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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明煦疑惑：“出城，城外有什么？啊……”他话音刚落就想起来了，“灾民已经全部安顿好了？” 不多时，两匹马从王府中奔出，向着漠城城外而去。 阿芳和她的两个儿媳三个孙子孙女被安排到了青牛村，这个村子因为附近的山头像横卧的青牛而得名。 她们一行五人，大人都是女人，还有三个孩子，却分到了和成年男子一样的肥沃土地。 青牛村的里正很是热情，招呼村子里的人替她们修好了村尾那空着的住宅，送了她们米面，左邻右舍有人递来一只野兔，有人从鸡窝里掏出两个还热乎着的鸡蛋塞进她们手里。 里正临走前留下了一整包的种子，让她们在青牛村好好生活。 “这……我们不是给元福大掌柜的干活的吗，这是？”阿芳一头雾水，一到漠城她们就被送来了这里，她这才有空追着里正问话。 里正也不嫌烦，耐心道：“这儿的地都是元福大东家的，你在这里好好种地，就是帮我们东家干活了。”
第198章 替嫁哥儿（二十八） 一眨眼，到青牛村已经有六日时间。 阿芳坐在院门口纳着鞋底，院子里三个孙子孙女正一起做游戏，她不时抬头看他们一眼，心里全是庆幸。 幸好当时被一咬牙，愿意跟元福大掌柜的来离家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不然自己一家五口人现在就是五具尸体。 有青牛村本村的大妈从门口路过，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这些青牛村本地人很热情，同样的，对江南的事情也很感兴趣，他们大部分都世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没出过凉西。 阿芳并不排斥讲述之前的水患，提到走掉的两个儿子难免伤心。 提起这话题的大妈心中过意不去，从菜篮子里抓了一把菜，硬要塞给她。 “唉，好在我们凉西归王爷管，王爷定不会这样不管我们。”大妈感叹。 这些天和青牛村的人交谈，阿芳对青牛村有了更多了解，青牛村隶属凉西郡漠城地界，是武王爷的地盘。 村子里人提到武王，莫不是交口称赞，不少孩子最大的梦想不是读书出人头地去京城当大官，而是想去王爷手下当差。 大妈说着说着又开始称赞起王爷来:“现在想想，王爷没来的时候，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饥一顿饱一顿，税一年比一年多，不时还有土匪和蛮子过来抢粮食，抢人。” “跟你说啊，当年要不是王爷来了，咱们青牛村就要被那些土匪给屠村，村东头还有间屋子没推掉，就是当时那些土匪烧掉的。” “王爷来了，杀人的土匪就在那间屋子门口被砍头的。” 大妈露出回忆的神色:“当年呀，王爷他们急着来抓土匪，饭都没吃，我这手艺在村子里还看的过去，被请了去做饭，给了我这么大一锭银子。” “我还见着了王爷，果然像个仙人。” 大妈说得起劲，本地方言的口音很重，吐词又快，阿芳虽听得半懂不懂，但她这时也闲着，就坐着听她胡侃乱吹。 阿芳穿了一次线，抬头:“哎，那边好像有人过来了。” 大妈回过头去，便看见两匹马齐头并进，溜达着顺着村中土路溜达着过来了。 马上坐着两个年轻人，都穿着暗红色衣衫，只是远远地看着，也知道那衣料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阿芳手抖了抖，就想回屋里去。 因为儿子被达官贵人打死的事，她如今特别害怕这类人，看见了下意识就想躲。 与她相反的则是坐在她对面的大妈，发觉两个年轻人往她们方向而来，她热情地冲他们笑了笑，甚至主动招呼他们。 阿芳拉了拉她：“他们身份不一般。” 大妈安慰她：“别怕，这儿可不是安阳，是凉西，用我儿子的话来说，叫上……上什么上行下效，对，上行下效。王爷是个好人，咱们凉西的贵人也大多不错，少有横行霸道的。” 两匹马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停下，两个年轻人翻身下马，个头矮的那个脚步快些，走在了前头。 “两位好，路过此地有些口渴，不知道能否讨碗水喝。” 年轻人瞧着还不到二十，耳生红痣，是个哥儿，模样十分清俊，一身红衣更衬得人肌肤白皙，看着不像是凉西人。 大妈推了推阿芳，阿芳立马点头：“可以可以，稍等一会。” 年轻人笑得灿烂：“没事，不急。” 到是大妈有些好奇：“你不是本地人。” “你瞧出来啦。”年轻人笑道，“我的确不是本地人，最近才搬来凉西。” “原来这样，咱们凉西可是个好地方，你没来错。”大妈不忘记继续夸一句，“这是武王爷的地方，武王爷可是个大好人，凉西被他管得非常好，让我去京城住我都不去的。” 大妈说完，发觉那个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说的对，武王爷的确是个大好人。”年轻人语带笑意，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回头，视线往后飘去。 跟在他后头比他高的青年一直牵着马低着头，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听见年轻人这话，忍不住叹气，抬起头来：“这话你别说。” 年轻人忍不住地笑。 大妈只觉得后头那个青年很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想了想，她一时间愣在原地，好一会才颤颤巍巍道：“武王……王爷……” 她动作灵敏地起了身，就要给青年跪下磕头。 乐明煦眼疾手快，捞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架住，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不认识他。” 大妈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不认识不认识。” 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不见之前和阿芳侃大山时的豪放。 阿芳端着水碗出来，递给年轻人，年轻人笑着接过，问道：“这些年收成可还好？” 大妈抢着回答：“很好很好，您不用担心我们生活。” 阿芳发觉了大妈态度的变化，她不知道自己进屋时发生了什么事，选择不出声。 “在青牛村过得还好吧？”年轻人又问道，大妈赶忙连连点头：“当然好，当然好。” “老人家您呢？”年轻人转向阿芳，问她。 阿芳下意识应道：“比之前好多了。” “那就好。”年轻人抿了两口水，将碗递还给阿芳，“谢谢老人家的招待，我们继续上路了。” 年轻人跨上马匹，眼看着似乎要走了，却又突然回身，扔给阿芳一个小袋子，随后一扬马鞭，两匹马一前一后消失在青牛村土路的尽头。 阿芳打开袋子，里头装了一些碎银，她起身想要去追那两个年轻人，却已经寻不到他们踪影。 大妈在一旁劝她：“你就收着吧。” 阿芳捏着袋子问她：“你认识他们？” 大妈咳嗽几声，左右望了望，凑到阿芳耳边，神神秘秘道：“前头那个哥儿我不认识，但后头那个我认识，他就是武王。” “什么？！”阿芳惊愕不已，她看了看袋子里的碎银子，又望了望那两人背影消失的土路，一时间有些惊叹。 原来这凉西郡的王爷竟是这种好气度好模样，关键还这么好脾气，和安阳城那些官老爷，瞧着的确不像是一路人。
第199章 替嫁哥儿（二十九） 现在并非战时，漠城并无宵禁。 夜幕降临时，街道上不时还有行人走过，有行色匆匆的商队刚刚进城。 东城墙根下支着一个简陋的小棚子，土堆和石块砌成的灶台里，柴火钱的旺盛，大锅里的水沸腾着，卷上一只又一只白胖的馄饨。 馄饨摊的大爷动作干净利落，将馄饨捞起，搁进装好调教和汤的碗里。 大妈端着两碗馄饨，放在了桌边两个年轻人面前。 “要辣子吗？”大妈顺口问了一句。 辣椒是前朝时传入，并不得京城人和江南人喜爱。 然而凉西人却很喜欢。 越泽言在这儿住了好些年，早已适应这儿的口味，乐明煦好奇，跟他要了一样的辣子，一口下去，直接被呛出眼泪来。 越泽言早料到了这一幕，笑着将自己那碗没动的馄饨推过去:“我还没加，吃我这碗。” 他端过了乐明煦那碗。 乐明煦看他面色不变吃完，心生敬佩:“瞧王爷这么英勇有善心，怕不是菩萨下凡。” 越泽言抬眼瞅他，叹气:“你今天怕是不想睡了。” 乐明煦不怕他，这人威胁起来头头是道，到时候软声求几句，他就会心疼，什么话都好说。 “这不是一路上大家都这样说，我只是重复了一遍。”乐明煦笑眯眯。 一个下午时间，乐明煦和越泽言一道，将漠城周围离得近的村庄转了一圈。 所有从江南带过来的灾民全都打散了分到各个村子里，由王府拨款购买他们的粮食，给的土地也是荒废着没人耕种的。 越泽言的威信不低，又没有损害百姓们的利益，再加之大部分人天生都有同情心，知道这些人之前过的很惨，灾民的到来完全没有激起任何的负面反应。 漠城一圈看下来，到来的灾民生活都已经步上了正轨。 除了这之外，两人还收获了一箩筐夸奖武王的话。 老百姓并不复杂，多半很质朴，对他好，他便夸你。 越泽言治下有方，维护一方安宁，平头百姓自然闻他便夸。 他们没有文人骚客肚子里的墨水，不会做什么骈文，无法出口成章，只会用他们那直白又热切的言语去夸奖。 有时候夸张到越泽言本人听了都觉得太过头了。 回城一路上，乐明煦翻来倒去将那些听来的夸奖的话重复了又重复，显然乐在其中，越泽言在他面前很少有窘迫这种情绪，今天还是头一回见。 尤其是一位路都走不动的老大爷，嗓门贼大，在家门口说着武王如何如何厉害，又是什么神仙下凡，站在村口都能听见。 乐明煦骑在马上险些笑掉到马肚子下去，越泽言很是无奈，进村以后远远绕开那户人家，恨不能立即离开这个村子。 “这是大家信任你呢。”乐明煦放下筷子道。 越泽言喝了一口汤，沉默片刻，说：“你是天仙下凡。” 乐明煦一头雾水。 越泽言慢悠悠继续道：“英武不凡，英俊潇洒，星宿下凡，神仙投胎。有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没有哥儿比你更好，武能定江山，文能夺状元，治得了小家后院，管得了天下大事……” “停停停……”乐明煦赶忙求饶，“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了。” 越泽言这才住嘴，勾着唇角看他。 乐明煦搓了搓胳膊：“这种夸奖，受不起受不起，我不会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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