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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疑惑地“嗯”了一声，非常实诚地回答道：“我在出厂时应该没有被设置过碳基生物所特有的性格，但根据我体内的数据记录和分析，我认为我的性格是后天形成的，会受到与我有过接触的人类的影响。” “怎么了吗，钱先生？” “没什么，”钱乘舟把水杯放在一边，翻开了破烂小本子，“你的性格有够乙的。” 085沉默了两秒，好像并没有理解这句话，去翻数据库了。 两秒之后，它回答道，“哈哈哈，钱先生你说得对，我的设计者和我的上司应该确实都认为，我是一个乙方。” 钱乘舟：“……” 他问这个问题，本意上还是想要套话。也确实套出了一些东西，却并不是很清晰…… 然而，钱乘舟放弃了继续顺着这个话题问下去的可能，翻开了他手里的小本子。 ——他现在不确定，动物世界系统和085是否对他有足够的了解。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对于这两个“人工智能”显然是不了解的。套话这种行为本就是一个极限推拉的过程，在一方不了解另一方的前提下，一旦推得过了，以后可就不好再套出话来了。 钱乘舟看着手里的本子。 本子很小，纸张都已经发黄到不行了，无论封皮还是内页都破破烂烂地缺着角，像是被老鼠啃过，翻遍整个本子都找不出一张完整的纸来。而内页除了缺角，有的还有折痕，有的则是泛着星星点点的油花。 在本子的第一页上，有两行手写字，是085给他的任务具体位置坐标。 而这个坐标，果然是在北极圈里。 钱乘舟：“……请问，我怎么过去？” 085绘声绘色地说道：“这是您在本系统中接受的第一个任务。而根据我上司的意思，为了方便玩家理解，他发布的第一个任务通常比较简单。” 钱乘舟：“？？？” 你管这个叫简单？？ “如果看起来不简单的话，就要相应地对玩家降低难度。” “比如，针对这个任务，我的上司会为您申请一套防寒服装，同时，他也给您申请到了一个足够优惠的交通工具——当然，这个工具是一次性使用的，不能带到下一项任务中。另外，考虑到您刚刚进入系统，只有50分的初始积分，他还额外为您开通了赊账权限。” “这些，都是其他玩家没有的哦。钱先生，您初来乍到，我的上司就给了您三项优惠政策，您看，他是不是对您很好？” 钱乘舟：“……” 好个屁。 不接受画饼和隐形PUA。 “我的上司刚刚给我发了邮件，”085继续说道，“他在邮件中阐明了这三项优惠之余，还说了一句话——” “请代为转告：我与钱先生之间很是投缘，衷心祝愿他顺利完成第一个任务，不要被淘汰。” 钱乘舟敏锐地听出了这是一句威胁：第一个任务这么简单，如果你还是没有完成的话，会被直接淘汰哦。 而被淘汰之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钱乘舟的眼睛眯了一下，直接将问题问了出来：“被淘汰了会怎么样？” 085沉默了一瞬，说道：“那真是非常遗憾。” “钱先生，我只能这样回答您：希望您不要被淘汰。” 第4章 北极熊04 钱乘舟沉下去的心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重新浮上来。 相反，它下沉得更严重了。 ——希望您不要被淘汰。 所以很显然，被淘汰了的后果，很严重。 那会有多严重呢？意识永远留在游戏里？在现实世界中醒不过来？还是……在游戏中的意识也会消散——对应进现实中，他会脑死亡吗？ 钱乘舟的喉结动了动，将这些猜测全都按在了脑子里，不动声色地说道：“谢谢你们的祝福。” 果然，不管085有多么“乙方”，不管它那个上司、动物世界系统的嘴里说着自己和他有多么的“投缘”，都掩盖不了他们不经他人意愿，随意把人拉进系统的事实—— 这是违法犯罪活动，自己和他们之间永远都是站在对立面上的。 “钱先生，”085再次开口，“作为您的特别顾问，受我上司的委托，现在我来为您发放他给您的第一项优惠：防寒服装。” 钱乘舟脚边，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军大衣、一套高含绒量的羽绒服和羽绒裤、以及一双加厚雪地靴从地里长了出来。 钱乘舟：“……” 他再次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 “由于您目前还没有随身的储物空间，”085以善解人意的声音说着十分不善解人意的话，“这些衣物恐怕需要您自己动手，带到那边的直升飞机上，也就是您的第二项优惠里面。” “同样，需要您亲自动手的，还有这些冰块。” 钱乘舟顿了一下，看着整整摞了一人多高、长和宽也均有两米的一堆正方体小冰块组成的正方体大冰垛子，直接犯了难。 因为不远处的那个与防寒衣物一样凭空冒出来的直升飞机，是一架只能容纳两个人的小型飞机。 ——让他徒手把冰块搬进飞机什么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个飞机的机身就算是四舍五入到顶了，能有两米长和两米高吗？ 这大冰垛子能塞进去吗？ 难道要让他把这个零零散散的大冰垛子栓在飞机底下，在去往北极的路上一路飞，一路掉吗？？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为难，085再次用十分通情达理的语气说道：“钱先生，您无需紧张。” “这架直升飞机不仅是一个交通工具，还是一个‘储物空间’。”085解释道，“所谓储物空间，即为动物世界系统为照顾玩家的体验感，开发出的一款类似于随身提包一样的产品。您可以在储物空间内存放远超出其实际体积和载重量的物品。” “比如，这架直升飞机的实际内容量是一百立方米，且带有保温功能。您上飞机之后，可以将驾驶位与存放区隔开，无需担心冰块会在路上化掉，也无需担心您与冰块共处一室，会觉得寒冷。” 哦，这么贴心。 钱乘舟默默想着——刚刚的御寒衣物都已经不要钱了，这么有用的一个“载人版哆啦A梦的大口袋”，总不能还免费吧？ 这个不要脸的系统又不是做慈善的。 果然，只听085温文尔雅地说道：“我的上司为您申请到了这架直升机的一天租用权限——对于非首次完成任务的玩家来说，租用直升飞机都是三天起步哦。当然，为了与现实接轨，我们支持异地还机。” “同时，他还为您开通了赊账权限，即为第三项优惠。您知道的，直升飞机不仅造价昂贵，我们将它买回来之后，还要负担很大的维修费、保养费、场地费……这架飞机还兼具自动驾驶功能，能够让玩家在没有操作飞机经验的同时，体会到飞一般的感觉……” “打住。”钱乘舟并不想体会飞一般的感觉，果断终止了085的离谱发言，“你就说租一天多少钱吧。” “一天300积分。”085快速说道，“已经很便宜啦，您在您的城市里租个车，一天都要两三百呐，还不带司机。” 钱乘舟：“……可我现在只有50积分。” “好的，玩家钱乘舟赊账250积分！已帮您记录。”085愉快地说道，“我将从您完成本次任务后获得的积分中，将您的赊账扣除。鉴于您是首次赊账，本次赊账不收利息。” “现在，这架飞机的使用权是您的了。” 钱乘舟，作为一个平时不怎么玩游戏的人，实打实地体验了一把意识流上的肉痛，恨不能将085以及动物世界系统背后的设计者拖出来暴打一顿，问问对方：你们是抢钱吗？你们是抢钱吧？！你们还骂人是吧？真不要脸！ 他咬牙切齿地将防寒衣物和冰块一一搬进直升飞机，发现他只要搬着它们靠近飞机的门，手里的这些物品就会被吸进去，变成一个很小的光点。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架飞机的储物功能确实像是一个“随身黑洞”，能放不少东西。 关键是，这些物品虽然都变成了光点，却也不影响钱乘舟知道哪个光点是什么物品。它们就仿佛还依旧是原本的形态，能够让钱乘舟一眼扫过去，就知道它们各自的位置。 随后，钱乘舟也转身登上了飞机。 驾驶位面前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台并未难住他，因为在操作台的正中央，有一个滑杆拨向了写有“自动驾驶”的一方，而在滑杆旁边，有一块小屏幕，上面写着： 目的地坐标（自动驾驶模式） 经度： 纬度： （请用度分秒表示） 钱乘舟拿出兜里的小本子，将目的地的经纬度输入了进去，按下确定键。 屏幕又蹦出了一行字，是他刚刚输入进去的坐标值。在这行坐标值下方，是“修改”和“确认”两个按钮。 钱乘舟按下了确认键。 屏幕： 请玩家系好安全带，戴好飞行耳机。 确认 钱乘舟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安全带和降噪耳机，再次按下确认键。 紧接着，直升飞机舱门落锁，轰鸣声响起，钱乘舟的耳边再次响起了085清清亮亮的声音：“钱先生，恭喜您即将启程！” “作为您的特别顾问，我还有必要就本次行程，对您进行一些提示：本次飞行所用的交通工具虽然是直升机，但系统预设其速度和飞行高度均与普通的民用客机一致。因此，本次飞行时间预计为5小时，中途为您提供一次免费的飞机餐，祝您旅途愉快。” 钱乘舟一点都不愉快，这个狗屁系统只将直升机的速度和飞行高度调整到了和普通飞机一致，却并没有改善直升机噪音大和颠簸的毛病，他感觉自己要被颠吐了。 只不过有惊无险，5个半小时后，钱乘舟顺利降落在了杳无人烟的北极冰原上。 ——085口中的那份免费的飞机餐，钱乘舟一口都没动，因为直升机的轰鸣声很大，他无法将降噪耳机取下来；而戴着耳机吃饭，他会吃得脑仁疼。 最终，在085充满善意的催促声中，钱乘舟看着周围白茫茫的一大片冰原，扒拉了两口已经凉了的饭。 呸，和现实世界里的飞机餐一样难吃。 他将饭盒收起来，拿过旁边座位上的防寒衣物，没急着下飞机，先环顾了一圈。 北极基本没有陆地，动物们一般都在冰川上生活——钱乘舟搜肠刮肚地翻找着自己脑子里仅剩不多的地理常识，觉得系统可能是调整了他的时间。 因为他记得，截止他今天将外卖车撞到树上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而进入系统后，他又和系统以及085磨蹭了那么久，少说也要一个半小时。再加上刚刚五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这如果是在现实里，他头顶的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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