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路闻杳没有看过对方一眼。 是不想,不是不敢。 他这样对自己说。 - 两家订婚的事情持续发酵,几乎在商界整个传开。 向路闻杳送来的祝福居多,也有应熙在三更半夜打来电话,哭着问他为什么自己就不可以。 看起来从那天之后牧冷川就放弃了,如果路闻杳没有某一天在办公桌抽屉里发现一个玉髓耳钉的话。 那枚耳钉像是凭空出现,但可能更早就已经藏在那里了。 总有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奇怪定律,比如有些东西就像钥匙,当它出现后,其他与之相关的事物也会不断浮现。 在耳钉被发现后的半个小时,路闻杳接到了牧母打来的电话。 “小路,明天周末有空吗?阿姨想叫你来家里吃饭。” 许久没有听见的慈祥声音从听筒传出,路闻杳下意识就要答应。 “阿姨实在不好意思,我周末恐怕没空。” “这样啊……那,那你忙吧。” 牧母的声音明显失落许多,路闻杳心有不忍,但为了不见到牧冷川,只能这样。 挂断电话后,没多久又一个短信进来了。 【牧总:你明天有事?】 路闻杳想也不想回过去:【有,怎么了?】 【明天是我母亲生日。】 生日啊! 想起刚才自己毫不犹豫地拒绝,路闻杳心里开始出现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 【明天确实有事,替我向阿姨说声抱歉。】 他咬着下唇内侧的肉,回道。 那边再没有回复。 路闻杳将手机放在一边,心里却怎么都不太踏实。 临下班的时候又看见桌上装着耳钉的盒子,他啧了一声,伸手捞过来。 早去早回,应该不会碰见那人吧? 第42章 不安 早晨六点钟,路闻杳从床上坐起来,收拾完毕便拎着礼物往牧母家去。 周末清晨人本就不多,六七点钟更是见不到几辆车,从家开到牧母住处,只用了平日一半的时间。 等停在门口了,路闻杳才突然发觉,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鲁莽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才七点,不知道牧母醒了没有。 从车窗看过去,院子里有一截白绒绒的尾巴,乖顺地搭在地上,看起来小白都正睡着。 摸了下口袋里的方盒,路闻杳略一犹豫还是开门下车走了过去,将门铃按响。 “喂?” 牧母的声音从门上的对讲机传来,路闻杳立马扬起声音,“阿姨,是我!” 那边似乎用了两秒辨认路闻杳的声音,紧接着,一声惊喜地呼喊,“啊呀,小路,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院门和房门应声开启,路闻杳走进去,小白被惊动,眼睛都没睁开,鼻子先耸了两下,闻到熟悉的问道,呜了一声又趴回去。 “睡吧,懒虫。” 路闻杳揉了揉大白的脑袋,笑着说。 走到房门前,路闻杳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正巧碰见牧母端着碗从厨房出来。 “你来的真巧,豆浆好了,来一起吃早饭。” 本想拒绝,但想起自己前一天已经回绝了晚饭的邀请,不想再伤这位老人的心,路闻杳便应了句好。 他将带来的东西放在门口,向餐厅走去。 但走到餐桌前,路闻杳停住了脚步,看见桌上的碗,他生出逃离的想法。 “怎么了?坐呀。” 牧母又端出一盘烧卖,招呼着路闻杳。 “阿姨,这……” 餐厅里是牧母和路闻杳两个人,但是餐桌上却摆了三碗豆浆。 忽然,像是某种感应雷达响起,路闻杳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同一时刻,半月未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怎么不坐?” 一只健壮的手臂伸过来,拉开路闻杳旁边的椅子,但是那人没有坐下,反而故意似的问:“需要我帮你拉开椅子吗?” “不用了。” 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椅子上好像长出了尖刺一样,路闻杳半天伸不出手。 直到牧母在餐桌前坐下,路闻杳才迈开有些僵硬的步伐,走到餐桌另一边坐下,这样一来,也不得不和对面的牧冷川面对面。 只是对方并没有看他,而是专心致志地吃着早饭。 从衣着上来看,这人应该是前天就在这里住下了。 一身灰色的家居服,额发已经有些长,搭在前额上,看起来内敛温和。 温和…… 屁。 路闻杳暗道,却莫名想起那头发丝在手中的触感。 “小路,你来这么早,是有什么事情吗?” 牧母给路闻杳夹了一个烧卖,一个包子,问他。 路闻杳回过神,道谢说道:“听说今天是阿姨的生日,觉得还是应该来看看。” 牧母愣了一下,继而看向牧冷川,带着责怪的意味说道:“是你告诉小路的?” “是。” 牧冷川大方承认。 “你这——我本来就是想叫小路吃个饭,你跟人家说这个做什么?小路,你没带东西来吧?” “这有什么的,阿姨,应该的。” 路闻杳给牧母挑了一个玉镯。 “真是让你破费了,来都来了,中午留下吃饭吧,我准备了好些菜呢!” 牧母再次发出邀请,路闻杳正要开口拒绝,对面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开口。 “是真的有事还是不想吃?” 那双黑眸看过来,像是要望进路闻杳的心底。 “我……没事。” 路闻杳直直迎着看回去,给出了与昨天不同的答案。 真卑鄙啊。 路闻杳等着对面的人,他坚信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从牧冷川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笑意。 牧母很高兴,说自己的生日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老人家这样一句话倒是让路闻杳心里有些泛酸。 “行,一会吃完了你和小川去遛狗,我就准备午饭。” 牧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和牧冷川遛狗…… 路闻杳确实不怎么想和牧冷川独处。 “走吧。” 牧冷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起身喊他。 路闻杳端起盛豆浆的碗,喝红酒似的抿了一口,“我还没吃完,要不你先去?” “我等你。” 牧冷川好整以暇,站在他的旁边,一只手还撑在路闻杳的椅背上,不说话也不玩手机,就那么撑着,盯着路闻杳吃饭。 “你这样看着我,我吃不下去。” “需要我喂你吗?” 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路闻杳慌了一瞬,忙去找牧母的身影,看见牧母正在厨房处理食材,他才松了口气,皱着眉转头,“你有病——” 没想到牧冷川离自己那么近,一个回头,路闻杳险些撞上去。 他往后仰了一下一下,将没说完的话说完,“你有病吗?” “你在慌什么?” 牧冷川都没有往牧母的方向看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朝路闻杳逼近。 “起开,我要吃饭。” 路闻杳用力搡了对方一把将人推开,扭过脸开始埋头苦吃。 终于吃完,牧母也刚好走出来收拾碗筷,催促着两人赶紧去遛狗。 “我们这就去。” 路闻杳一边应着,一边径自朝门口走去,不看也不等身后的牧冷川,但他能感觉到,那人就在他后面跟着。 拿了牵引绳拉上小白,路闻杳就出门了。 到底牧冷川还是有高他几公分的优势,没两步就追了上来,和路闻杳并排。 “你今天来这么早,是想趁我不在送了礼物就走?” 对方主动开口,却不是什么路闻杳想聊的话题,他选择沉默以对。 “为什么不想看见我?” “需要理由吗?” “当然,我想知道。” “你什么时候话变得这么多了?” 两人现在的角色完全换了过来,牧冷川不断找着话题,路闻杳倒是爱搭不理。 不想跟他角流,路闻杳轻轻往另一个方向拉了一下绳子,手腕蹭过口袋里的突起。 “对了,这个还给你。” 路闻杳拿出那个方盒子,抬手递给牧冷川。 “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牧冷川没有收。 “已经过去很久了,没必要。” 路闻杳很执着,一直举着那个盒子。 终于,牧冷川抬手了。 但他的手却覆上了路闻杳的手腕,轻轻捏在手里像是看见一件艺术品,端详着,“有没有带上试试?我的眼光应该不差,这个手表你带就很好看,而且看起来你也很喜欢。” 路闻杳手上戴的,是上次牧冷川没有送出去的手表。 他发誓,他只是早上出门的时候随便拿了一块。 不过从牧冷川的话语中,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块手表,本来就是送给我的?” “当然。” “你!”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的路闻杳带着火气将手腕从牧冷川手中抽出,装着耳钉的盒子也只能一并收了回来。 “不这样你怎么会收下?是你说,要送礼物,送花。对了,上次约好陪我买礼物,什么时候兑现?” 如果送礼对象是柳星月,路闻杳当然很愿意,但是现在显而易见,他挑的礼物很有可能又会送回自己手里。 “不如就明天?上次我看到一家餐厅也很不错。” 在路闻杳沉默的时间里,牧冷川已经又一次发出邀请。 “你是被下降、头了吗?” 路闻杳斜眼看过去,那人正含笑望着自己。 仿佛被烫到一般,路闻杳迅速收回视线。 “牧总还请自重,我已经有未婚妻了,如果牧总实在渴望一份爱情,请寻找正确的对象。” “已经找到了,正在努力。” 低沉的声音传来,路闻杳心脏一跳。 对于现在的牧冷川来说,这样的话说出来就好像吃饭一样简单。 但是路闻杳却不习惯,十分不习惯,非常不习惯。 看见了牧母家的院子,他加快步频从牧冷川旁边超过去,试图掩盖自己有些许泛红的耳朵。 - 一个中午,路闻杳都在提心吊胆,生怕牧冷川突发恶疾,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或是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还好,这人表现的很正常。 吃过午饭,看着牧母试戴上自己送的镯子,陆闻杳便道别准备离开。 “我送送他。” 牧冷川主动说道。 被牧冷川陪着一直走到门口,陆闻杳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不由得再次出声提醒,“以后我们就当做普通朋友吧,如果牧总还愿意的话。” 不愿意当然更—— “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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