不加钱乔已都不好意思让人走。 到了夜里这小区更是连个鬼影都见不着，相比医院那条路，这里简直比太平间还要太平间。 因为建在市区，寸土寸金的地，楼与楼之间紧密相接，加上紧凑的绿植，看起来就像一个个亮着灯的骨灰盒。 即便是这样的，还有不少人抢着要。 乔已走路不爱看脚下，踩着石头就一脚踢开，碰上了就再补一脚，就这样紧着一颗石头霍霍到了楼下。 客厅的灯灭了，楼上黑漆漆的，姜兰八成又出去了。乔已踩着那颗石子，重重一踢，石头骨碌碌滚出一段。 正要踏上台阶，声音却戛然而止，没有任何预兆，就像被什么东西给拦住了。 乔已回过头，瞧见个黑乎乎的人影。这么晚了谁还在小区里瞎溜达？ 那人站在阴影里，无声无息，像个幽灵似的。尽管乔已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看见这幕都不由得浮想联翩。 “卧槽！”光球反应比乔已还大：“是人是鬼！” 911循着二人的视线看去：“咦？” 乔已问：“有问题？” 光球缓过神：“哎，那不是……” 不等他说完，那人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乔已愣了愣。校霸？ “你怎么在这？”乔已问。 郑休走到路灯下：“她们出去了。” “我知道。”乔已说：“你就是为了说这个？” 郑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姜兰让你在这等我？”乔已从台阶上走下来。 郑休看着他，眉头轻拧，目光里带了些询问。乔已又说：“姜兰是我妈。” “不是。”郑休道：“她们刚走，我透口气。” 乔已点点头，还挺理解他。 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他妈一个人就能把戏台子撑起来，乔已一走，屋里就剩下校霸一个可供她们谈论的小辈。想必他已经见识过了姜兰的厉害了。 “今天……” “你今天……” 两人同时愣住，乔已顿了顿，率先说道：“需要给你叫个车吗？” 郑休沉默了默：“不用。” 乔已点头：“那我不送你了，明天见。” 911忍不住插了一嘴：“宿主，你这样是追不到男生的。” “谁说我要追他。” “嗯？”光球疑惑道：“咱们又改变策略了？” 乔已耐着性子解释：“勾引跟追人是两个意思。” 系统们不是很明白，但他们明白一点，以他们过往的经验来看，不管是勾引还是追人，像乔已这样八成都是行不通的。 郑休站在路灯下，脸上铺着层淡淡的橘，将五官渲染出了几分暖意，看起来不再那么难以靠近。 “明天见。”郑休点头回应。 ---- 第 9 章 = 乔已怔了须臾，略一颔首，抬脚跨上台阶。 “宿主，说真的，我刚才挺担心你的。”911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光球问：“担心什么？” 911：“担心宿主被揍，担心前功尽弃。” 光球又问：“宿主为什么会被揍，谁要揍他？” 911继续叹气：“你以前都是怎么带宿主的？” “就那样带呗。”光球问：“你刚才说的到底什么意思，谁要揍宿主？渣男吗？他为什么要揍宿主，打击报复？” 乔已：“他担心我被校霸揍。” 911心说原来您都知道啊。 “不过我还挺惊讶的。”911说：“他真的是校霸吗？我觉得他脾气还挺好的。你忽悠他送你回来的时候编的瞎话简直漏洞百出，没想到他居然信了！你们这的校霸都这么乐于助人吗？” “怎么漏洞百出？”光球不服气：“我觉得挺合理啊。” 911：“你看什么不合理。” 乔已没接腔，一直到进了电梯，紧绷的脊梁才放松下来。把人家当了那么久假想敌，忽然套起近乎还有点不太习惯。 乔已舒了口气，按下楼层，默默看着电梯上行。 白少峥和郑休的缘分开始的更早，跟乔已差不多，也是英雄救美来着。 话说回来，白少峥还真是叫人从小欺负到大，但凡他争气点，不给乔已做英雄的机会，后来的那些糟心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乔已走出电梯，看着紧闭的房门恍惚了片刻。 这次意外发生之前，他和父母的关系已经恶化到了极点，没完没了地争吵快要将他们之间那点为数不多的亲情消耗殆尽。 不管乔已回来的时候有多狼狈，他们总能把原因归咎于乔已的性向。在他们看来，乔已就是自作自受。 “怎么不进去？”911问。 乔已回过神，慢吞吞地掏钥匙。 客厅收拾过了，虽然有些潦草，但对姜兰来说已经极其不易了。 乔已关上门，去冰箱里拿了瓶水，刚拧开盖儿还没来得及送到嘴边，就听脑子里某个系统咦了一声。 “他还在。”是911的声音。 “谁还在？”乔已一时没反应过来。 光球沉默几秒，抢在911之前说：“校霸。” 郑休？ 乔已拿着矿泉水走到阳台上，恰好看见郑休转身时的背影。 911犹豫道：“你们觉不觉得……” “嗯？”光球最烦他说话这个劲，一点都不爽快，说一半留一半像是给谁猜似的：“觉得什么，你倒是说啊！” 911思量着用词：“校霸的背影有点……我说不上来，反正怪怪的。” “你平时要是多读读书现在也不至于连句话都说不明白。”光球逮着机会就开始嘲笑911：“书到用时方恨少吧。” 尽管他们现在只是用数据的形式存在于乔已的身体里，但911真的很想翻个白眼给光球看。 说个笑话，虐渣的那群文盲竟然嫌弃他没文化，传出去简直贻笑大方的程度。 乔已向来都不太理会两个系统间的恩怨情仇，只要不在他睡觉的时候蹦迪，怎么都行。 路灯昏暗，透过重重树影可以看见郑休正穿过小道。乔已忽然明白了911想要表达的情绪。 他给人的感觉的确有些奇怪。乔已喝了口水，在为数不少的记忆里回想有关于郑休的点滴。 他以前也是这样的吗？看起来怪可怜。 乔已拧上瓶盖，心想自己多半是魔怔了，校霸怎么会可怜，所有都怕他，所有人都喜欢他，就连白少峥都那样小心翼翼地仰望他，他又怎么会可怜呢。 乔已捏了捏瓶身，收回撑在阳台上的手臂转身回到客厅。 乔智山和姜兰彻夜未归，乔已见怪不怪，这种事在他们家稀疏平常，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冰箱里放着昨天晚上的剩菜，满满几个盘子，即便用保险模套了起来，还是能闻见鱼腥味。 姜兰对自己的厨艺非常自信，尽管一年到头也做不了两次，又因为不常做，所以特别喜欢把剩菜留下来，尽管这些最终的归宿是垃圾桶。 乔已避开那些菜，从冰箱隔层里拿了一袋面包，懒得加热，直接就水吃了。 这让两个系统非常之嫌弃。 乔已早上起不来，对早餐能有多将就就多将就，直到认识白少峥。 因为常年营养不良，白少峥初中时个头比同龄人小许多，因此常常被人欺负。乔已觉得他实在太瘦了，就坚持早起给白少峥买早餐。 白少峥虽然成绩一般，大小课却从不缺席，为了让他能吃上口热乎的，乔已每天天不亮就起，赶在早自习前把早餐送到白少峥手里。 这几乎成了一种习惯。直到上了高中，白少峥开始住校，这种习惯才反过来。 乔已不上早自习，白少峥就给他带饭，中午食堂人多，白少峥就把饭送到他跟前。乔已以为那是喜欢，如今想来，却更像是一种报答方式。 “几点了？”乔已吃着面包如同嚼蜡。 “八点二十。”911说。 早自习结束很久了。 乔已就着水把面包吞进去，磨蹭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愿意出门了。等电梯的时候，光球忽然说：“校霸在楼下。” 乔已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似的。 911：“你不会忘了吧？” 乔已又按了两下电梯，淡定道：“没忘。” 今天的电梯格外慢，乔已看了看表，快九点了：“他来多久了？” 光球：“没多久，也就一个小时吧。” 911：“……” 乔已皱了皱眉：“怎么没告诉我。” 光球说：“我以为这是套路。” 乔已走进电梯：“什么套路？” “欲拒还迎。”光球说：“你难道不是在故意钓他胃口？” 911：“……” 乔已沉默了。 他做了什么才让光球有了这种误解。 “不是吗？”光球问。 乔已磕了磕脚上的鞋：“是。” 光球很欣慰。 九点的太阳已经非常刺眼了，更别说这种热得好像要脱层皮的温度。 乔已刚出电梯就被迎面而来的热气糊了一脸，这么高的温度，多站一会儿都让人窒息。 他向两边望了望：“人呢？” “刚才还在。”光球也挺纳闷。 乔已被头顶的太阳晒得有些睁不开眼。 “奇怪。”光球小声嘀咕：“去哪了？” “算了，可能走了。”乔已跨下台阶，用手挡了挡太阳，眼尾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人影，肩头披着日光，就连头发丝仿佛都在发光。 这还是人吗。 “你怎么……”乔已眯了眯眼，不太想承认，刚才有一瞬间他真的有被校霸帅到。 郑休表情不变，仍旧是那副好像谁都欠他百八十万的臭脸，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让人平白感到一丝凉意。 这大概就是乔已讨厌他的理由。 太欠了。 “等很久？”乔已眯着眼，视线有些模糊。 “没有。”郑休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杯绿豆冰，连同吸管一起递给乔已。 乔已目光微动，随即接了过来：“谢了。” 郑休点点头：“走吧。” 绿豆冰还冒着凉气，应该是刚买的。乔已将吸管插进去，慢悠悠地跟在郑休身后。 “这么体贴的校霸，你以前到底讨厌他什么？”911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个要颜有颜，除了不爱说话，性格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人，乔已究竟为什么一直看人家不顺眼。 “这你都想不通。”光球说：“争风吃醋呗。” 乔已松开吸管，露出上头的牙印。两个系统察觉到来自宿主无声的威胁，嘴边的话当即就给憋了回去。 小区虽然冷清，但经过妇产医院时，乔已着实被黑压压的人头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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