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个星期,这位主除了洗漱都没有从床上下来过。 “你早就好了对吧?就是不想去参加活动。” 简纾面无表情地盯着阮世礼一脸不情愿地从床上下来,他伸手按住床边贴得整齐的另一套睡衣,将衣柜里的西装丢给睡眼朦胧的贵公子。 “怎么会呢?” 阮世礼默默接过西装,嫌弃地看了看,深吸一口气慢慢解睡衣的扣子。 为什么他不能一直躺在床上呢? “宝贝,因为你是人,长了两条腿。” 惊恐地转头,阮世礼夸张惊呼,“天哪,简教授您已经掌握读心术这种高深的古老法术了吗?!” “十分钟,我要在门口看到你人。” 语气冰冷,不容拒绝。 简纾立刻消失在豪华到无以复加顶得上国王寝宫的房间,“砰——”地摔上门。 走廊外一排穿着黑白色制服的女仆和男仆正惊恐地看着他,瞬间集体反身逃离,“哈哈,你怎么在这里。”“我?刚好路过吧。”“今天天气可真好啊?”“对啊对啊。” “走反了,出口在那边。” 简纾面无表情。 一大批人急速地转向,朝反方向跑去,笑声在他们马上就要消失在走廊时彻底爆发。 “哈哈哈哈哈哈!” “我天——” 跟在最后面的小孩还不忘和他道了声谢。 简纾终于明白为什么初见阮世礼时,他会是那副让人大跌眼界的模样,因为整个阮家都是这样!!! 所有的人包括阮昆丁和安娜贝尔在内都知道阮世礼老早就好了,但所有人都缄口不语任由他装病,甚至非常配合地日日端来药,还花重金请南区最贵的医生来开证明。 证明南郅阮家的公子是真病了,所以不能出席。 还有,这家仆人们的胆子都大得令人害怕,在路上就敢大声议论时下的政治,讨论讨论最近新出台的政策,其中甚至有对阮昆丁一贯以来的主张完全不满的存在。 嗯,在某些方面也很开放。 “少夫人?” 懒懒的声音在简纾耳边响起。 简纾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他越不想听什么就来什么,果然,不幸将伴随他的一生…… “少夫人”——热情的第一贵族家成员们送简纾的见面礼。 不是同性恋是禁忌吗?为什么你们就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这么喊人?有钱就有恃无恐吗? 在阮家住了两个星期,简纾对自己有了深刻的认识,他说不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哪怕一个五岁的小孩,攥起阮世礼的手,就把人往大门拖。 宴会还剩几天,还能再做点什么。 “啊,我突然想起一个事,”乖乖由简纾牵着手的阮世礼忽然道,“你不是一直问我那个什么萨基之战?或许我们可以喝杯下午茶一起讨论一下?我记得藏书室有个很好的位置。” “还有你之前不是想找书看来着?我家藏书室可是A国藏书最多的地方。” “不过你这么着急,我们还是先去白塔吧。” 简纾猛地顿住脚步。 转身,冬日清晨的暖阳下,阮世礼笑得一脸无害。 ----
第46章 厄运 ====== 藏书室。 “少公子,茶,完全按照您带回来的秘方做的。” “啊我家世礼回来了,让阿姨抱抱,这几天都没看到你,又装病躲床上去了?” “公子,今日的报纸。” 极大的落地窗外,白色的圆桌上阮世礼和简纾对坐。表面上,一个正沉醉于挑来的一堆书,一个正快乐地和一个又一个热情的来者打招呼。 实际是,书页上总是能让简纾忘乎所以的文字忽然不香了,他偷偷撩起眼皮打量侧身对着他的阮世礼,少年整个人歪着身子,左手肘撑在桌面上,双腿交叠,脸上是在索尔时从未有过的放松和自在。 简纾一直以为阮家会是那种庄重老派的贵族,因为作为家主的阮昆丁支持的所有政策和施政手段都是强硬的作风,但,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露台上最后一个仆人将这几天堆积的信递给阮世礼后,默默退下。 “唔,罗织·K·凯拉特?”阮世礼念出第一个封信寄信人的名字,微微皱眉,随即将信扔到桌上标着“废品“的篓子里。 简纾:“……你为什么看都不看就把它丢了?” 阮世礼:“不认识,我为什么要看?” 简纾:“……” 默默地拖过桌上短短几秒钟已经有了三封未拆信的篓子,将里面的东西重新拿出来。 怪不得这货要当首相,要是当秘书纷纷钟给老板开除。 已经习惯给阮世礼收拾烂摊子的简纾一封封打开某人不屑一顾的信,细细阅读,然而,第一封信就让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在阅读完后久久说不出话。 这边,阮世礼已经看完剩下没有被他扔到废纸篓的信,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浪费了他宝贵人生的十五分钟。 简纾正纠结着该怎么和阮世礼解释这封信的内容,压在手腕下的信纸就被身前的人抽走了,“你这是什么好看的东西,研究了这么久?” 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简纾想说什么但又很快咽回已经到嘴边的话,这是他自己要看的。 一分钟后,身前的少年脸色剧变,那表情比喝了十倍咖啡还要恶心,简纾默默递过桌上倒好的茶,同情地道,“压压惊。” 准确地来说,这是一封道歉信,一个名为罗织·K·凯拉特的贵族少年给阮世礼亲笔书写的长达五千字的真挚的道歉信,最后还不忘卖一下惨,顺道将锅抛到简纾的身上。 其中不乏引经据典的好段落,客观来讲,作为一名教授,简纾十分认可这位没什么脑的公子的写作能力。 简纾简单将那天傍晚他在白塔庄园撞见两人用咖啡换茶的事说了一遍。 然而,身前人的关注点似乎和他不太一样。 “你泼他红酒了?当着众人的面?” “嗯。”简纾非常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现在想想他真是太冲动了,一个活了32年的人民教师为什么要跟十几岁还不懂事的少年置气啊! “为了我吗?” 简纾看了看满脸笑意的阮世礼,奇怪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太过分了?估计这位小朋……公子再也抬不起头了。” “一点都不过分!这是谋害贵族,要判刑的,你就是泼了他一杯酒而已!快说说,你当时是怎么泼的?用的什么红酒?” 此时的阮世礼格外兴奋。 简纾紧闭双唇一点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太尴尬了。 于是,两人就这么在露台耗了一上午,简纾书没看进去多少,关于萨基之战的事更是一嘴没问,倒是帮阮世礼把所有的信都重新整理了一遍,某人说的完全没用的信全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茶会邀请函。 将所有重要的信息标记出来,再将几个重要人物所在的领域、利害关系分析好,简纾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这假期过得跟在索尔教阮世礼读书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桌前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脸颊上还残余着点红,脸色仍有些许苍白,手边压着的是不知道哪国的神话故事。 叹了口气,简纾将仆人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状况、所以提前准备好的毯子小心打开,盖到少年的身上。 靠在栏杆边向外望去,阮家的庄园没有白塔那般美,但却格外舒服。庄园中弯弯曲曲的路上,无论是身份地位很高的贵族还是穿着黑白制服的仆人都步履轻快,海风送来微咸的淡淡味道,比索尔南区自然公园的海更加柔和。 在这样的环境下,有谁会相信战争即将打响呢?可,就是在这样欢快愉悦氛围下成长的人们扛起了至暗岁月的希望。 夜。 “公子今天都做什么了?” 阮昆丁将手杖递给候在书房的管家。 “公子头一回下床了,和简同学在藏书室待了一天,把寄来的信都看完了,还读了一本孤本的神话故事。” “哦?” 阮昆丁有些许震惊,照着阮世礼的性格最少要在床上躺到整个活动结束才有可能起来,看来那个简同学影响他不少啊。 “还有,这是他们留在露台上的手稿。” 管家的动作有些许僵硬。 “怎么了?” 阮家一向来都是有话直说的氛围,主人和下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礼数,反而更像老板和工人,但,阮昆丁也不会特意强求那些习惯恭敬的人改变。 “您看看吧。” 纠结了一会儿,管家终是将东西递给了阮昆丁。 那几张纸不是别的什么,正是简纾所分析的各种关系图,上至目前当政的几个重权大臣,王室里错综复杂的利益冲突,下至各个地区目前有名的名望贵族,各个军事领域的佼佼者…… 下午简纾硬拉着阮世礼分析了一通。 按着他的话来说,阮世礼目前就是巧妇但没一粒米,绝不能骄傲,要保持脚踏实地的端正态度,好好努力。 管家见阮昆丁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半眯双眼,就将简纾说的话也原原本本重复了一遍。 良久。 坐在皮质木椅上总是面色凝重的财政大臣忽然大笑起来。 所以这就是当年莫切家所预料到的天降贵人么? “一个星期后的大陆会议让阮世礼去吧,”阮昆丁松了松领带,“让他带上你们喊的‘少夫人’,不要亏待人家。” 管家的老脸一红,这些人的嘴真该好好管管了!少夫人都喊得出来! “是。” * 广袤的草原中一条大路笔直地贯穿,大路上一辆加长的黑色轿车正摇摇晃晃地向西飞驰。 “石头最近还有画不?卖我几颗?”坐在第三排棕发绿眼的约瑟夫伸手拍了拍整个人和死人一样瘫在第二排左侧的阮世礼。 他的右手边,简纾正小心地将晕车药和各种维生素准备好,“醒醒,吃药了,乖啊。” “他是小孩么还要喂?” 坐在第四排的温景行不屑道,那不死不活的货就应该扔到后备箱里,凭什么坐他家小纾纾旁边。 “你先管好自己吧,温先生!” 最后一排的座位是沙发制的连座,季成名被完全被温景行挤到车门边,两人之间堆满了各种零食袋和喝完的饮料罐。 “啧,小孩就是麻烦。” 温景行嘴上这么说,又往垃圾堆里扔了一包吃空的饼干袋。 “哥,要不我来喂吧!” 坐在副驾驶的简梦然转过身,亮晶晶的大眼完全落在阮世礼身上。 简纾默默给简梦然递去一个“你给我乖乖坐回去”的眼神,将药放回盒子里,起身蹲到阮世礼身边,“醒醒了,吃药!” “我赌他在装死。”温景行轻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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