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殷十三娘和陈家的一位老嬷嬷去了夜市,还没归来,所以她俩也没休息,只在前厅里等着。 约莫是过了半个多时辰,人便回来了。 但买回来的衣裳,都是些少数民族的衣裳,她俩只解释着:“虽然咱们迁移来此的汉人不少,但要说着针线活做得仔细的,还数他们这些少数名字,瞧瞧这小肚兜上,花儿绣得别提是多好,还有这小衣裳小褂子,好看咧。” 好看是好看,但价格一看就不便宜。 不过这料子摸着透气又柔软,多半是他们织的棉布了,所以贵点也不要紧,反正澹台家又不缺钱。 当下只请了老嬷嬷给送过去,让兄妹两个把裤子穿上,也好用尿布,不然的话,得将小包被捆起来,这样孩子夜里多热啊。 穿了裤子后,就不用绑起来,也能多透气些。 而这一折腾,周梨和殷十三娘也真歇在了陈家这里。 隔日起来,因要忙着去金商馆,也没能等得那兄妹俩起来,就和孟环君一起出了门去。 眼下城中的通讯都是那火羽卫在负责,因此也是托付了孟环君一声,反正他们要往奇兰镇去送消息,也帮忙捎带一封信笺给那柳相惜去。 现在路是修得不错,车马是快了不少,但进入奇兰镇后,因那边孩子脸一样的天气,所以这路程实在不好估算。 因此也不知柳相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接到信。 好在周梨知道这事儿急不得,反正孩子现在有人帮忙带着,也就是下午得了空去看了一回。 因此也是在陈家这边蹭了好几天的晚饭。 这时候半月镇的阿依族要准备他们一年中最为盛大的节日火把节了,南广场那边又开始热闹起来。 城中的阿依族不少,甚至他们还从各州府迁移来,被汉化了的阿依族。 当然,此前他们没有自己固定的族别名称,都一律被称作是山民。 但现在发现和半月镇那边祭祀的祖先是一样的,甚至是很多细节都相通,于是也就主动归类于这阿依族。 他们好几代人在汉人中生活,都没能好好过一过属于自己的节日,所以这一次的火把节,十分盛大,大家都万分重视。 这还不算是半月镇那边的火把节,就城中这些阿依族聚集在一起,也是足有几万人之多。 而遇上了这样的盛况,那鸿胪院里的文书们,自然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这些阿依族的老百姓们一起记载这一场盛况。 亲眼所见,比过了从老寨主们的口中描述的真实贴切,也能将许多细节都给完善。 祭拜火神的前期工作到中期的祭祀,以及后期的歌舞欢唱,每一个步骤,其实都离不开这欢声歌舞。 这让不少汉人们见了,都忍不住感慨,他们汉人的传统节日似乎也不少,但是比起这些少数民族来,人家好像天天都在过节,且个个都能歌善舞,唯独他们汉人,这不会那不会,只能两眼干瞪。 随着火把节庆祝热潮来临,书院里的阿依族学生和先生们又开始放假了。 使得书院里一下空了不少,好叫那汉人学生和先生们羡慕坏了。 便是那安之也忍不住和周梨吐槽,“从三月跳花节开始,四月紧接着长崖族平眉族倮倮族都放了假,后来又是南眉河的巴曲族泼水,五月就更多了……”他掰着手指竟然数不过来。 而现在六月底,阿依族又火把节放假了。 等到了七月的时候,就现在他知道的,有十几个族要放假……就他们汉的人倒是有个一天的额外假期,中元节,给先人们烧纸,也不载歌载舞,好没趣味。 到了八月,是有个中秋佳节,有三天的假期,但是比起那些少数民族,实在不值 一提。 周安之越说,那眼里羡慕的心思就越发明显,最后忍不住问周梨:“小姨,咱们祖上真是和山民没有一点交集么?比如我们的那个高曾祖或是曾曾曾祖母什么的,如果他们是山民,我们这血液里是不是也还有山民的血液?” 周梨有些鄙夷地看着这已经是大小伙子的侄儿,“得去问你外祖父,晚上你梦里问问他?” 周安之最终是泄气了,后来听说周梨要去看双胞胎兄妹,便想去瞧一眼,反正晚些到书院也不要紧。 周梨遭不住他死缠烂打,便给带了过去。 哪里晓得陈家老太太那边又留着吃饭,等吃完匆忙送他去书院,少不得是挨了戒尺打掌心。 只叫先生训话,人家那住在南眉河的学生都没迟到,他这就住在书院门槛下的,还迟到。 自然是该打。 周梨从送他去的殷十三娘口里得知后,笑了一回:“看他以后还敢拖时间,磨磨蹭蹭的,让去上学好似上刑场一样,不带他去陈家吧,他一脸可怜兮兮的,好似他娘不在,我虐待了他一般,打得好。” 两人说罢,一面往家里走。 到了家中,却发现上官飞隽一个人在,不禁好奇:“你师姐呢?”又见上官飞隽背着包袱,看那样子好像是要马上启程,“你们小苍山这样忙了?卢晋安都不给你们放假?” 上官飞隽的确要走,马他都提前给喂饱了。 听到周梨的话,见她误会了自己的老师,连忙解释道:“没有,是我不放心猫,特意回来看。师姐则是不想回来,说不想遇着那骗子。” “他可是后来又找你师姐了?”周梨问着,上次从小苍山后回来后,就没顾得上跟近这件事情,因此也不知后来如何,那个宫卓凡可是继续去找朱嬛嬛了。 不想上官飞隽一听她提起这人来,脸色倏然一变,气愤不已,“他倒是不死心,见师姐没像是从前一样,放了假就来城里,去画院找他,便写信叫人送去小苍山。” 想着那信里的内容,他一双手的拳头都捏得紧紧的,“也不撒破尿看看他是什么鸟样子。”又说朱嬛嬛自然是没有理会,没想到这狗东西竟然找去了小苍山。 还不要脸地打着公事的借口。 不过是上官飞隽跟他接的头,年轻人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自然是将宫卓凡打了一顿。 当然,也没忘记破口大骂一回。 那宫卓凡虽心有不甘,但也怕闹得人尽皆知,只好悻悻回城了。 上官飞隽说完这些话,又道:“我不放心,后来托人打听,方晓得他原来也不是真心爱慕师姐,不过是知晓师姐和阿梨姐你关系非同一般,才想接近师姐的。不过这事儿我还没告诉师姐,免得她晓得了伤心难过。” 周梨听完这话,只叹道:“你倒是个体贴的,但你虽是存了好心,想叫你师姐心里好受些,别叫她晓得了,不但是被对方骗,连这感情都是假的,会更难过。可你不想想,今日有这宫卓凡,明日没准又有那心术不端的王卓凡,我想着你还是实话告诉她,也好叫她长几个心眼。” 到底比不得沈窕她们,上头有个干娘看着,自己又忙,顾不得她这些私事。 别到时候真叫人给骗了去。 上官飞隽到底是年纪小,只想着不叫他师姐那么难过伤心,却没想到这一层。 当下听了周梨的话,是恨不得现在就到了小苍山,赶紧与她道个清楚,免得真叫外面那些心术不正的人给骗了去。 于是也匆匆与周梨二人这里道别去。 他才去了,周梨和殷十三娘说着这那宫卓凡之事,一面进了院子,但才泡了茶喝了两口,周梨将切好的水果拼盘摆上,杏林馆就来了个小药童。 见他急色匆匆的,额头上还满是细汗,先朝周梨行了一礼后,便朝那殷十三娘说道:“才得了上面的旨意,馆主要携着杏林馆的大夫们去往豫州救治伤员,说想请殷姨您一同前去,途中得空是要写丹药谱的,别人保管他不放心。” 小药童一脸认真正色地说完。 周梨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一面朝那殷十三娘看去,果然见她是红了半张脸的,也是打趣起来:“谁说贺神医不懂风花雪月?我看着挺会的。” 殷十三娘别开脸,十分不自在,“他个没出息的,几张丹药谱也保管不得。”话是如此,但那意思很明显,还是想跟着去的。 不过殷十三娘还有最后的倔强,才不想就这样答应了,又担心周梨这里,“我去了,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过两日窕窕就回来了,我喊她跟着我。”周梨说罢,推攘着她,“豫州的事情,比哪里都要急,你快去收拾行李,我帮你去牵马。” 殷十三娘也就半推半就,去收拾行李。 小药童听着周梨要去牵马,赶紧跟上,“属下来就是了,周馆主您不必亲自动手。” 周梨却笑道:“你晓得我家马厩在哪一处么?” 小药童尴尬一笑,的确不知,他是头一次来,而且是新聘进杏林馆的。 周梨见他跟随而来,便也问道:“豫州是来消息了么?” 小药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回着他听来的消息,说是那些辽北人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巫师,往水域里下了药,不少人都遭了秧。 因此澹台家的鹧鸪鸟那里将消息一带来,李仪便赶紧让杏林馆这头准备出发。 周梨也惊住了,心道好脏的手法。 也有些担心,等殷十三娘和小药童一走,便去了隔壁的衙门里。 果然见姜玉阳陈正良他们都还在,忙问起细节来。 方晓得是马被药了,人还没遭殃,但对面既然用了这样的手法,难保他们不会将训好的鹰隼往豫州这边下毒。 所以急忙安排了贺知然带着大夫们过去,也是以备不患。 周梨听罢,也没多留,马上便去调来了不少药材,只连夜就安排人,跟着贺知然他们的队伍一并送去豫州。 这一番忙碌,回了家去,已经是快要天亮了,只简单洗漱一回,便准备短歇会儿。 哪里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成事一刻了。 更叫她吃惊的是,从房间里出门来,准备打水洗脸,就见着一脸风尘仆仆满嘴胡茬的柳相惜坐在她门前的石阶上。 周梨一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毕竟柳相惜自来都是个精致人,即便是在奇兰镇,听说也是没委屈过自己一天。 但是现在他这样子,实在是叫人觉得匪夷所思。 “你怎么了?” 柳相惜在她开门的时候,也侧过身来了,仰头看着周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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