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扬把最后一口桂花酪糕狠狠地咽进肚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阿顺狗腿地哈着腰问:“那我待会找陆管事给叶公子装两包茶?” “两包怎么够,”赵扬大手一挥,“能送多少送多少,都给他装车上。每天记得多给叶公子看茶,特别是晚上,得喝得暖和了才好睡觉。千万不能让人小瞧了我们天下第一大庄。” 阿顺张大了嘴郑重地点头,“阿顺明白,少爷您之前送薛公子的时候,每次都只送两包,这叶公子果然不一样啊。” 什么?赵铭之还给薛竟谦送过茶叶? 赵扬摸着下巴,心道也对,毕竟薛竟谦曾舍身救过赵铭之。 赵扬轻咳一声:“咳,叶公子此番救了我一命,我们自然要报答人家。而且,我身为少庄主,自然得尽快担起光耀门楣的责任来,首要的便是要乐善好施。” “对了,阿顺,”赵扬望着频频哈腰点头的阿顺,沉着脸道,“你也知道,我这次被黑衣人抓走,头部受了重伤,以往的事很多都记不大清了,你给我说说,我以往都常做些什么?” 阿顺忙不迭地点头:“我明白,少爷这次回来连我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呢。” 当下便同赵扬娓娓道来。 “少爷您平日里最爱到城里吃喝玩乐,像醉春楼、欢雅阁、悦音堂、丽春院、还有东西市都是您常去的地方。” 赵扬听在耳里,喜在心头:这赵铭之倒是很符合富二代纨绔公子哥的形象,这些爱好他都可以帮忙发扬光大。 “其次呢,少爷您每天会练功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那岂不是四个小时?要练功这么久的? 算了没事——赵扬又自我安慰——赵铭之的老爹都死了,他硬是不练,谁又管得了他? “还有!少爷您几乎天天跪祠堂。” “跪祠堂?”赵扬差点栽下板凳,这爱好挺特殊啊…… “嗯,”阿顺重重点头,“屡屡都是被老爷罚的。” 几乎每天都被罚?这赵铭之是受虐狂吗?! “每次少爷您私自出庄玩乐、打鸟、闹事之后,回来都会被老爷罚。” “还有没有别的了?”赵扬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 “我想想……奥,对了!少爷您每隔几个月还会去趟凤栩山庄找薛公子。” 找薛竟谦?“找他干吗?” “送礼啊。”阿顺超~自然地回道,“不过,最常做的还是喊上阿云去城里玩。” “阿云?”这又是什么新登场的人物? “是啊,少爷您又不记得啦?”阿顺急得跺脚,“阿云是您的贴身侍卫呀。不过,阿云现在还在魔教总坛。” “天啊,”阿顺似是恍然想起什么,张大了嘴,“不行!我得赶紧把他喊回来,少爷这都已经回来了,他还在那待着干啥?!少爷,我这就去找人写信!” 说罢,竟一溜烟跑了…… 徒留赵扬和一桌子未收拾的残羹剩饭在屋内孤单寂寞冷…… 唤来侍女把碗筷收拾了,赵扬见屋外阳光正好,青草绿竹英姿勃发,便迈步出门一路顺着青石板路在庄中闲逛。 待绕到庄后的花园里,眼见偌大的池塘中晚荷开得绚烂可爱,同绿叶相映成趣,赵扬兴致大发,遂要了壶竹叶青,一个人趟到了池心的八角小亭中浅斟低酌。 几日没喝酒,馋虫早已上头。 喝了还没两口,正想着要不要把叶先圻也喊来一起喝,抬起头,却见远远地,石拱桥上一抹淡青色的身影闯入了眼帘。 青青垂柳依依,小桥碧荷融融,正是融人入画的好景致。 那青衣人影却一跃腾空,翩翩踏荷而来,倏忽落入亭内。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叶先圻。 叶先圻狭长的丹凤眼里漾满笑意,只是美中不足的是眼眶略有隐隐的发黑。 “一个人在这里喝酒?怎不喊我一起?” 赵扬指着旁边石凳:“快坐,我正想喊你,却又怕你在补觉。” 叶先圻从善如流地落座,一展折扇:“哪能呢。我一看你这园子,便喜欢得紧,哪里还舍得补觉。你若真想让我补觉,不若……让我长住下来?这样,我也便不着急现在就把这园子看一圈,好知道你们都种了哪些名贵药草。” 赵扬心念电转——叶先圻比他先来了十六年,对这世界很熟悉,若是有他时常在身边,定能解答不少这架空世界知识盲区,更何况,这里能陪自己唠唠前生的也只有他了,于是爽快点头应道:“好啊!没问题,我求之不得。” 叶先圻扇子摇得欢快:“那就说好了啊,等喝完酒,我正好带你去园中各处逛一逛。” 带他去园中各处逛一逛? 赵扬满脸黑线:“这是我家的园子好么,我还要你带我逛?” 叶先圻扇子摇得更欢:“那行,你告诉我,翠碧阁在哪?” “……” “还说不用我带你逛?” 两人边喝酒边又随意聊了几句,不多时,一壶小酒便见了底。 赵扬正欲起身,却听到阿顺的呼喝声隔着假山远远地传过来。 赵扬蹙眉望去,果然从假山后的小路里钻出来一人,正是他那贴身小厮阿顺。 阿顺一路小跑到亭中,抱着把剑上气不接下气:“少……少爷。” 赵扬道:“阿顺,你来得正好。晚点帮叶公子收拾收拾,把东西置备齐全些,叶公子会在庄中常住一段时间。” “好……好的,少爷。”阿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把怀里的剑捧到了石桌上赵扬的面前,“少……少爷,剑……剑您忘了。” “……” 阿顺又大口喘了几口气,终于勉强把话理顺:“我刚才……收拾屋子,看到……这把剑您落在屋里了。我想这剑您一向……随身携带,如今失而复得,定然十分宝贝,就赶紧给您……送过来了。” “这不是你的思逢剑么?”叶先圻折扇遥遥一点剑身,“不过……”一双丹凤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做声。 赵扬却读懂了,叶先圻的意思是——这不是他的剑,这是原主的剑。 赵扬肃然道:“阿顺,城里哪家铁铺好?我要去把剑名改了,重新刻一个。” “可是……”阿顺满眼俱是惊疑,“这是老爷当初给您的剑啊,少爷您平时不是最宝贝的吗?这把剑的剑名还是当初少爷您亲自起的,要……要改吗?” 什么? 思逢这个剑名,是他亲自起的?! 赵扬僵在当场,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难不成,原主也喜欢谢逢?! 还是——单纯只是一个巧合? 赵扬震惊的当口,阿顺又从怀里摸出枚玉佩。 “还有这个,”阿顺心疼道,“少爷您平日里把这玉佩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啊,连睡觉都不肯摘下呢,今天怎么就落在床头了?” 赵扬望着阿顺一脸你今天怎么OOC了的表情,心道我特意扔那的…… “阿顺啊,我……有这么重视这枚玉佩吗?” 见阿顺“嗯!嗯!”地严肃点头,赵扬艰难道,“那……你知道这玉佩是怎么来的么?” 阿顺头摇得像拨浪鼓:“少爷您只说过是很重要的朋友给的。”想了想又道:“总之,这玉佩,少爷您是连薛公子都没舍得给呢。” “薛公子?” “是啊,薛公子喜欢的东西,您不是都会送他吗?您每次去集市,都会给薛公子带礼物,然后再亲自登门送礼。平时但凡看到些好吃的、好玩的,也都会想着薛公子。可唯独这个,薛公子上次盯着看了好久,您都没舍得送呢。” “是……是吗?”先不说这玉佩,就这赵铭之什么都往这薛小受那里送这件事,也让人觉得十分诡异。 “当然了啊!少爷,难道这些您也都忘了?” 赵扬应得心虚:“确实不大记得了。” 如此看来,原主好像确实喜欢谢逢,怕是连这思逢剑的名字也是因为谢逢才取的。 赵扬心情略有些复杂,他没想到,这原主竟还真的和谢逢互相挂念。他又想道,幸好原主已经死了,不然看到谢逢后面喜欢上薛竟谦,那不是得伤心死。 他沉默不语地从阿顺手里拾起这枚晶莹圆润的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阿顺果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我就说,少爷肯定是睡觉时不小心把玉佩滑掉下来的,得亏我理床铺时发现了,不然弄丢了,少爷肯定要心疼死了。” 赵扬僵笑着点点头,努力□□赵铭之人设。 算了,就当是他占用了原主的壳,为了感谢原主,帮他保存这个小东西好了。 叶先圻抻长了脖子,视线一直黏在那枚玉佩上,直到被赵扬狠狠一瞪,才咳了声收回视线。 “走吧,带你去逛逛园子。”赵扬甩着脖间的玉佩,大脚迈出亭去。 “诶?不该是我带你吗?”叶先圻收起折扇急步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仔细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江湖恩怨? 第33章 侍卫阿云 天鸣山庄建在山脚下,宅邸的规模就跟整座山都是自个儿家的一样。两个人脚步未停地逛了整整大半个时辰,才算把整个庄子认了一遍。 赵扬瘫坐在桥亭中,满足地感慨:“卧槽这么大的园子,今后竟然都是我的了。” 叶先圻站在亭栏边,摇着扇子俯瞰湖中接天的碧荷,幽幽地道:“我早就想说了,为什么你们府上的这些侍女,眼神都那么古怪?” 赵扬抬头一看,几抹绿色的倩影掩在碧荷的另一边。 确实,说到这个,赵扬也奇怪,他们这一路上,偶然碰见几个庄中的侍女,一见他两人,虽说是乖巧柔顺地连连请安,但一双眼却总飘忽不定地瞥来瞥去,末了走远了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赵扬凑到叶先圻身边,紧张兮兮压低声音道:“莫不是我们的行为举止漏了馅?穿越的事情被看出来了?” 叶先圻瞪了他一眼,摇头:“不至于啊,不可能,我可是呆了十六年的。” 空气中一瞬间的沉默。 “那……”赵扬刚一开口。 “少爷!”一声訇然大响把赵扬刚说了一个字的话砸断了。 只见桥头跳入一个剑眉星目、满身脏污的黑脸青年,风一般窜入亭中,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 这人是谁? 是从湖底莲藕泥里蹦出来的吗? 赵扬垂眼看去,抬头殷殷望着他的青年的双目里似乎还噙着晶莹的泪水。 怎么感觉……有点面熟? 黑脸青年一和他对上视线,眼泪顿时涔涔而下:“少爷,您真的回来了啊啊啊啊!” 听到这个声音,赵扬终于想起来了,这人好像是花无数把他劫走的那天,最后被花无数一巴掌扫落的带头侍卫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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