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回头,它已没了踪影。 我毕恭毕敬地站在教室前门口,等着监督跑操回来的老班过来给我处罚。 换作高中那时的我,肯定会偷偷溜进教室,暗自希望老班不会发现我迟到。但作为重点关注对象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他早晚会把我从教室里叫出来。 而直到最后一个同学进班,我也没有等来老班。于是我拉着最后一个进班的黄天问道:“咱老班呢?” “呦,这不呲炮弟吗,今天跑操时咋没见你?” 黄天算是学校里和我关系最好的同学,人胖胖的憨憨的很实诚。“呲炮”是当地的方言,意识就是说谎。由于我之前经常通过教师子女的特权帮同学们获取一些考试放假有关的小道消息,但这些消息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成了假的,因而获此“殊荣”。 我随性地摆摆手:“早上起晚了呗,这不是来等老班准备负荆请罪了吗。” “你是蠢驴吗?今天周六,跟往常一样老班昨天下午就回家了,最早也得今天下午才来。早上跑操时老班都没来,你请罪个毛线。” 我突然想起来,老班总会在周五下午开车行驶五十公里回老家看老婆孩子,周六这天大家都公认老班不会来,因此做坏事时格外放肆。 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友好地问候道:“不好意思你这蠢猪,我忘了这茬了,进班吧。” 早知道直接睡到上早读了! 六点二十开始上早读,今天是英语早读,教英语的老太太很早就走了进来,对着昏昏欲睡的教室打了一桶鸡血:“一日之计在于晨,大家都是有活力的青少年不要这么昏昏沉沉的。还没到高考的时候,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咱们撸起袖子加油干!” 时隔三年再次听到这熟悉的话语,心态从以往的不耐烦变为了怀念。 我借着消除瞌睡的借口从座位上起身来到教室后面,手上拿着被翻得破破烂烂的英语笔记本,嘴里唱着随机想起来的歌,眼睛扫视着全班,企图从中找到那个正在追寻着的背影。 居然让我找到了,就在倒数第三排靠近过道的那个位置! 那为啥昨天咋找都找不着啊?我发誓我昨天绝对找过那个位置了,但我找到的那个位置的同学,现在正坐在马伯艺的后面。 我越来越质疑入梦之灵口中类似平行宇宙的设定的真实性了。既然是不同世界的同一故事线,那最起码在这里出现的事物应该有物质和逻辑层面的存在性吧,这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的是什么情况啊? 在背后看不见他的正脸,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走到教室前面看个清楚。我通过在教室后面调整位置,企图从倾斜的视角看清他的侧脸。 但是,他居然戴着口罩! 全班就他一个人戴着口罩! 我真的要绷不住了,恨不得直接冲到他面前摘下他的口罩看个清楚。但理智告诉我,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在梦里追上他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点,马伯艺就这么凭空出现在我记忆中的班级里,那班里的其他同学会不会对他有印象呢? 于是我重新回到座位上,强行打断了正在背单词的蔺羽豪。 “干嘛?”他对我的打扰表示很厌烦。 “你认不认识那个人,就倒数第三——第四排戴着口罩的那位。” 我伸出手指指给他马伯艺的位置。 “废话,马伯艺啊,都在一个班待了快三年了你不认识啊?”他不耐烦地说道,不等我的回复便继续背起单词。 奇了怪了,这个人在我们班插入得这么到位吗,连周围人的记忆都插入进去了。 我决定还是得逮着他问问,反正这里是类似于梦里的地方,应该不会对现实造成影响,只要把控好说话的度应该不会显出刚表白失败的尴尬。 站在教室后面对着英语笔记唱了一节课的歌,时不时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准备掐点等一下课就去拦住他。 铃声刚响,他就“嗖”的一声冲了出去,他从前门走的我在教室后根本没有拦他的机会。 算了,等吃完早饭回来再问吧。上了两年大学我都快忘了还有吃早饭这回事了。 从教室餐厅回来后,我坐在位置上死死地盯着他的位置。顺便打量了一下他的课桌,无论是水杯笔袋还是笔记本书包,都是从来不曾存在于我的记忆中的模样。 明明都是我从没见过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按说这个世界是我高中的记忆,那一切事物不都应该按照我见过的模样存在吗?马伯艺本人的存在我还能理解,毕竟是见过他的除了正脸外的其他样子的。但他使用的这些文具是怎么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直到预备铃响起,他才回到教室,依旧戴着口罩。按班里的规定,预备铃响后就不能再离开座位了,我只能坐在位置上望着他。班里此刻非常静谧,大部分都趴下了。 我突然想起来早上的厕所格外拥挤,或许他这么长时间才来是去增加厕所的拥挤程度了。
第一节 课是化学课,化学老师管得不是很严,只要头别趴在课桌上就不管你瞌睡与否。太好了,正好坐着迷瞪一会儿,在高中的日子一天只睡六个多小时我可太困了。 眯了不知道多久,蔺羽豪拿笔头戳了我一下。我以为是老师点我了,抬头一看老师依旧在黑板上抄着化学公式。这只是来自同桌的好意提醒。 换做高中时的我会非常感谢他的提醒,现在的我也很感谢他的提醒,但我还是希望他别提醒我了。已经知道自己能上什么大学了,而且现在的努力也改变不了结局,我还哪有学习的必要啊。 我往马伯艺的方向瞟了一眼,发现他正格外认真地盯着黑板,手上还不停地记着笔记。不由得感慨他真的好努力,都不忍心告诉他现在的努力是改变不了结局的事实了。 虽然他也没给我告诉他的机会。 下课铃响后,他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了。本着不打扰休息的理念而且我也困得不行了,所以我也趴着休息了。
第二节 下课后要跑操,他又是一下课就没影,跑操时自然而然地站在了队伍中,解散后又没影了,直到上课才出现在班里。
第三节 下课,我起身慢了,他又没影了。
第四节 下课,这次我没等铃落就起身了,但他又趴下休息了。上午十一点的大太阳照着,你睡得着吗?!
第五节 下课就是放学了,他随着抢饭的人流一起冲下楼梯,去教师餐厅的我绕开人流择远路而行。走在阳光普照的马路上,我低落的心里终于意识到,他是有意在躲我。 既然如此,暂时就没必要去热脸贴冷屁股了。说不定他下午还会直接消失没影,说不定他为了躲我还会从此之后再也不出现,那就得不偿失了追悔莫及了。 就像现在未来的我那样,后悔到心脏像被鸡爪挠一样。 为了不让他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我又拐回教室,扯出一张纸,尽可能工整地写下:“别躲着我了,我不来找你了。” 然后放在他的课桌上,用笔袋压着以免被风吹走。 我突然想起和他告白后我补充过的一句: “我不会死缠烂打的” 可笑,我除了死缠烂打还能想起其他方法吗?而且这样反倒还会弄巧成拙,我图什么呢? 午休后,我凭借不睡的优势再次第一个来到教室。过了十分钟,他也进教室了,看到了压在笔袋下的字条。 他把纸条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很快地把它塞进桌兜里,接着坐下并开始做题。 并没有往我的位置看过一眼。 下午第一节 下课后,他不再瞬间消失了,而是坐在位置上看课外书,时不时还和周围的同学说两句话。 我遵守承诺,没有再去打扰他。我起身离开教室,准备再一次做违反校规的事。 我所说的违反校规只是旷课而已,诸如霸凌打架在宿舍吃火锅的事我也不可能做得出来。唯一算违反校规而想做的是谈恋爱,对方也没给我谈的机会。 下午还剩两节自习课,老班不回来的话就发现不了我没来。我绕过门卫回到家里,老爸也上课去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和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指望能睡着穿回去,只希望这个世界能暂时没有我的出现。 结果还真穿回去了。 我听见了对床室友说梦话的声音,摸出手机一看,现在凌晨四点多了。 原来是尿遁把我唤醒了。解决完生理需求后,我重新躺回床上,虽然并不想回去,但为了白天的精力还剩不能不休息,而头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已经回到高中时期了。正值饭点,我起身出门去教师餐厅吃饭。其实并不饿也不想吃,但到饭点不去的话老爸肯定会惦记的。 走在学校的路口,我看到了从图书馆回来的马伯艺,依旧戴着口罩。 现在是活动课,他去图书馆看书也合理。 他看了我一眼。 我在发现他后就目不斜视地盯着前路,麻木地快步往前走,努力使视野中没有他的存在。 ---- 日日思君不见君,却问君何故
第5章 “我一直追寻着你心情的足迹” ==== 这天晚上我是浑浑噩噩地熬过去的。马伯艺始终在做着题,不曾抬起过头。我都纳闷了,都上大学两年了还能做得出高中的题目,这人也太强了吧,我看这些题都跟看天书差不多。 而我呢,一直坐在位置上盯着桌面发呆,一整晚不曾向马伯艺的位置移去眼神。 蔺羽豪课间戳了戳了我,我机械地扭过头,瞟了他一眼,然后把头扭回去。他不忿地把笔一扔,上厕所去了。 等到了晚自习放学,我便第一个冲出教室,回到家便马上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在还没睡着之前,老爸突然打开卧室的门检查我在干什么。估计是觉得今天我睡得早而怪,再加上有前车之鉴,怀疑我又偷带手机在被窝里玩了。 我不记得高三这会儿我有没有偷带手机了,就算有我也不想碰它,净耽误我回去的时间。 闭上双眼,被手机设定的闹钟吵醒,睁开,便回到了大学。 对床的阿昊在手机上定的闹钟也响了,他把手从被窝里抽出来努力去摸手机,摸着后把闹钟关了。 我慢慢地坐起来,用早起水肿的脸对着左脚旁的衣服出神。 思绪调整回现代后,我的心里只有两个字加一个单词: 朕emo啦!! 在现实中没有太多能接触到他的机会,在梦里他也躲着我,这样让我通过什么去发展感情啊! 为什么他要刻意躲我啊,是因为我表白后他受不了?我有那么不堪吗! 我对此真的是一头雾水,我被刻意疏远了,但我连疏远我的原因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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