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舟怒其不争,又感慨萧长翊骗人的手段太溜,确实是很难发掘。 毕竟他和这位二哥共事这么多年,自打出生就在一块,也是到最后才发现了二哥的狼子野心。 连一向精明的太子都没有察觉。 着实是伪装的很可以的。 故里祁忍着剧痛完成了所有的事情,还不忘仰头朝萧长翊咧嘴笑。 安抚萧长翊:“你看,我本来心口就中了箭,如今要取心头血,反倒不用再割一刀,还少了一点疼痛呢。”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若真取了蛊虫,我马上便来殉你。” 然后故里祁就在一群将士的哀嚎声中,我行我素地将心头那条母蛊取了出来。 故里祁行事素来只听自己的,他人也不敢上前阻止。 眼见着母蛊被取出,萧长翊不经意间松了一口气。 这等于是钳制他的手段已经没了。 故里祁做这一系列动作,耗费了太多精神。 等他陷入昏迷的时候,故里青才堪堪赶了回来。 望着趁自己不在,做了傻事的儿子,故里青心中一阵悔恨。 他对着萧长翊怒目而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有没有办法救回他的性命?” “回禀国主,世子原本只是伤及心脉,如果及时回到巫族治疗,还有可能捡回一条命,但是刚才我检查发现,这白羽箭的箭头竟然带着毒。” “此毒已经深入肺腑,神仙难救。” 这毒,自然是萧长翊在手中的红色粉末。 而其他人却不明所以,故里青破口大骂:“狗日的萧怀舟!” 站在幻境里的萧怀舟:…… 这口锅是越扣越大,事已至此萧怀舟不算是很在意了。 只是故里祁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到死也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萧长翊对他有多么的情深意重。 真真是可悲又可怜。 东夷国的国丧并没有持续很多天,他们草原汉子死去之后会将人直接埋入草原里,同这片大地一起沉睡。 而那年的故里祁,算起来也不过十七岁而已。 长眠于沼泽中,至死都不了解真相。 等到一切丧事全都办完的时候,故里青手中托着同心蛊的盒子,单独召见了萧长翊。 “本来我是想让你同我儿殉葬的,但既然他是心甘情愿取出蛊虫,我也不好违背他的心愿。” 故里青长叹了一声。 中年丧子本来就让人痛苦,如今他虽然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可是两鬓斑白,看起来就如同六十岁老欧一样。 “若是父皇,真有此心,我也愿意为世子殉葬。” 萧长翊面不改色站在旁边,仿佛所说出的话,根本就是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一样。 故里青很诧异的盯着眼前人,他一直想着这三年的时光是否真的改变了萧长翊。 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儿婿,似乎一颗心全在故里祁的身上。 故里祁死的时候虽然没有见他有多悲痛,但大悲无声,故里青也是经历过这种悲痛的人。 有些人表面哭得越撕心裂肺,背地里指不定想着如何欢天喜地呢。 往往是那种越无声的人越觉得悲痛。 故里祁是心甘情愿取出蛊虫的,也是因为白羽箭上的毒素让故里祁丧命。 这一切都和眼前的儿婿萧长翊没有任何关系。 故里青不是不明辨是非的人。 萧长翊会懂得察言观色,和深宫里的明贵妃一样,很能揣摩人心。 明贵妃起初并不是贵妃,身份也并不高贵。 只是先皇后身边的一个小小宫女。 因为长得明艳动人又贴心,这才会被萧帝看上带在身边。 而明贵妃的家人也因此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 但终究是乌鸡变的,除了把持朝政之外,都很目光短浅,对大雍朝并没有任何的贡献。 萧怀舟早就想将这些人除之后快了。 萧长翊很显然继承了明贵妃察言观色哄人的能力,他先表达了一番自己也愿意殉葬的意愿。 然后画风一转:“但我觉得这条命现在就给世子殉葬的话,只不过是白白牺牲而已,我愿意带着东夷的铁骑踏破大雍,为世子讨回一个公道。” 萧长翊握拳,语气慷慨激昂:“就算是不能将大雍收为己有,我也会让萧怀舟付出生命的代价,给世子一命赔一命。” 故里青显然被他这番话震惊在原地。 萧长翊竟然愿意为了他的儿子,跑去带兵攻打他的母国。 这是何等的一番感情深切啊? 故里青虽然无法理解,可是萧长翊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萧怀舟就知道他这个二哥赢了。 彻彻底底的赢了。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这样的诱惑。 故里青心中不是没有野心,可是实在是大雍朝的局势太过于复杂,他们骑兵没有任何的优势,所以一直都没有展开这种野心。 如今身为大雍朝的二皇子,却愿意对自己的国家兵戈相向,带领东夷人,占领大雍国。 这是怎样一番美事。 故里青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梦想,也看到了自己那些折戟沉沙被掩盖的雄心壮志。 “也罢,事已至此,多陪上你的一条性命也无济于事,你如果真的可以做到踏平大雍,我东夷国所有的兵马全部都任由你调动。” 故里青话说的委婉,可激动地捏成拳头的手,已经证明了他的意图。 宝刀未老啊,还是想动一动啊。 萧长翊继续戴着面具,从此就开始了他对大雍朝的征伐之路。 这一路上也有他的心腹曾经问过他,为何会帮着东夷族来攻打大雍? 可是萧长翊的回答真的是让人觉得他彻彻底底没有心。 “这人世间走一遭,我没能投身成太子是我运气不佳,可是不做太子未必不可以君临天下。” “既然大雍朝没有给我机会,那我便另选一条路,反正最终君临天下的人是我,至于这两个国家,改朝换代,史书任由我改写,我又何必在乎他们是谁,冠的谁的名?” 萧怀舟只觉得浑身冰凉,他没有办法体会萧长翊那时候的心情,也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大雍人,萧长翊竟然会选择做出这种背叛之事。 萧长翊的野心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不管不顾,疯狂偏执。 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六亲不认都是说浅了。 萧怀舟看到这里,整个幻境全部都从中断了过去。 看起来应该是同心蛊被封存起来,再也没有办法继续之后的故事了。 所以说他们所看到的幻境全部都是同心蛊里能反射出来的过去。 只要带着同心蛊,便可以看到所有的事实真相。 前世的前程往事全部都在他们二人眼前浮现。 萧怀舟看透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终于明白了故里祁当初有多么的容易被骗。 当然现在,故里祁也一样的好骗。 萧怀舟有一些汗颜。 “所以同心蛊就是让对方互知自己心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让故里祁每天认清楚这个事实,对我不会有太大影响。” 萧怀舟简单回顾了一下整个同心蛊的事情。 除了做故里祁的第二条命之外,也确实是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地方。 如果他做了故里祁的挡箭牌,就可以让东夷国为自己所用的,何乐而不为呢? 可以以命换命搞掉萧长翊,确实是一个十分值得的事情。 “不对。” 谢春山突然出声。 “有什么不对?不过就是接下来要保护故里祁不受伤而已,他乖乖的待在东夷国,被一群护卫簇拥着,好吃好喝伺候着,肯定不会受伤的。” 萧怀舟信誓旦旦。 故里祁都平平安安活了这么多年了,接下来只要保护好故里祁,他就可以放心大展拳脚,做他的事情。 萧怀舟以为谢春山不同意,他和另一个人感受系在一起。 这样想想,确实是有一点膈应。 毕竟一些疼痛的感觉,他与故里祁都能互相感知到。 可以说是心连心了。 从谢春山的角度来看,肯定会觉得不舒服。 可是,萧怀舟并不想去在意这些小细节。 儿女情长本就是他这一世要放弃的东西。 谢春山往前走了两步,将指尖放在装满蛊虫的黑色坛子里。 萧怀舟立刻出声阻止:“别碰他们,我小时候就听人说起巫族人惯会下蛊,被这些虫子咬了一口,很可能就已经染了蛊虫,你不知他们是什么蛊,反倒是自己受制于人。” 谢春山奇怪的看了一眼萧怀舟。 萧怀舟顿时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他这话明里暗里都像是在关心谢春山。 在此情境下,他本不该对谢春山表露出任何改观的态度来。 幸而谢春山也没把这种温柔当成一回事。 他用手轻轻的碰在蛊虫身后,感觉到虫子身上有温度。 谢春山皱起眉头。 “他们是活的。” 萧怀舟有些诧异:“当然是活着的,这可是巫族圣地,若是这些蛊虫都死了,咱们俩岂不是又要背锅?” 这一世又没有萧长翊来到东夷族,当然没有人会把这些蛊虫做什么手脚的。 东夷国现在风平浪静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们怎么会活着呢。” 谢春山再一次发问,像是不确定,一般又摸了摸那几条蛊虫。 几条扭在一起的黑色蛊虫感受到有人触碰,甚至还不自觉的动了动身体,越发证明自己活得好好的,十分的有精气神。 “别再碰了,万一死了又要背锅。” 萧怀舟上辈子背了太多的锅,实在是累得慌。 他见谢春山的脸色不是很好,干脆伸出手去将谢春山的手从黑色坛子中拉出来。 温柔的五指覆盖在谢春山的掌间,谢春山愣了愣神。 终于坦诚道:“我奇怪的是,他们既然是活生生存在的,又怎么会让你看到前世的幻象?” 这话一出,萧怀舟自己也愣在那里。 谢春山说的对呀。 刚才他们所看到的景象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东西,而这些蛊虫是这一世的虫子,怎么可能会投射出前世的幻象出来呢? “会不会是因为巫族宫殿的四角铃铛?他们不仅仅会让我陷入幻象,也有可能会吸取我的幻象,探知我的记忆,然后投射出来误导我们。” 萧怀舟仔细分析。 越分析越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 谢春山还是很清醒的。 “可刚才我们看到的,分明是你前世都不知道的东西。” 这句话几乎让人毛骨悚然。 萧怀舟立刻扭过头去,怀疑是不是萧长翊那个狗日的也跟过来了。
121 首页 上一页 56 57 58 59 60 6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