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翊目的达到,还收获了东夷使臣的赞许。 “既然如此,不如让东夷世子自己从两个皇子中间挑选一位吧,我看东夷世子还挺中意翊儿,也许是他们两孩子的缘分。” 明贵妃适时开口,就算是将下午校场的比试结果给抹去了。 萧长翊之上有太子,只要太子不犯大错,那么萧长翊在大雍是绝对不可能继承皇位的,只能向东夷谋求别的办法。 这明贵妃跟自家儿子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震耳欲聋。 偏生父皇很宠爱贵妃,自然满意点头。 萧怀舟站在一旁,把目光从云雀身上挪开,语气轻佻:“还挑选什么?我看直接下旨让二哥与世子成婚就行。” 大雍与东夷都民风开放,男风女风皆无所谓,目前讨论的联姻,最多就是嫁娶问题。 东夷千里迢迢过来,自然是为了求娶一个皇子回去。 可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萧长翊如愿的。 想截取东夷势力反噬大雍,痴人说梦。 对付这位跟自己差不多骄纵任性的东夷世子,不过就是用上对付小屁孩的方法。 毕竟小屁孩最在乎的不就是面子尊严么?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语气越发肆意:“天命我为大雍皇子,是为了让我建功立业,可不是为了去给谁入赘,若想与我联姻,只能是他入赘。” 这话傲得不行,一时间连云雀都不敢‘啾啾啾’了。 故里祁登时就恼了:“你说要谁入赘???” 作者有话说: 萧怀舟:入赘是不可能入赘的,我只想嫁给道长。
第7章 萧怀舟没接话茬子,反而扭过头,不知从哪个桌案上顺来一根纤细竹筷,伸入鸟笼逗着云雀。 一派纨绔模样。 刚才被灌醉了的陈阁老,不知是醉言醉语还是酒壮怂人胆,竟打了个酒嗝:“说的对!大雍皇子,当建功立业!” 晚宴上顿时炸开了锅。 谢贵妃是第一个找补的,圣母架子端得很好:“老四素来是这个脾气,有口无心,别说是世子,就是太子呀平日里也纵着他,我们大雍是定然不会让世子入赘的。” 萧长翊也跟着道:“世子这般天真纯善,应当留在草原做一只自由翱翔的鹰。说起草原,我倒很是向往。”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就差把自己想联姻这件事刻在脸上了。 唯有太子萧怀柔是在维护他:“怀舟,给世子陪个不是,这里是朝堂,不是你任性的地方。” 众人神色各异,精彩纷呈。 前世萧怀舟虽会看人颜色,却从来兴致缺缺,不乐意去瞧每个人面具后的表情。 毕竟大家都默认萧长翊会远去东夷。 萧怀舟也不在意。 没想到同样不在意别人各种好言相劝的,竟然是那个小屁孩故里祁。 故里祁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竹筷子丢弃在地上,气鼓鼓盯着他,指着他鼻梁的指尖不住地颤抖,像极了一个被气坏的小屁孩。 “就你了!除了他本世子谁都不要,我就要你给我入赘!” 轻轻松松,任务完成。 萧怀舟勉为其难掀起眼皮欣赏了一下众人精彩纷呈的脸色。 谢贵妃自然是不必说,连头上华贵的珠翠都摇摆不定,像极了她震惊的内心。 萧帝和太子皆是一脸担忧,多半是在操心他的身体哪里受得了草原列列风沙。 唯有萧长翊脸上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语气真诚:“恭喜世子,喜结良缘。” 仿佛东夷世子的选择与他没有任何干系,他也不是很在意,只是单纯的向往纵马草原罢了。 这是萧怀舟自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彻骨冰寒。 萧长翊……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一场喧喧闹闹的宴会在这场风波中被强行停止。 萧帝没有亲口应下这场婚事,而是随便找了个理由错开过去,容后再议。 出于什么原因大家都心里清楚。 大雍朝只有三个皇子,和亲人选除了他便是萧长翊。 他自小病弱又纨绔不羁,别说是和亲了,只要不闹出事端来,都算是感谢苍天。 所以萧怀舟绝对不是最佳人选,即使是三朝元老,也会为了太子之位的和谐推荐萧长翊去。 这是一场权谋的较量,所以还需要继续商讨。 于是晚宴后萧怀舟便被留了下来,同时被留下来的还有太子。 萧帝一脸愁容,将烂摊子丢给他:“这件事你惹出来的,你得把那个故里祁给解决了!若解决不了,你便自己入赘过去,不要在我面前碍眼了。” 萧怀柔最是心软厚道:“父皇息怒,怀舟也不是故意的,他素来就是这个顽劣性子,容易口不择言。” “你不要屡次替他说话,都是你给他宠出来的,怎么翊儿不会做这些没分寸的事情!现在到好,人家点了名要他,这件事孤绝不会插手!” 不插手好啊。萧怀舟心想。 就怕萧帝插手,非要把萧长翊给送过去,又是放虎归山。 加上他心中惦记着谢春山身上的穴道,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道谢春山现在如何了。 为了早些回去,萧怀舟又胡扯了几句,干脆把萧帝气得砸砚台让他滚回去好好想对策。 好在东夷使臣这一次过来是诚意满满的,所以会多停留数月,这件事情压根就不着急。 左右萧怀舟是绝对不会去和亲的,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萧长翊也没戏,接下来只需要把那个小屁孩给搞定就行。 萧怀舟心情甚好,‘滚出’大殿的时候脚步轻快,帮他引灯的宫人好几次差点儿被路上的鹅卵石绊倒。 最后还是太子接过了那盏灯,挥手让宫人下去休息,亲自送萧怀舟出宫。 “大哥还是这么体恤别人,只是身在高位,记得要提防身边的人。” 萧怀舟忍不住多嘴一句。 “不必操心我,你素来喜欢游戏人间,何时对朝堂的事情这么关心了。” 他们两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红墙绿瓦渐渐被夜色掩埋。 没等他开口,太子又道:“既然转了性子想要插手也随你,我知道你无意东夷世子,为何要趟这堂浑水?” 萧怀舟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太子。 宫道很暗,他的脸色隐在半明半暗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太子只能看见他在笑:“问你什么都一笑而过,我知道管不住你,只是有一件事,你不能擅自作主。” “何事?” 萧怀舟的声音闷闷的,有些鼻音。 “我听闻,你今日带了个道君回府里,是归云仙府的,可有此事?” “带了。” “我派人打听过,他是归云仙府的弃徒,名叫谢春山。因为犯了归云仙府的大忌被逐出仙门,废掉修为,虽说他曾有逆天之力,但如今已经灵府尽碎沦为废人,你带他回府就是给自己招惹了一个大麻烦,可想好了?” 成为太子多年,萧怀柔自然也是有一些自己的手段的。 这点萧怀舟一直都知道。 他这位大哥只是心怀天下,有帝王慈悲之心。 不是愚蠢。 上一世萧长翊之所以能领兵归来踏平大雍,是因为东夷那位世子太好欺负,也是因为他为谢春山的事情动摇了大雍的根基…… 不会了。 这一世绝对不会了。 只要斩断了萧长翊的翅膀,就能让太子稳坐高位。 “大哥放心,我不过是玩玩而已。” 折磨折磨谢春山,再把他丢弃,像一个玩物一样…… “玩玩可以,但若是东夷世子执意要你与他和亲,你需要知道孰轻孰重,绝对不可以让世子知道你碰了谢道君。”太子再一次叮嘱了一番。 碰……? 这连萧怀舟自己都没舍得去妄想,他起初不过是想要折一折谢春山的傲骨,挫挫他的锐气。 不过……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太子见他不语,以为他在犹豫,只得继续嘱咐:“谢道君在你手里,你要轻着点,不能要了他的性命,即使是归云仙府不要的人,也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折辱的。” “他那人,哪里那么容易死……” 这么轻易便死了,多没意思。 一路走到宫门口,宫门外便有人提着个小红灯笼在原地打转。 是观书。 瞧见萧怀舟的身影出现,观书也顾不得看他身侧站着谁,急吼吼就出声道:“四公子快回去瞧一眼吧,那位道君怕是不行了!血,血染了满汤池……” 太子:“……” 萧怀舟:“……” 萧怀舟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从皇宫到府邸的路如此漫长。 两架的马车恨不得将自己的轮子跑飞了,车帘被带地飘散掀开也顾不上。 一路上的街景迅速在萧怀舟眼前掠过,他才恍惚间想起,刚才甚至没有来得及与太子说一声道别。 下过雪的夜格外寒凉,一重一重的阴霾压在他的心头。 胸腔中那颗心脏每跳动一下,都会让他产生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路上观书已经将发生的事情简单回报了一下:“您离开之后起初还是好好的,结果两个时辰之后我想着要不要去给道君送点吃的,却没想到,道君竟然寻了短见。” “他就将池子里抠出来的石片深深切在脉搏上,加上池水又温热,伤口它愈合不了,满池子都是血水,连人都瞧不清晰了……” 紧赶慢赶,还是用了一刻钟才回到府上。 在路上的时候心急如焚,可当双脚站在湿漉漉青石砖上的时候,萧怀舟却挪不动脚步了。 夜风呼啸而过,将府邸门口悬挂的两个大红灯笼吹的左摇右摆,像极了他此刻凌乱不堪的内心。 府里人来人往,府医也急匆匆提着箱子来去。 萧怀舟的一双腿好像有千斤重,缓缓挪动着步子往前走。 在观书眼中,却好像自家四公子慢条斯理在闲庭信步,似乎全然不将道君的生死放在心上。 毕竟从刚才出宫到现在,一直都是观书在路上絮絮叨叨讲述事情。 而萧怀舟却一言不发,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四公子大抵……是不怎么在意道君生死吧? 观书小心翼翼跟着,观察到萧怀舟的步伐有些僵硬,前面该转弯的地方却差一点儿撞上杉树,这才上去扶助自家主子。 就这么一触碰,观书瞬间感觉到一种刺骨冰凉。 乖乖,四公子的手,比外面那二月冰霜还要森冷几分! 直到二人来到寝宫门口,萧怀舟才开口:“你候在外面。” 语气里,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 薄薄的一扇木门横在他与谢春山之间,他筋骨分明的手指,却用了很大勇气才将那扇门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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