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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向床边，位置空着，摸上去有余温，看来严路也没比他早起多久。 在床上发呆了几分钟，润雪不紧不慢地坐起来，丝绸薄被沿着少年清瘦的手臂缓缓滑落，他懒懒地关掉叫个不停的闹钟。 雪白的足尖塞进拖鞋，润雪用手指随意地抓了下头发，走向卫生间。 明亮的盥洗池前，严路正在洗漱。 “早上好。” 阔别重逢的第一次相伴起床，润雪侧身贴在门框上，弯着眼睛冲捧水洗脸的严路打招呼。 听到身后的早安声，严路立即直起身，覆着水珠的冷白手背直接关掉水龙头。 严路都没管打湿的额发以及眉骨沾染的水珠。 他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润雪，冷冷道：“我不好。” 润雪先是愣住，他清楚地感受到严路很不爽，再一看男生眼下明显的黑眼圈和满脸没睡醒的疲惫，润雪有些尴尬地放下手。 他紧咬住唇，明知故问：“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 “身边睡着一只摇都摇不醒的八爪鱼，很难睡好。” 润雪耳骨完全红透了，什么八爪鱼啊，他才不是。 “我不是故意的。”他小声嗫喏。 “我知道。”严路哪能不知道，他抬起手，发泄似的揉乱润雪的头发。 一头浅栗色的头发造型歪七扭八，这样之后，严路心里才算满意。 “好了，快去洗漱吧，弄完我带你去锻炼。” 前一秒还沉浸在严路摸头杀的宠溺里，后一秒，听见早起要去锻炼，润雪整个人直接石化。 严路一看润雪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都没等润雪开口说，他冷冷的嗓音直接破灭了润雪的希望：“不行，必须去锻炼。” 润雪：“？？？”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润雪拖腔带调，还企图挣扎一番：“啊——” “你有意见？”严路眼神漆黑。 怂唧唧的润雪闭上了唇，乖乖回屋换上了套运动服。 别墅三楼健身房里。 润雪身穿清爽的蓝白色运动服，像被烈日晒得焉巴巴的秧苗，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你精神比我还差是吧？”严路有意无意道。 润雪和他对视，再一次看见严路眼下淡淡的青色黑眼圈，喉间任何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知道啦，我乖乖锻炼嘛。”润雪认命。 健身房里陈列着各种健身设施，扫视一周，专业性看上去极强。 当润雪发现严路对大部分健身器材都很陌生时，立马来了劲。 “我教你，我教你。”润雪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当严路老师的这一天。 虽然很多健身器材的使用方法都是上辈子严路给他说的。 润雪骄傲得尾巴都快翘起来：“这个是高位下拉器，可以用来训练背部肌肉……”边说边用手指指位置，润雪摸了摸严路宽阔瘦削的脊背，戳了戳。 “就大概这个位置。” “这个是坐姿推胸器。”润雪说，“可以用来锻炼胸大肌、肱三头肌和……” 少年的手很不见外地捏了捏严路的胸。 严路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握住润雪细白的手腕，声音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可以直接说，我知道肌肉的位置。” 末了，严路补充道：“我生物卷面分比你的3倍还多。” 听闻，润雪顿时瞪大了双眼，委屈巴巴地说：“不带你这么损人的。” “我好心好意教你认识。” “你却嘲笑我生物只能考30分。” “28分。”严路微笑，“高考可没办法四舍五入。” 润雪：QAQ 他捂着受伤的小心脏，心疼到无法呼吸。 润雪的表情好玩又好笑，严路喉间漾开低低的闷笑。 润雪脸颊气鼓鼓，可又完全没办法反驳，毕竟他十年前高一期末的分数，生物确确实实那么多分。 雪白的脸蛋臊得通红，站在原地又羞又恼。 严路也无意把人惹得炸毛，又笑了两声后，抬手掩唇收敛唇角的弧度。 “没事，在我的辅导下，我相信你期中的时候，生物至少能考……及格分。” 生物卷面总分90分，及格分差不多是60。 这么一算，润雪的成绩差不多要翻个倍。 润雪当然对自己有信心，毕竟他也活了快三十年，上辈子多少商业案例分析都啃得七七八八，更何况是理科综合里最简单的生物。 此刻，润雪想当然地认为，自己高中成绩不好，确实是那时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不过严路竟然对他这么有信心。 润雪眼睛微微湿润，在线感动中，他握住严路的手，“学神，既然你这么信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教导。” “这次生物不考及格，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严路的双手被润雪捧着，表情些微复杂。 他其实很想解释，自己是对自己的辅导进度规划有信心。 可见润雪一脸真诚，严路决定还是别打击这小孩的斗志。 …… 清晨。 明亮又温暖的阳光照进健身房，空气中细尘微卷。 初次锻炼了四十多分钟，润雪脸颊通红，额间和雪白的颈间覆着一层汗水，额发湿润地贴在面颊四周。 润雪都快要累死了，健身比在床上做的那档子事还要累。 “呜呜呜，怎么还有一组40秒的平板支撑啊。”差不多做完一整套腹部核心训练，润雪恨不得把脸颊直接贴在地板上散热。 “就只剩最后一组了。”身侧，严路鼓励他。 瞥见少年额间的细汗，严路拿起挂在铁架上的干毛巾，主动给润雪擦汗。 “看在你给我擦汗的份上……”只差临门一脚，润雪也不想在快成功时放弃，他认命地重新撑在厚瑜伽垫上。 早上的锻炼终于结束。 润雪大口喘着气，浑身雪白的肌肤都透着嫩生生的粉红。他想要大口喝水，严路叮嘱他先缓缓。 润雪浑身都在发热，心率和血液流速都变快许多。 就在润雪休息时，刚才顺道热完身的严路开始尝试使用健身房里的健身器材做力量训练。 练了半小时，严路发力点准确，肌肉微微酸麻，体验还不错。 差不多到了早饭时间，严路收拾器材，叫润雪去吃早饭。 润雪的屁|股像粘连在了休息长凳上，细白的脚踝抵在地面，摇摇头不想起身。 “我还是累。”润雪懒得动弹。 这么久没锻炼过，今天心血来潮来一次，完全受不住。 严路站在他跟前，好奇道：“真这么累？不是只锻炼了40分钟？” “什么叫只？！”润雪瘪了瘪嘴，“请注意你用词的准确度。” 严路唇角忍不住勾起。 忽地想到润雪给他买创可贴的那一次。 “那你上次课间那么点时间，还跑去校医务室给我买创可贴……”可能是才运动完，严路心跳有些快。 润雪面色一红，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 你懂什么，那可是爱的力量！ “那我都这么关心你了，你要对我好一点儿才对呀。”润雪很轻地哼声。 他抬起手，仰视严路：“拉我起来吧。” 严路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手腕，伸出手指圈住，一把将润雪拉到自己身边。 “我有对你好。”严路忽地沉声道。 润雪眼神变得迷茫，他不明白严路为什么突然会这么说。 “昨晚你抱着我睡觉，还伸手……”严路轻咳一声，继续道：“摸我腰。” “那个时候我其实醒了。” 润雪呼吸直接骤停，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声音尴尬到轻颤：“是、是吗？” “是。”严路肯定，他正想继续说早上自己被压得无法呼吸的事情。 润雪无法面对偷摸腹肌，还被正主抓住的羞窘，张唇否认：“啊……我都不清楚，可能是我睡姿没那么规矩吧，你也知道，我平时一个人睡那么大的床。” 他整个脑袋都冒着热气，羞赧地挠了挠脸蛋，雪白的脸颊很轻易就被划出了几道粉色痕迹。 听闻，严路眯了眯眼睛：“你不清楚么。” 这么一瞬间，润雪有种被完全看透了的错觉，更加脸热。 气氛都变得凝滞。 “润雪少爷，小同学，可以下楼吃饭了。” 住家阿姨推开健身房房门，通知他俩收拾下去吃饭。 润雪在心里连声感激救他于水火中的阿姨：“好，马上就下来。” 借着吃早饭这个话茬，润雪连忙转移话题，捂着肚子抱怨说锻炼完好饿。 “严路，我们快下楼吃早饭吧！” 严路看他半晌，点了点头。 *** 早饭过后，润凌琛叫住严路，简单地商量辅导润雪报酬的事情。 润凌琛送礼物就大方，又想起严路比较艰难的家庭情况，给严路开出的价格比市面家教价格高出三倍有余。 其实，润凌琛还可以开更高，但他心里知道，再开高些，依照严路的性格估计不会要。 果不其然，仅仅是三倍价格，润凌琛这么一说，严路就直接拒绝了。 “叔叔，这个价格实在高了些，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家教。” 严路有自己的考量，他给润雪辅导功课按小时收费，平时晚上也可以教他，收入会比在上任家教雇主那里多出许多倍。 他也不是名师，价格最多只能算大学生一对一辅导的价格，也就是一小时三百元，每晚辅导三小时，外加周末，一个月就能过五万。 “而且一般来说，长期指定家教的话……” 严路说，“价格还可以算得更便宜些。” “一个小时三百足够多了，更何况是千元一小时。” 实话实说，严路的价值观又被冲击到，当他听到润凌琛给出的价格，再一次深深震撼。 他现在所接触的一切，都像是幻梦。 包括润雪主动找到他、接近他，润雪的父亲对他也特别好。 好到像遇见天大的骗局。 严路心里不敢相信，他暑假还在为母亲医药费焦虑，可认识润雪后，这些事情迎刃而解。 按照这种赚钱的速度，不出半年，他就能筹集母亲所需要的换|肾的价格。 再之后，他可以继续攒钱，以后请精神科方面的专家给母亲做定期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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