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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辛影挠了挠头发，刚要组织语言从头讲起，却听见赵勇解释道：“这一点看似比较科幻，但目前从技术上来说，确实也是可以实现的。” 赵勇看了看杨辛影，继续道：“我和杨女士的专业方向不同，但这种人机交互的原理我是知道的。” 赵勇拿手比划了一下：“就类似于有人扫描了一份文件，又将它存进了大型数据库里——现在，我们的意识就是扫描好的文件，而动物世界游戏，就是那个大型数据库。只不过，这份文件有自己的思想，因此，它可以在数据库中自由发挥，按照数据库的要求来完成任务，或者是别的规定动作。” “嗯。”杨辛影点点头，肯定道，“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钱乘舟脑筋转得飞快，理解了赵勇的解释。 而与此同时，他的脑袋旁边倏地出现了一个电脑屏幕，何飞的声音传了过来：“赵博士说得没错，这个原理我也是理解的。” 何飞顿了顿，又道：“当初我离开公司的时候，这项技术就已经趋于成熟，只不过发展太过超前，前期又没有做好宣贯工作。而想要将意识放入大型系统之中，就必然要先将个人意识进行扫描——这又涉及到了伦理问题。因此，可以预见的，民众对它的接受程度没有那么高。” “——但是，”何飞继续道，“我一直不理解的是另一个地方：他们是怎么扫描到我的意识了呢？” 钱乘舟猛地皱了眉毛。 他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扫描。 469等人，不就是被招工的工地以体检为借口，扫描了头部吗？ 如果当时，胡广今等人有心的话，是完全可以将他们的意识扫描进系统之中的。 于是，钱乘舟快速和大家说了这个情况。 然而，大家听完后，又说出了另一个疑问：自己并没有做过类似的体检，好像也没有经历过其他的、可能会被扫描整个大脑意识的情况。 钱乘舟顿了顿，又沉默了下来。 是的，他好像也没有。 “不。”杨辛影想了想，说道，“以体检为借口扫描头部这种事情太明显了，以胡广今的性格，他只会对特别顾问在120之后的玩家这样做……” “而你们，不在他轻视的范围之内。” 所以，他应该不会对你们用如此明显的招数。 钱乘舟：“……” “哈。”万炎无语，开始阴阳怪气，“那我岂不是还得谢谢他看得起我？” 杨辛影：“……” 钱乘舟看向了杨辛影、赵勇和何飞，问：“从你们专业人士的角度来看，想要扫描人的意识，需要哪些前提？” 杨辛影摇摇头：“我和你们的情况不一样，你们对此毫不知情，但我是在系统建立之初，就将我的意识上传到了系统里。” “而当时，我只需要在头上戴着特质的意识扫描器，维持两分钟的时间就好。” 钱乘舟皱了皱眉毛。 这和469等人的描述没什么区别。 那，自己又是怎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扫描了意识的呢？ 赵勇想了想，说道：“我室友他们课题组也早就已经将这项技术体验了个遍，据他所说，上传意识的方式和杨女士刚刚讲的一样。” 杨辛影敲了几下键盘，从笔记本电脑里调出了一张头盔的图片，给大家看。 “意识扫描器有两种样子，这是其中一种。”杨辛影说道，“在这个头盔内部有几个传感器，使用者戴上头盔后，可以自行控制它的启动和对意识流数据的读取。” “而读取的数据会实时传输进数据库，这样，个人就与数据库之间建立了连接。” 杨辛影按了一下键盘，图片翻页，又显示出了一个类似于全息眼镜一样的模型：“这是意识扫描器的第二种形态，眼部是最靠近大脑的结构，也可以作为意识的出口。” “它俩的原理是一样的，都是通过传感器来与数据库建立连接。” 钱乘舟的眉毛深深皱了起来。 头盔和眼镜，在现实生活里无处不在。 所以，只要胡广今有心，他就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完成对所有人意识流的采集。 郑国华犹豫了一下，皱眉说道：“我在进入系统之前，有一次因为工作原因巡查大型建材企业，曾经带过他们给我的安全帽。” “那我和乘舟，”何飞摸了摸两天没刮的胡子，思考道，“可能是做外卖员的时候戴的头盔有问题？” “我……可能是之前去玩全息游戏的时候，戴了他们的眼镜？”万炎默默猜测。 “我们学校的机房在另一个校区，我日常骑电动车从宿舍到机房。”赵勇皱着眉毛说道，“那天我的头盔带子莫名断了，隔壁组的一个哥们就把他的头盔借我了……” “那个哥们……”赵勇神色凝重，“好像确实是有些愤世嫉俗来着。” 第110章 生命14 有了赵勇等人的带头，大家开始纷纷说起自己可能遇到过的、会被胡广今神不知鬼不觉地钻了空子的地方。 陶闻是带着学生们野外实习的时候，戴了林场的人给的帽子；刚刚加入群聊的霍言和霍语表示他俩也去玩过全息游戏，应该就是在这里中了招。 黄庭涛带着女儿去看3D电影，而电影院发给了他一个很厚重的头戴式3D眼镜——当时他就觉得很奇怪，然而电影院的工作人员说，那是他们电影院的最新产品，整场电影都可以免费体验的…… 黄庭涛说，还好自己的女儿没有被拉进来，不然他会和胡广今等人拼命…… 而高继和几个国防生的情况也都大差不差。 钱乘舟听了一圈，觉得这真的不能怪大家平时缺乏警惕心。 ——哪个正常工作生活、身上也没有什么重大保密任务的人，能想到自己会被不法分子给盯上啊？ 多新鲜。 而杨辛影也证明，胡广今之所以拉他们进入游戏，就是他们之前的猜测过的那个原因——他们的社会关系、工作生活学习情况，对这个游戏有所帮助。 “所以，胡广今是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了。”万炎说着，又开始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即便乘舟和郑叔黄叔后来都说，自己爸妈被拉进系统的可能性不大，但万炎依旧无法放心。 杨辛影看着万少爷的脸色，心下了然，迅速调出了目前已经进入了系统的所有人员名单。 “据我们现在所了解的情况，”杨辛影说道，“你父母并没有在系统里。” 杨辛影顿了顿，从另一个角度安慰道：“并且，以我对胡广今的了解，他也不会将他们拉进来。” ——胡广今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目前为止，他拉进系统的、所有特别顾问在120之前的玩家，都只能算是生活富足、衣食无忧。 如果将大家的财富情况、社会地位在世界上的所有人里面排个序，他们顶多能将将算上个中游——他们没有大富大贵的身份。胡广今能将万炎这样的富二代拉进系统，就已经是极限了。 万炎对着1000多位玩家的名字搜索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自己父母，稍微放下了一点心来。 “所以，”赵勇接过了话头，问道，“他到底是怎么筛选出我们这些人的？” ——而他们这些人，虽然不是什么权贵，却也各自有自己的社交圈层，若非胡广今有足够的资源和人脉，他不可能成功。 然而，他现在成功了，是不是就证明……他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而他们这些人，很难真正的、与他争夺一些东西？ 杨辛影看着赵勇，默默摇了摇头，否认：“我不认为他能有这么出息。” “或者你这样想吧，”杨辛影捋了一下鬓角的短发，表情坚定，“我比胡广今小十岁，我的父母也都只是工薪阶层，一辈子都不可能大富大贵。我的人脉和资源明显不如他富足，我能和他相比的，只有技术。” “就这样，我还可以与他争夺系统控制权，那现在我们有这么多人，也当然可以——不要把他想得太厉害。” 郑国华想了想，说道：“确实，我也觉得，胡广今之所以能做到这样，他自己的力量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他背后是很极端的境外NGO，而他的手里还有一整个李教授的团队，对方的人脉和资源都很丰富。” 黄庭涛点点头：“我同意老郑的观点。恐怕这些人，都和这场阴谋脱不了关系。” 钱乘舟默默思考了一会儿，点头表示同意。 现在，已经没有人再纠结胡广今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又为什么会将那些底层人民作为“消耗品”拉进系统、甚至还在休息空间的NPC身上设置了什么“认知”和“学识”的谬论了—— 这个人的性格和认知早就在“当大官”“成为人上人”的种种执念中变得扭曲，根本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理解。 而他，也本就不配被理解。 他们就这样又说完了一圈，终于，在这间房间靠近窗边的某处，传来了“叮”的一声。 紧接着，屋内，所有外设装置异口同声地用它们曾经的特别顾问声音说道：“AI-1小程序对接完成，正在试图接入通话——” 半秒后：“通话接入成功，钱先生/万先生/杨女士……Lucy女士请求通话。” “请求”似乎只是一个礼貌性的说法，因为下一秒，刚刚传来声响的那处便凭空出现了一个大化妆镜，一个金发的外国女孩从镜子里显现了出来。 “大家好。”女孩看了看他们，眼神里依旧存有一丝谨慎，表情略带焦虑，眼圈红红的。 她用了外设装置里的翻译功能，焦急地问道：“我看你们发过来的文件里提到了Jack，你们知道他在哪里吗？” 钱乘舟、万炎：“……？” Jack？是那位被胡广今占据了身份的Jack吗？ Lucy见他们不理解，开始迅速解释了起来。 ——她是法国人，是一名职业模特。但是，她现在已经入行四五年了，眼看事业发展的黄金期都要过去了，她却还是没有混出什么名堂来。从出道至今，她只有一组表达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环保写真出了圈。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拉进了系统里。 而目前，与她同期的模特基本上都比她发展得好，每天不是行走于各个秀场，就是在拍摄各种平面广告和杂志封面。 Lucy是个敏感又不服输的人，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她的心理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问题：她患上了轻度焦虑症。 而Jack，就是她的心理医生。 Jack虽然在学校里供职，却也在校外兼职，尤其擅长治疗因成就不符合心中期望而产生焦虑心理的患者。 而Lucy很喜欢Jack，这种喜欢不仅仅局限于患者对于医生的信赖，更多的是对于Jack这个人的喜欢——如果Jack不是她的心理医生的话，Lucy觉得，她应该会主动追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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