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洞口处一点点地试探,直至她的眼睛终于能适应外面的五颜六色和光芒了,才大胆地走出洞外。 但是不巧,她这出口竟然是一处断崖,上不去,下不得。 这个时候的她绝望地坐在洞口上,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遍布了全身上下,她几乎都要从那里跳下去了,却见山下的林子里,有着两个樵夫。 于是何婉音得救了,两个好心的樵夫爬到了崖上面,丢下了足够的绳子来,将她给安全拉了上去。 何婉音又安全了,这样的大起大落,几番几次的劫后余生,让她更确定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信念。 但是长久在那洞穴之中吃着苔藓和菌菇充饥,以至于现在的她瘦弱得可怕,严重的营养不良。 而这样战乱纷飞的年代,善良的村民们都以为她是何处逃难来的,不小心掉到那里的,对于她充满了同情和怜惜,将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 何婉音一一日日恢复,干瘪的身材在半个多月后,便逐渐恢复了些该有的生机,绝美的容貌已经现象出二分之一来。 村子里的人高兴得不行,说灵州屛玉县的贞元公少主,要成婚了,各地都将最漂亮的姑娘送去献给他,任由他挑选。 然后说隔壁村敬献了两个,他们村子也不能落后,于是恳请何婉音看在他们救了她性命的份上,为他们的村子也争一口气。 何婉音这样美,肯定是能选得上的。 但传言有误,不过是那元先生到了屛玉县后,大力招收女学生,但只是本地终究觉得难以将这局面打开,所以就主张到各处招收,即便招不到多,但得一两个,等她们学有所成归去,必然是能给她们村中其他的姑娘带来好榜样。 杜仪也十分赞同支持,还亲自下了帖子,邀各州府的女孩儿们来屛玉县入学。 只是这帖子从上传到下,到了村寨之时,识字的人不多,那帖子就便没有继续以文字的方式继续传播,成了口头传播。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从一开始的招收女子入学成了招收女子去屛玉县。 那招收年轻少女去屛玉县作甚呢?没人能想到的是读书,然后就依照以往的老传统,那就是去做宫女?紧接着再传,成了选秀女。 也就成了现在何婉音所在这个村执行的版本了。 何婉音正是乐意至极,她如今也只能去投靠这杜仪了!只是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她在那洞穴之中,竟然已经待了一个多月,所以现在已经是秋收九月了。 不过她更心急如焚的是李木远死了没有? 李木远的消息,在她跟着被各村庄一起送往灵州屛玉县去的姑娘们所在的马车上才得到的。 李木远失踪了,景世成被萧将军擒下后自刎于灵州城外的十里坡。 还听闻陈慕罗孝蓝夫妻用漫长的半年唱了一出苦肉计,使得那远在齐州掌握大权的二国舅景世安中计。 景世安死,陈慕夫妻带着景世安珍藏了无数的铁矿铜矿等凯旋而归,且还有不少出色的谋士与之一起回灵州,为屛玉县的政权中心添砖加瓦。 她听到这里的时候,本来以为已经结束了,却又听说那周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齐州的,陈慕夫妻的计划能畅通无阻地执行,其中有她很大的功劳。 所以眼下齐州丰州两地,早晚是要被划入灵州的图纸中了! 不但如此,那个最不起眼的竭州节度使龙玉反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竭州两旁的汉州河州给收入囊中,然后以这三个沿海州府为基础,将竭州设为都城,国号定天,自立为海王。 这么多讯息一下全都塞进了脑子里,叫何婉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在嘲笑过 这个龙玉自封为海王觉得好笑之后,才忽然意识这短短几个月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齐州的政权仿佛就要被瓦解了一般。 她嫉妒起那个不起眼的周梨来,她一开始是不曾将这白亦初的小未婚妻给放在眼里的,但是周梨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耳朵里。这让何婉音忽然开始意识到,自己命运的转折只怕并非是白亦初没去参军,而是这个周梨,一个早该在许多年前已经病死而籍籍无名的乡下丫头。 只是这些信息于何婉音来说,不过是从别人嘴巴里简单说出来的几句话罢了。 可事实上对于真正的经历者们来说,却是好几次的生死险况。 比如那罗孝蓝,她身怀有孕,四处颠簸就算了,这身体上的折磨她觉得完全能接受,她不能接受的是自己还要遭受精神上的折磨,不断地用言语诋毁着灵州的所有人。 以此来证明着她对于苏平儿这个表姨和景世安的忠心。 那段时间里每日都忐忑不安,对于被她无端诋毁的这些人,她心怀愧疚。 好在这样的时间没过多久,随着陈慕来,接触到了那景世安的兵器库,且还得了景世安的‘诚心’,所有资源的调配权。 所以为了以免夜长梦多,陈慕在到了齐州三天后,给景世安造了一支精巧绝伦的弩箭来,景世安兴奋又得意,再也压不住自己的野心勃勃,宴请了这齐州的文武官员们来欣赏他这美妙绝伦的弩箭。 也是为了给他的兄长景世南一个下马威。 哪里晓得这一场宴席却成了鸿门一宴,他手里的那支弩箭,并非像是陈慕给他展示的那样,当他学着陈慕的样子,要给大家演示什么是真正的百里飞箭时,那明明对着数丈开外箭楼的弩箭,飞出来的箭却是直接又顺畅地穿过了景世安的左眼眶,然后从他的后脑勺里飞出去,‘铮’地一声钉在了他身后的石柱上。 弩箭的威力大家见识到了,但是很快也反应过来,以身试弩的二国舅景世安已经断气了。 于是宴席上当场就乱了套,景世安的儿子不少,但终究都在后院的尔虞我诈中夹缝存生,在府上实质性的权力中,并没有占多大的份量。 因此他们这个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倒下,宴席上宾客疯狂四处逃窜求生。 而景世安的死亡,也仿佛像是一个契机一般,他倒下后,府中的护卫们竟然都开始倒戈,使得景世安这些心腹们难以逃脱这一日的杀戮风波。 当夜色褪去,天明之际,景世安的府邸以及以他为首的权力中心,已经从齐州的历氏中谢幕。 这一夜里,对于齐州也是相当精彩的,景世安的府上齐禀言这个追随了他多年的文人为首,而外以刚来齐州的陈慕为主,带着大量的金属矿物,以及他的妻子,在那穆满星的指引下,队伍就浩浩荡荡地离开齐州了。 穆满星的嗅觉在此刻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她提前去辨认过了这齐州各个将领的气息,所以能立即察觉到对方的靠近,使得队伍完美的避开。 也许后世史书对于这一夜的记载,不过是短短几个字,但是于他们这些当时人来说,那一夜里脑袋似乎就不是属于自己的,随时随地都准备着人首分离。 景世安死得太过于仓促,他死了后,不成器的儿子们和妾室们都忙着争夺他那府里余下的钱财,仓皇而逃。 没有谁去顾得上替他报仇,因为都下意识地认为,这个时候计划杀他的,除了他的兄长大国舅景世南之外,谁还有这个本事? 齐禀言是在天还没大亮的时候就离开了齐州城,此生估计也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那原本想要等着天亮后去清场,坐收渔翁之利的景世南忽然意识到了齐禀言从前的老师是元先生后,才后知后觉,灵州的势力,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延升到了齐州来。 他心中一阵后怕,那元先生是德高望重的大儒,他对于贞元公的偏爱,当年是众所皆知的。 而作为他弟子的齐禀言,只怕也早就已经投入了灵州那杜仪的麾下了。 他恼怒自己完全沉溺于与二弟的权力争夺中,忘记了防备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只会写些淫诗艳词的齐禀言,原来也曾经是金銮殿里的状元郎。 但是已经来不及,他的反应过慢,齐禀言早就已经离开齐州。不过后来景世南想,也不算太亏,最起码自己的利益不但没有受损,反而从来和自己争锋相对的景世安和他的大半心腹们都死了。 这齐州从今以后,如果李木远和景世成不回来的话,他就是真正的齐州之主! 所以景世南没有顾得上悲伤,而是在接到了景世成让人送来的急信后,他不但没有派人出兵救援景世成和李木远,反而任由他们被萧十策困在那全州。 半个月后,终于得到了他所想要的消息,他出类拔萃的三弟景世成被萧十策所俘,自尽于灵州城外的十里坡。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有些难过,又敬佩他这个三弟是有些骨气的。 但没有用的,人都死了,要骨气作甚?难道后人对他的歌颂他能听得到么? 现在景世南唯独有些担心,侄儿李木远只是失踪了。 失踪了可能是死了,也有可能是已经逃出全州了。但是景世南想起自己没有出兵去全州营救他们,李木远若是回来了的话,是不会容自己的。 因此在景世南做了几天的思想斗争之后,他想着反正自己没有出兵救景世成和李木远的事情,迟早会败露传出去,且还有人将景世南被灭门之事算计到自己的头上来。 他想这名声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以免后顾之忧,他下令杀了李木远的那几个幼子。 但是景世南小看了那些旧臣子们的迂腐之心,李木远即便是被李晟给夺了王位,然于他们的心中仍旧才是真正的正统,所以景世南此举自然是引得了他们的极力反抗。 又是一日的血流成河,这场战役最终以景世南胜利而告终。 周梨便站在那城中一处紧闭了好几日房门的客栈楼上,亲眼见证了这狼烟四起的城池如何在血雨腥风中度过一日又一日的。 齐州自从景世安灭门案件后,便是风波四起民心不安,她低落迷茫的表情,引来了澹台夫人的侧目,“兴亡皆百姓苦,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而且也来到了这个世界这多年,该接受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了,要安定必然是要先有杀戮。” 澹台夫人来得早,她以自己一人之力,辅佐着籍籍无名的丈夫建造了后来澹台家的商业王国,且也如同理想中的一样,让她的丈夫对自己始终一心一意,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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