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静航长叹了口气,满怀愁绪,十分不舍。 老先生目光又闪了闪,红包又塞了过来。 “那老先生更应该收下,早些把前殿修成,不就拆不成了?” 司静航就犹豫了。 “可这也让老先生太过破费了。” “我这把年纪,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了,倒是道长送我一个开过光的木符,带在身上也能趋吉避凶。” 司静航笑着摇了摇头,“我这小小的道观,能有什么道行,就算是开过光的,也不能趋吉避凶啊?” “道长实在是太过谦了。” “不是过谦,是诚实。” 司静航突然看向老先生,笑得意味深长。 “苟老先生,您是专程来我这儿的吧?” 司大刚敢发誓,这位老先生就在现场给他们表演了个身躯一震。 不过大概好歹有一把年纪了,见识得也多,身躯震完了以后,还能保持淡定。 “道长怎么知道我姓苟?” 司静航抬了抬手,几根手指依次点点掐掐。 “自然是猜的。” 老先生脸皮微抖,却还是强撑着说了两句场面话。 “道长是个明白人,这个地方已经破败成了这样,要修复花的钱,少说也得四五十万吧?” “可如果拿了拆迁费,四十万都足够道长找块地,再重修个小道观了。” “何必非得拘泥不化呢?” 司大刚气血上涌,好家伙! 这人看着人模狗样的,还以为是个有修养的老先生,没想到是来给老道爷设套的! 要知道刚刚这老家伙不停地说什么开过光的,什么灵验之类的,要是老道爷真的被他给哄了,拿了这三万块钱,给了他一块木符,保不准他回头就去举报老道爷,说老道爷搞迷信骗钱! 先不说这个罪能不能栽到老道爷头上,就算没栽上,也能让老道爷惹上麻烦,没工夫对付强拆了。 司大刚上前就开骂,“这是我爷爷祖传的道观,四十万就想抢走,你这种黑心老板才是做梦!” 司静航阻止他继续,“这可不是苟老板,这位是苟老板的亲戚……大刚你可是骂错了人。” 苟老先生摇摇头,“算了,既然你们不识好歹,我也就不跟你们多费口舌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眼看着走出了道观大门,他这心里才算松了口气。 天呐! 其实他不过是苟老板的堂叔,他的两个儿子都是给苟老板打工的,这回苟老板想着这静尘观老道似乎挺有门道的,武的没成,那就试试来文的。 这不是需要一个看着体面斯文的来演戏么?正好他年轻的时候是在县城电影院上班的,后来电影院倒闭了他也就下岗了,虽然穷点,可一辈子就没干过重活,外表相当的体面,这不就被选上了么?他堂侄还答应给他一万块的好处费呢! 谁能知道这老道,真他娘的邪门! 怎么就死活不收钱?能看出来他是苟老板的亲戚,也姓苟? 难道说,这老道,真的能掐会算?本事大得很? 那他跑到人家门上来设套,岂不是自招麻烦? 苟老头越想心里越发毛,头皮也开始麻了,脚下的步子也就倒腾得越发的快……仿佛那笑面虎的老道随时都会一个箭步上来揪住他给他作法。 可谁知道越着急走,越来事儿。 他差点就跟一个壮年男人撞了个头碰头! 这壮年男人还扶了他一把,“老先生,慢着点!” 苟老头本来还想发两句火,可是一看壮汉的体型就消停了。 再看壮汉的身后,还跟着个小媳妇。 “嗯嗯!” 他点点头就要走。 这两口子上道观里来干啥? 而壮汉也顾不上他,看着道观的大门开着,紧走几步就进去了。 那大嗓门就嚷上了。 “司师傅!哎呀,太感谢您了!” “我家那个小哭包,他全好了!” “这不,您的道袍也都做好了,我跟我媳妇来给您送了,您看看合不合身,要是哪里不合适,我们再拿回去改!” 苟老头的脚步就停下来,忍不住探头朝大门里张望。 哼! 这个狡猾多端的老道,还说什么他的符就是个工艺品,没有什么特殊功效,那这是啥? 打死他都不信,司老道给这两个人看事,就一分钱都不收的? 然而他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听到什么道袍,什么合身之类的,他恼火地跺了跺脚,灰溜溜地走了。 司静航在屋里试了试道袍,还别说,他的裁剪手艺荒废了几百年,也没落下,哪怕是道袍这种不太常见的衣服,也还是非常合身,而且裁缝小媳妇的手工也不错,看起来十分用心了。 司静航换下新道袍,出去就要付账。 裁缝两口子哪里肯要,壮汉连声推辞。 “要什么钱?不过是缝了两件衣裳,不大会儿的工夫,司师傅可千万别客气了。” “昨儿您老人家帮了我家大忙,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呢!” “这不是,正好我才从县里回来,就顺便带了点县城的点心……” 司大刚就看到裁缝小媳妇把手里拎着的两盒点心放在了桌上,满脸感激的样子。 他面上跟着傻笑,心里的好奇心越发的高涨。 老道爷能帮别人什么忙?难道说,真的跟刚刚那个苟老头说的那样,老道爷卖的符,很灵验? “司师傅,这两天我不出车,都在家里,您老人家有什么事,打个电话,我立马就过来!” 壮汉的话虽然没说太细,但略了解这条街的拆迁内情的,也知道他的意思。 送走了这两口子,司大刚就迫不及待地跟在司静航身后,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爷爷,您刚刚怎么知道那个老家伙是姓苟的,又不是苟老板?您见过苟老板啊?还是您真的会……会算?” 天呀,他觉得自己也快要变成一个相信玄学的人了。 司静航微微一笑。 “我虽然没见过苟老板,但苟老板是本县的名人,网上他的照片不难找。” “刚刚那个人,他的眉眼和额头,跟苟老板有点像,这两天苟老板那边再也没了动静,所以稍加联系,就能猜得出来,那一位,多半是苟老板派来的。” 司大刚张大了嘴巴,后知知觉地用手机搜索苟老板。 还别说,万能的网络,没用一分钟就出来好几张苟老板的大照。 他找到一张正面照,放大了盯着瞧。 他是先入为主,盯着眉头和额角使劲地看,这才总算是看出了一点点的相似…… “这,这也太难了吧?” 这个辨认的难度比玄学也不差了好吧? “那,刚刚的两口子,说您给的木符特别灵验,都治好了他家孩子,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可别说什么托啊,就老道爷这个穷困和懒散劲儿,能上哪儿找人配合演戏啊? 司静航慢悠悠地坐到了石桌边上,准备继续干雕青砖的活儿。 “他家的小孩儿,在外头受了点惊吓,回来又吃了不好消化的东西,肠胃不舒服,小孩子又不会表达,可不是就不舒服?上医院看,一时半会儿的也看不出什么来,我去的时候,给小孩子在肚子上按摩几下,孩子的肠胃顺了,不难受了,也能吃了,自然就不哭了,那个桃木符只不过是相当于玩具而已。” 司大刚两眼发直,呆若木鸡。 好家伙,明明是玄乎的奇事,被老道爷一说,全都是走进科学了? 司静航拿起刻刀,又刻下一笔,若无其事地说,“你小时候,吃坏了肚子,不是我给你按了按,睡一觉就好了?” 呃? 这么一说,司大刚还真想起来了。 小时候他嘴馋,住在道观里,老道爷做饭难吃还不吃肉,他就特别馋肉,这条街上有几位大姨心好,家里做了肉都喊他过去吃,他也不客气,就跟个饿死鬼一样使劲吃,结果吃多了,肚子不舒服就只能躲床上哼哼,老道爷就给他揉肚子,揉过肚子去趟茅厕,再睡一觉,还真就没事了。 “嗯,那倒是。” 想起小时候那个馋相,司大刚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都是科学能解释的,他也就不好再多问了,而是对那个木符好奇起来。 “爷爷,木符还有吗?也给我一个呗。” 司静航从兜里里摸出了个木符,看都没看,就扔给司大刚。 “喏!” 司大刚捞着符左看右看。 “爷爷,我知道这是工艺品,但它上面的花纹,肯定是有意义的对吧?” “这个叫攀龙附凤符。” “啥?” 司大刚差点拿不稳手里的东西。 “含义就是保佑你找到个白富美当赘婿!从此少奋斗二十年!” “啊?爷爷,不是,我,我没想吃软饭啊……” “想得美,当然是骗你的,这个叫灵思泉涌符,你不是去了什么自媒体公司吗?这个对你有用。” “哦……” 司大刚这才把木符挂到了自己脖子上。 不过这心里还有点怅然若失是怎么回事? 天气越发的热了,司大刚也换上了自己带来的短袖和五分宽松裤。 司静航却还是穿着长长的道袍,只不过由春款的换成了夏款而已。 正在编辑着视频的司大刚,偷偷瞥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道袍是新的,而且料子很垂很软,穿在老道爷身上格外显得飘逸,让原本很普通的老头子,行动间带上了股子道骨仙风的意思。 看着司静航出门,司大刚赶紧跟了上去。 “爷爷,你去哪儿?” 大概是苟老板软的硬的都没成功,而且知道老道爷不大好惹,是真的死了来拆迁道观的心,道观对面的那方家小院子自然也就没啥用了,因此同样逃过了一劫。 但之前的那些人家已经签了约,这不,什么挖掘机、大卡车的就都来了,正在街道的另一头施工,虽然离着至少有几百米,还是轰隆声不断,吵闹得很。 眼看着老道爷出门,司大刚就怕他是嫌吵,要出去跟人理论。 虽然这些声音是烦人得很,但人家是在那头施工啊。 他就怕老道爷跟人吵起来,有个好歹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4 01:10:46~2023-05-25 18:0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udrey、晚枫渔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道士老头(9) ◎仿佛人人都很快乐。◎ “去看看他们的施工。” 司静航闲闲地走出道观, 司大刚跟在身后,还想劝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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