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本人没有经历过中医治疗,且本身是这个世界医生的情况下, 短短几天时间就能带着学生上门求医, 实在是很难得。谢白术很清楚这个世界的医生如何看待他的理疗店, 也知道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医生接受的教育都在告诉他们‘小毛病’不值得关注。 由此可见, 面前的这位斯波女士实在很不同, 至少看得出来她是愿意接触且接纳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 但谢白术怎么都没想到, 这位斯波女士的转变竟会如此之大,她何止是愿意接纳从未见过的东西, 她现在甚至还想跟着他学医! 阿兰坚定地看着谢白术,再次道:“谢瓦利埃先生, 我想跟着你学习医术,无论你有什么条件,请务必告诉我,我一定会达成这些条件的!” 谢白术咽咽唾沫,提醒她:“斯波女士,我不是医生,也不会医术。” “那好吧。”阿兰立刻改口,“谢瓦利埃先生,我想跟着你学习你的本事。” 这个念头其实在第一次发现面前的青年能缓解患者疼痛的时候就在她心里扎根了,随着对这家店铺更加深入的了解,这个念头的存在感就越来越强,直到弗洛那的治疗结果摆在了她的面前,想要跟着青年学习的想法终于达到了顶峰。 在深思熟虑几天之后,她没能忍住这股冲动,直接上门了。 看着面前的斯波女士,谢白术问:“你是认真的?” 阿兰点头:“我从未如此认真地对对待过一件事情。” 谢白术于是明白了,这人的确是来真的。 他问:“但你不觉得我的方法很奇怪吗?” 阿兰:“只要能治好患者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我听弗洛那说你是医学院毕业的,你得明白我店只是一个路边小店,且并非医药店,在我这里很可能只能经手一些无关紧要、不危急生命的‘小毛病’,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我从不觉得世界上有什么病痛是小毛病。”阿兰神色坚定,“只要会给人带来痛苦,让人的身心受到折磨,这种病就应该被医生研究,就应该被治愈。” “应该。”谢白术笑了,“我喜欢这个词语。” 阿兰也笑了,她说:“我也喜欢,而且我当了五年校医,这五年干得最多的就是给学生的伤口消毒,以及给学生的扭伤敷冰袋,我想你这里总不至于继续让我敷五年冰袋吧。” 谢白术露出一丝笑,随即严肃起来,“斯波女士,你是医学院毕业,应当比我更加了解现在的大环境,更加清楚在一名医生眼里,我的理疗店是什么形象,跟着我学习,你难道不担心自己的未来吗?” 阿兰抬了抬下巴,说:“我不怕,从进入医学院的第一天起,我就明白我在他们的路上没有未来。而且我学了九年医,从来都在被排挤着。” “既然这样,”谢白术看向她,“最后一个问题——这样的想法你能保持多久呢?” 阿兰:“我目前所能看到的我的生命长度。” 谢白术:“跟着我学习会很苦很累。” 阿兰:“学医从来都不轻松。” 谢白术:“没有工资,没有福利,中途产生的各种费用需要你自费。” 阿兰露出一个笑:“我觉得我应该给你交学费。” “哈哈哈。”谢白术笑了起来,“以工抵学费,你接受吗?” 阿兰露齿一笑:“求之不得。” 谢白术笑道:“那好,我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理疗店的学徒工了。” 阿兰笑了,笑得眼里泪光闪烁,她有些激动,说:“谢谢你,谢瓦利埃先生。” 一旁的西格喃喃道:“疯了吧,没有工资居然还笑得这么开心?” . 乌兰综合学校附属医院,一楼儿科,一位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走进了诊室,医生抬头看到了她,眉头拧了起来,“你怎么又来了?我说过你的孩子没事,很健康,根本没有来医院的必要,你这样完全是在浪费医疗资源,请你立刻离开。” 抱着孩子的母亲憔悴极了,眼下是重重的眼袋,她哀求道:“医生,我求你再给我的孩子看看吧,他白天看起来是很正常,可到了晚上就不停地哭,小罗彼从来都不是爱哭的孩子,他这样肯定是身上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医生没有了耐心,摁下桌子上的红色按钮,对着按钮旁的对讲器道:“请立刻到我的诊室,有人故意扰乱就医秩序。” 很快,门外走来了两位黑色工装制服的保安,他们将抱着孩子的母亲从诊室中拉了出去,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那位母亲也叫喊着:“医生,我的孩子肯定有不舒服的地方,他都瘦了好多了,求你给他看看吧!” 哀求声渐渐消失,诊室外因此产生的骚动也很快平息,等候就诊的父母孩子们对这一幕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 谢氏理疗店,谢白术正在给一位患者问诊,另有两位患者在排队等候。这时候有新的客人进来,旁边的朵拉立刻动了,她迎了上去,得知客人身体不适,想要让谢瓦利埃先生看看之后,她温和的笑着让客人在等候区坐着等待。 接着朵拉打算去小厨房看看熬煮的药,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人,她抬头一看,眉毛立刻竖了起来,看了眼周围,压低了声音道:“西格,你在这里干什么?你要明白是我在白的店里上班,不是你!隔壁店还开着门,你还不快去守着店!” 西格露出了委屈的表情:“现在店里又没有客人,你又在这里,我一个人在隔壁好没意思。” 朵拉一边往小厨房走,一边没好气说:“嫌没客人,你把店里装修装修就有客人了。” 西格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那怎么行?装修得花钱啊。” 朵拉:“……” 朵拉快被气死了,只能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吝啬鬼!把钱全部带去坟墓里吧!” 说完她瞪了西格一眼,警告道:“不许再跟着我!” 西格只能止住了脚步,看着朵拉进了小厨房,无所事事的他先是到理疗店门口看了眼自己的店铺,还是没有人,于是转头回理疗店,他记得朵拉说的不能围观白给人治疗,所以绕着走到了店铺里面,本来想等朵拉出来,却被另一个人吸引了注意力。 西格的记忆力不算好,因为总是记不得自己东西放在哪里,所以总是被朵拉骂,但才发生几天的事情,而且还是关于一个大活人,西格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现在坐在理疗店小厨房外的捧着一本书在看的女人,正是谢瓦利埃先生前几天新招的员工。西格实在是不明白,如果是个没有稳定工作、又没本事的人来找谢瓦利埃先生学东西还能说得过去,可这个叫阿兰.斯波的女人明明是乌兰综合学校的校医,干嘛还要来这里学东西? 听说因为时间安排不过来,她还把校医的工作给辞了,就为了能在理疗店里多学一会儿。 想到这里西格的心都忍不住痛了起来,这个疯女人,那可是乌兰综合学校的校医啊,多少人做梦都想有这样一份工作,她说辞就辞了,真的太蠢了! 当然以上这些话西格只敢在心里默默地念叨,毕竟因为他前几天说这个女人蠢,天知道不过才说了一句,真的只有一句,朵拉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反正现在他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说起来,这个阿兰.斯波在店里待了也有好几天了,忙的时候她会帮帮忙,可更多的时候她就坐在小厨房外,捧着本书看来看去,有时候还能听到她在念叨着什么。 这不,她又开始了。 西格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凑了过去,听到了她的声音—— “天地精气化生为人。” “气是生命的本源,是构成生命的基本物质。” “气的运动是生命活动的根本,气的运动停止,生命终止。” “心气通于舌,肝气通于目,脾气通于口,肺气通于鼻,肾气通于耳。”[1] …… 西格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正好朵拉出来,他把朵拉拉到一边,小声说:“那个女人怕是疯了,嘀嘀咕咕尽说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朵拉说:“你知道什么?她是在读笔记上的内容,那本笔记是白给她的,昨天白还给她讲了笔记上的内容,什么阴阳、五行,我都听到了一些,白说这些可都是学他本事的基础,很重要的呢!” 西格小声说:“可听起来真的很奇怪啊,什么意思都听不懂。” 朵拉哼了一声:“你能听懂才怪了,你要是能听明白,这个理疗店就该是你来开了。” 西格:“……”他竟然无法反驳! …… 晚上八点,气闷的西格出门喝酒了,当然他不敢多喝,在常去的小酒馆,点了一小壶酒,一边喝酒一边跟其他人吹牛。 倒倒小酒壶,一滴酒都没有流出来的时候,西格就站了起来,微醺地对旁边还在喝酒的人说:“我得回去了,你们慢慢喝,好好喝!” 踏出小酒馆的门,夜风吹来,西格打了个冷战,他脚步略微虚浮地往店铺的方向走,他和朵拉就住在精品店的里的小隔间,所以精品店也算是他的家了。 夜晚的克里斯大街并不冷清,因为夜市的存在,反而很是热闹。 而西格回家的路正好就要经过夜市,他本来没打算去夜市,结果路过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小孩儿的哭声,迷迷瞪瞪的,西格就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最后他站在了一个小地摊前,地摊上摆着很多手工品,钥匙串、手链、戒指、耳环,旁边甚至还有小蛋糕。 小蛋糕看起来不错,朵拉应该会喜欢。 于是西格问:“这个蛋糕怎么卖?” 小地摊的摊主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一边手忙脚乱地安抚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一边对西格道:“十玻纳,小蛋糕十玻纳一块。” 她还说:“虽然个头不大,但底层是绵软的戚风蛋糕,奶油用的也是动物奶油,都是今天下午才做出来的,上面的樱桃也很甜很新鲜,无论是小孩儿还是老人都可以放心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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