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车外的灯光在车窗上倒流,光影斑驳,嬴狮缓缓道:“手给我。” 连清泽疑惑得看了他一眼。 嬴狮不耐烦得要过去抓人,吓得连清泽猛地缩到门边,紧张道:“你干嘛?” 他现在有点杯弓蛇影。 “就这么点胆子?”嬴狮嫌弃得眯起眼睛,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拉过来点,道:“怎么不求救?” “嘴被堵了。” 手腕上传来清凉的触感,连清泽垂眸看去,嬴狮正在为他被磨伤的手腕上药。 动作细腻,像是怕弄疼了他。 他掀起眼睑看过去,嬴狮的骨相不管看多少次都是极好的,侧脸被车外的灯光照着,轮廓深邃,一看便能瞧出上帝在他脸上花了多少心思。 那对厌世眼安静得看着他的手腕,鼻梁骨高挺,线条美得像是画出来的。 连清泽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不易察觉的认真。 上完药,嬴狮握着他的手缓缓抬起,在连清泽逐渐撑开的眼中低下头凑过去,艳红的唇轻启,热流缓缓吹在伤口处。 他听见嬴狮问他:“痛吗?”声线慵懒,透出一丝藏得极深的关心。 连清泽猛地抽回手,“不……不痛。” 心脏“砰砰”跳着,熟悉又陌生,与他在仓库紧张时的节奏差不多,他抬手按在胸前想让它停下来。 耳边传来嬴狮的呼吸,清凉的指腹扣着他的脑袋,大拇指落在他的上眼睑处。 指腹蹭了蹭他纤长的睫羽,嬴狮低声道:“不痛你哭什么?” 连清泽嘴硬:“被吓的。” 本来也不痛,更痛的他都承受过。 气氛在嬴狮突如其来的关心中变得有些暧昧,这不是连清泽想看到的,他扭头躲开嬴狮的手,并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回去,又在对上嬴狮明显变得不悦的视线中连忙转移话题。 手腕处的药膏带着一股浓郁的茉莉花香,连清泽顺势问道:“你哪来的药膏?” “买的。”语气冷漠。 连清泽眉尾挑起,语气变得严肃:“你知道我会受伤?” 他在怀疑他。 嬴狮乜他一眼,冷笑着将白色软膏拧好丢在一旁,背靠着座椅,向来挺直的背脊松垮了下来,道:“给我自己买的。” 他看起来很疲惫。 连清泽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为了掩饰尴尬,只能接着问道:“你受伤了?” “嗯。” 这语气,摆明了不想理他了。 连清泽“哦”了一声收回视线,目光落在窗外,表情有些别扭。 他反应过度了,竟然怀疑嬴狮早知道他会受伤所以提前准备了药膏,但是嬴狮又怎么会受伤? 想问,又不太想问,连清泽纠结得皱了下眉。 在确认自己的人身安全得到保障后,之前的惊惧已经被他抛在脑后,连清泽不希望自己跟嬴狮牵扯太多,却又不得不同他联系在一起。 他多看了嬴狮几眼,嬴狮立刻沉着脸看过来。 “你到底想问什么?” 磨磨唧唧的叫人看着心烦。 连清泽被他的眼神扫得心头一凛,关心脱口而出:“我就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我帮你上药。”
第35章 鲨鱼行动8 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司机闭口不言, 全神贯注的操控着方向盘。 窗外的夜色如水,灯光缓缓的流淌在车窗上,也在连清泽的眼底。 嬴狮认真得盯着连清泽看了一会, 直看得连清泽眉心蹙起,才道:“行。” 他的眼睑轻轻阖着, 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中忽明忽暗,金发张扬,神色恹恹, 看起来像沉在一潭死水里, 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 行什么行?我就是随口一说。 连清泽别过脸看向窗外,并不是很想与嬴狮有一些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上药这种事, 明明还有别人可以替他做。 比如管家,再比如他自己。 车到了嬴家, 远远望去, 嬴宅灯火通明。 一楼的门开着,嬴蜃正坐在沙发上,一身深黑色的西装穿得板正,轮廓深邃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他左手握着文件夹右手捏着只笔在批阅。 连清泽垂眉顺目的走进去,轻声细语道:“嬴蜃哥哥, 晚上好。” 虽然在嬴狮面前被掀翻了伪装, 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的。 “嗯,”嬴蜃点了点桌面,随后丢开笔示意连清泽坐下, 视线一转看到跟在连清泽身后进来的嬴狮,冷声道:“过来。” 连清泽坐下, 嬴狮站在一旁。 嬴蜃挺直的背脊微微后仰,倚着沙发靠背,双手指尖交握至于膝上,他掀起眼眸,上位者的视线落在嬴狮脸上,冷声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嬴狮道:“还没查到。” “要多久?” “两天。” “……” 沉吟一声,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嬴蜃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道:“好了,忙你自己的去吧。” 两人的交流跟打哑谜似得,连清泽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等嬴狮离开后,嬴蜃才看向他,语气带着一丝安抚的味道,说:“学校里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嬴狮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他的视线落在连清泽的后脑勺处,眉心蹙起,似乎对有人敢动连清泽这事十分不爽,但连清泽知道,他的不爽更多是因为别人动了自己就是不给嬴家面子。 在嬴蜃的眼里,嬴家的面子显然比连清泽更重要些。 待连清泽低声道谢后,嬴蜃挥挥手,说:“不用谢了,你也忙自己的去吧,有什么需要就跟管家说。” “好的,”连清泽站起身,想了想又接了一句:“嬴蜃哥哥晚安。” 轻悄悄的回到二楼,连清泽关上房门立刻舒出一口气。 紧张的情绪在这平平无奇的动作中得到缓解,他才有空去细想嬴蜃说的话。 两天……大抵是指这两天就能解决“鲨鱼行动”这件事的意思? 但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话,能平稳过完高中的连诗语为何会死在高考前夕?明明再忍几天就好。 连清泽眯了眯眼睛,不对劲,有很多地方不对劲,以他对连诗语的了解,目前出现的校园霸凌根本没有严重到足以击溃连诗语的心理防线,更别提让连诗语抑郁到想自杀,所以肯定还有别的事情会发生。 他有些头痛得揉了下太阳穴。 说实话,在嬴家的这一个星期下来,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嬴蜃的城府比嬴狮更可怕,嬴狮顶多刺你两句,嬴蜃给人的感觉更像是随时可能从背后捅你一刀,而他捅完了你都不一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正要细想,房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咚咚——” 连清泽忍着头疼打开门,只见嬴狮一脸阴沉的站在他门外,正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嘶——他又哪里惹到嬴狮了吗? 四目相对,嬴狮也不说话。 连清泽只能小心谨慎的问道:“你找我有事?” 闻言,嬴狮的嘴角立刻勾起一个嘲讽的冷笑:“欲擒故纵?玩的挺溜啊连诗语?” 他忽的凑近到连清泽面前,强势得将自己比连清泽高了至少一个头的身体挤进门框里,接着单手抬起连清泽的下巴,垂眸盯着连清泽的眼睛,道:“这一招?你还对谁用过?” 这质问简直莫名其妙! 连清泽的眉心猛地蹙起,一双晶亮的瞳孔里倒映着嬴狮挑衅的脸庞,说话的同时用手推开嬴狮,他道:“放……” 掌心下触碰到的身体轻轻一颤,堵住了他的后半句话。 嬴狮很能忍,看过整本小说的连清泽对此格外清楚,在书中有一个情节是为了救白月光,嬴狮被威胁着用刀插进自己的大腿中,但他死死咬着唇说扎就扎,没有半点犹豫,也没有喊一声疼。 他抿了抿唇,后知后觉得想起来自己在车上问过嬴狮的话。 嬴狮受伤了,而他把自己答应过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说好要给嬴狮涂药的。 懊恼浮上心间,连清泽强自镇定道:“你先放开我,其实我刚才正准备去给你上药呢。” 那双凝视着他的厌世眼微微眯起,带着不信任。 连清泽提高声音:“真的!” 嬴狮这才放开他,神态又变得慵懒起来,他缓步跟着连清泽往房间里走。 连清泽感觉到他没回去,奇怪道:“你要在这里擦?”他手里举着药膏。 那药膏还是之前嬴狮送过来的。 看见药膏有被使用过的痕迹,嬴狮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微微松动了一秒,紧接着又不耐烦起来,他坐在连清泽的床上,挑眉反问:“你还想进我的房间?” 嬴狮轻笑:“呵,挺敢想的。” 可能是对他刻薄的印象太过深刻,他就算好好说话,连清泽也能听出几分讥讽,顿时翻了个白眼:“不,我不想去,就在这吧。” 嬴狮面色一冷,周身的阴沉气息又厚了三厘米。 他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得坐在连清泽藏蓝色的床单上,垂眸时像在虔诚的诵经,修长得五指缓缓解开校服,白色衬衫的扣子在他的指尖像是被玩弄的珍珠。 一颗,两颗…… 藏在衣领下的肌肤一点点露出来,修长得锁骨在嬴狮抬起放下手肘时跟着牵动,在他左边的肩上,脖颈与锁骨相连的地方,原本一条细长的红痕现在变成了两条,旧的那条颜色偏黑,新的那条色彩醒目。 殷红的血与雪白的肌肤相衬时,总会带出一些叫人羞于言表的欲望来,连清泽的指尖颤了颤,握着药膏的手微微往后缩了缩。 嬴狮掀起眼眸看向他,他的衬衫扣子已经解到最后一颗,覆着一层薄肌的腹部暴露在空气中,雪白的纹理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他眸中神色清冷,脸颊上却微微泛起一丝红,好看的眉挑动,朱唇轻启,道:“过来上药,磨蹭什么?” 连清泽:“哦。” 给嬴狮上药的过程很快,嬴狮不会矫情的说痛让他轻一点,只会忍着疼板着脸咬牙硬撑。 有好几次他的眼神突然落在连清泽的脸上,看起来一副想杀人的表情,但很快又自己憋了回去。 连清泽用指腹轻轻揉开药膏。 这红痕看起来和旁边那道黑色像极了,一看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被抽了,他没忍住,问道:“你又犯了什么错?” 嬴狮冷哼一声,嗤嘲道:“你不需要知道。” 这语气…… 嬴狮能活到这么大没被人打死真是个奇迹。 连清泽不再过问,并很快涂完药膏抽回手,道:“行了,涂好了。”言下之意:你该走了。 嬴狮敛眸扫了他一眼,将松开的衣服拉回肩膀上时,他的视线轻轻扫过连清泽的指尖,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室内空气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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