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是怎么都没想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了哪。 “哦——?”薛姝缓缓拉长尾音,一双微圆的凤眸就这么直视着青玉。 薛姝平日里的眼神总是淡淡的,要么就是笑着,那一双凤眼总是温温柔柔的,似乎毫无锋芒。 然而此时,被这双眼睛注视着,青玉竟然有种自己被看透了的感觉。 最终,青玉终究没能顶得住这般具有压迫力的眼神攻势,败下阵来:“是……景公子……” “景公子?”薛姝微微蹩眉,“他怎么来了……” 她这只是自言自语,并不是在问青玉。 反正这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 薛姝移开了目光之后,青玉这才悄悄缓了口气。 “是景公子就是景公子嘛,你藏着掖着干什么?”薛姝有些嗔怪地看了青玉一眼,“要不是我觉出了不对,景公子的心思不都白花了?” 那满食盒的荤素搭配,还都是她爱吃的菜,一看就知道,这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青玉撅了噘嘴,道:“奴婢不是担心,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会对姑娘名声有碍嘛!” “你这丫头,到底怎么想的?”薛姝有些无奈,屈指敲了敲她的眉心,“所谓礼尚往来,明日你包些银子给景公子送去吧。” “是!”青玉展颜一笑,这才继续转身,去收拾桌子。 * 次日一早,青玉就按着薛姝的吩咐,包了一大包银子给景行送去了。 整整五百两的银票呢,够吃好几顿饭了。 顺便还从前院带回来一个消息—— 宫里要举办一场宴会,为陆锋等人接风洗尘。 “这是要办洗尘宴的意思?”薛姝有些惊讶。 先前皇帝下过一道圣旨,说是陆锋多年未回京,想必更想把时间都用来与家人团聚,所以不办洗尘宴,只办送行宴。 没想到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虽说流传出来的说法,是皇后觉得这样不妥,功臣回京哪能不办洗尘宴?于是极力劝服皇帝,这才让皇帝改了想法。 但这只是个说法,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就是皇帝自己改了主意的?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只是谁都不说出来而已。 “是啊,”青玉点点头,“据说,是陛下要借此宣布一件大事呢,不过宫里口风严谨,什么都打探不出来。” “大事?”薛姝微微蹩眉,陷入了沉思。 皇帝都说是大事,那对于他们而言,这件事情绝对大到难以想象。 就是不知道是大好事还是大坏事了。 前世,陆锋并没有回京,故而就算是薛姝历经一世,也完全想不出来,究竟是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晚上呢。” 时间上有些仓促了。 薛姝皱着眉,挥手叫青玉退下了。 如今,镇北侯府声势显赫,陆锋镇守北疆劳苦功高,把自己的位置摆得极正,没有丝毫功高震主的意思,这等忠心,可谓是日月可鉴了。 当今陛下又不是那等疑心病重的人,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如今的镇北侯府还很有用,就算皇帝有那心思,也不会轻易动他们。 毕竟,如果除了镇北侯府,那偌大的北疆可就没人守了。 既然不是坏事……那就是好事了? 可陆钺和陆锋兄弟二人,一个是镇北侯,一个是大将军,已经封无可封了。 所谓的“大事”,究竟会是什么呢……
第104章 皇子 洗尘宴被安排在晚上,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没有得到一点风声。 因此,消息一传出来,满城的权贵都慌了神,纷纷着急忙慌地去给自家的姑娘公子准备衣裳—— 于他们而言,甭管是以什么名头开的宴会,都离不开“交际”二字。 而“交际”一事,最重要的就是光鲜亮丽的门面。 青玉也是这么觉得的。 更何况,薛姝今年已经及笄,正是说亲的时候,对于青玉而言,每一次公开露面的机会都十分重要,万万不可马虎。 故而,在刚知道晚上要办洗尘宴的时候,青玉就忙碌起来,像往常一样,动员了好几个女使给薛姝重新沐浴,自己则趁着薛姝沐浴的时候挑好了衣裳首饰,等薛姝一出来,马上就手脚麻利地给她换上了。 换的是上次用景行的银子买的衣裳。 一身丝绸制成的广袖襦裙,月白为底,裙头是湖蓝色,上头绣着简单却又十分灵动的云纹,外头是一件与裙头颜色相呼应的的湖蓝色大袖衫,肩背处依然绣着大片大片的云纹,栩栩如生。 最后,再配上一件大氅,以做保暖就是。 至于头发,发式梳来梳去的也就那几样,没什么创新的空间,青玉干脆就不再发式上死下功夫了,只将头发一分两半,上半简单地梳了个盘拧的发式,下半就这么随意散着,随后簪上一只玉环步摇,就大功告成。 梳妆过后,薛姝又起了身,在屋里那个等身高的菱花镜前转了几次。 这一身好是好,光是看着,几乎都挑不出错来,唯一有一点不好,就是这个步摇。 美是美,碍事也是真的。 于是薛姝开口,试图跟青玉讨价还价:“青玉啊,这个步摇……” “洗尘宴是在室内的,”青玉微微一笑,“奴婢已经查问仔细了,没有风。” 薛姝撇了撇嘴角,伸手拨弄了两下步摇,嘟囔道:“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喜欢步摇……” 青玉也撇了撇嘴。 她就是喜欢嘛! 说着简单,其实这一番动作下来,是很费功夫的。 等到薛姝打扮好了的时候,已经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用过午饭,薛陆氏带着吾日耶提早早地就走了,而薛姝则是照例等秦湘登门,然后小姐妹二人一起进宫。 今日秦湘来的晚了些,眼角还带着微微的红,似乎是刚哭过的样子。 薛姝坐上马车,便敏锐地察觉到了秦湘的异常,顿时疑惑:“你这是怎么了?是被谁欺负了?” 秦湘摇了摇头,只伸手抱住薛姝,又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肩头。 薛姝安抚地轻拍了她两下:“有什么事,你得告诉我啊。” 秦湘又趴在她肩头闷了半晌,才终于出声:“我娘……准备给我定亲了,就是跟我爹的那个学生。” “这么快?”距离薛姝知道那人,前后可都没过多久呢,这事竟然都已经定下了? 秦湘点了点头,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我爹说,那些皇子们年后就会回来了,那些人……没一个省油的灯,我爹怕他们盯上我,就想赶紧把事情办了。” 如此,薛姝方才了然。 大梁对于皇子们的教养方法有些特殊,他们并不是被养在宫里的,而是自小就会被送去京城之外的皇家书苑,及冠之后才能回京。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是同年出生,今年正好同是及冠之年。 按照规矩,等他们在书苑举办过及冠礼,便会回京城了。 而这几个人……也正如秦康所言,没一个省油的灯。 或许在每个孩子心里,自己的父亲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优秀的人。 皇帝是夺嫡出身,皇子们也纷纷效仿,都想成为第二个从夺嫡混战中杀出一条血路的人。 可他们只学会了帝王心术,而无帝王之德。 前世的夺嫡乱战中,皇子们手足相残毫不留情,哪怕天下百姓为此叫苦不迭,也全然没有唤起这些杀红了的眼的皇子们的良知。 他们只认为,这是夺嫡的必经之路而已。 但凡夺嫡,总是要走这么一遭的。 皇子们为了最后的至尊之位杀红了眼,最后的结果也充满了戏剧性—— 那就是,这些皇子斗得如火如荼,但是谁都没有夺得至尊之位。 最后,是景行一力扶持起来的十三皇子坐上了帝位,而十三皇子以前的诸位皇子,皆非死即残,再与皇位无缘。 薛姝越想越远,思绪渐渐飘散,连安慰秦湘都忘了。 最后还是秦湘自己吸了吸鼻子,从她怀里坐直了身子:“臭姝儿,你瞎想什么呢?人家都这么伤心了,你都不知道来哄哄人家,唉——人家更伤心了啦,人家的这一颗小心心,都要碎掉了啦——” 薛姝咬着牙搓了搓胳膊:“够了吧你,我觉得你没什么不好的。” 秦湘“哼”了一声,随即面上又显出愁态:“姝儿啊,这怎么办啊……我真的不想嫁人啊。” “不如……你就好好跟你爹娘说说,他们都是真心疼爱你的人,不会不尊重你的,”薛姝拍了拍她的手背,“有时候,只要把话说开就好了。” “没用的,”秦湘惆怅地摇了摇头,“我都说了,嘴皮子都磨破了,我爹娘就在这件事情上执拗的要死,怎么说都没用。” 这下,薛姝也犯了难。 连说都不管用的话,还能有什么比的办法? 眼下秦湘所经历的,就是不久之后薛姝将要经历的。 于是,惆怅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一直等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二人的脸色才不得不好看了些。 没办法,这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她们要是哭丧着一张脸,也不好看啊。 这会儿门口人多,薛琛和陆家的兄弟几个都已经下了马车,只等着薛姝和秦湘下来,众人便可一起进宫了。 景行也刚到,正在不远处下马。 今日,他穿着那袭墨色绣麒麟的广袖长袍,一露面就吸引了不少少女的目光。 景行一直都酷爱穿窄袖收腰的圆领袍,突然猛地换了身衣裳,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从“一看就不好惹”,变成了“好像可以惹一惹”的样子。 不少怀春少女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而景行只冷冷瞥了一眼薛姝,目光像是淬了冰。
第105章 正殿 薛姝并没有对上景行的目光,她只跟薛琛和陆家的兄弟几个聊了几句,就跟着他们进宫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注意到景行。 这会儿时辰尚早,众人都像往常一样,女眷们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男子们则是要去御书房,一直等到时辰到了,才会一起前往宴会。 一到凤仪宫,给皇后行过礼之后,薛姝就拉着秦湘去了她们常坐的位置,立刻有伶俐的小宫女过来上了点心茶水。 秦湘依然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连她一向最爱的点心都不吃了,没骨头似的黏在薛姝身上,低声在她耳边抱怨。 “为什么非得成亲啊,我又不是没银子,没男人也活得下去不是吗?”秦湘噘着嘴,“再说了,大不了我等过完年就说我要出家去,外面那天高海阔的,谁能找得到我?” 皇子? 皇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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