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将那消息传出去。 只不过消息是传出去了,全州的守备军也开始集结,往九龙山脉靠近。 但是她低估了李木远的能力,李木远在知晓消息泄露之后,虽然没有怀疑她,可却将她带着走上了一条崎岖小路。 本来当时何婉音是欢喜的,毕竟身边没有几个护卫了,还想着真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大可趁着这个机会逃去灵州找杜仪。 但是理想还没有得到行动,这一支以李木远为主的小队伍,便进入了一条暗河中,且月白木青都被留在了外头。 反正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随着李木远一起到了暗河里。 听说着暗河可直接通往那并肩王墓。 但是这一段日子却是十分漫长又枯燥无味,没有一个人知道现在上面是什么光景,只凭着那小小的沙漏计算着时间,他们竟然在这地下暗河里七拐八弯地,绕了二十天不止,方到了这暗河的尽头。 确切地说并非是尽头,而是他们要去往的目的地,并肩王的墓。 水流在这里被一道巨大的天然石门给截断了,只有细如丝线的水从缝隙里流出来,和四面八方的流水汇聚成一条像样的暗河。 而这些日子里,李木远的心情是忐忑的,哪怕何婉音给的这图纸和自己提前暗中叫人来打听的结果,都在证明着并肩王的墓就在此处。 可是没有真正看到那些陪葬品之前,他都不能确定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因此现在摸到了这并肩王墓的外围,心情自然是十分激动,那一直紧绑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身边擅长于这机关布局的属下先去探查了一回,只道此处是被封死,无门可进。 于是他们便从那旁边小而狭窄的天然甬道里,试图找到一处可进入墓室的道路。 可是狭窄的甬道并不支持他们继续带着这么多行李,所以除了火种绳索等工具之外,便只有食物和水了。 余下的东西都只能狠心给舍弃掉,比如那计算时间的沙漏。 以至于到了那狭长且又有多处分支,仿佛蜂巢一般的甬道,他们也不知究竟在里面待了多少天,反正是累得歇了很多次。 等从甬道爬出来的时候,做好防护的胳膊肘和膝盖仍旧给磨破皮,何婉音已经许多天没有沐浴更衣了,她能清楚地闻到自己身上的酸臭味道,更不必说那满是污垢岩灰的脸上了,所以她的 美貌这个时候是不值一提的。 比起大部份人从甬道里出来后,浑身酸痛躺在那黑黝黝的石板上,李木远反而显得格外的精神,仿佛打了鸡血一般。 无他,只因他们这一抬头,便能看到那数丈高如城墙的墓室门。 这里是不是正大门且还不清楚,但是这里的雄伟巍峨,都无不在证明着此处就是并肩王墓的证据。 所以哪怕没有进去,对于李木远来说,里面的无数金银财宝,都已经是属于他个人所有了。 且有了这些财宝,他的军队便再没有一点后顾之忧,可直捣上京城去,诛杀李晟夺回王位,再平各处叛军,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这样一想,大虞的天下仿佛已经开始臣服与他的脚下了。所以这样巨大的欢愉下,将他所有的疲惫都给驱赶开,只命令着还躺在地上休息众人启程。 要进入那高大巍峨的门,须得先过一座汉白玉石所建造出来的长桥。这座长桥宽大足够二十兵马并排而行,桥下不知是地下暗河还是什么,涓涓的流水声不断从下面传来,火光之中,一团团白雾气于他们的四周散开。 远远一看,他们这一行人哪怕如今衣衫污垢,发鬓凌乱,但有了这白雾和脚下那华贵的汉白玉桥作为衬托,竟然都仿佛像是那南天门外行走的谪仙人。 只不过他们却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毕竟是王族之墓,没准何处暗藏玄机,忽如其来就会飞出各种弩箭射杀他们,所以一个个都满身的戒备。 但等他们跨过了这足有二十多米长的汉白玉桥,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不但如此,那高达数丈的大门,竟然也能轻而易举就打开。 李木远激动欢喜的同时,又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作为一个王墓,且还是一个大型墓,却是半点防御都没有,这不符合常理。 所以当他们进了那大门,跨入同样是巍峨的数百石阶,仍旧是没有发生意料中的危险,别说是李木远,便是何婉音也开始担心起来了。 如果这里早就有盗墓贼光顾了的话,机关都没有了,那倒也很好理解,可是这里的一切又都在证明着,他们是这墓地尘封多年后的第一批来人。 这大殿里,火把已经熄灭,但仍旧亮如白昼,不知那穹顶上点缀的是什么珠子,只将这整个宽阔大殿都照得明亮不已。 也是在这明亮清晰中,他们能清楚地看到了那大殿上的宝座上,呈放着的一卷玉简。 这是进入了并肩王墓后,见到的第一个物品,随行的属下赶紧走过去一番试探,确认不是什么机关后,才给去拿起来,又小心翼翼一番做测试,确定无毒了,才递给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李木远。 玉简打开,李木远一目十行。 众人都当他得了什么金科玉律,谁知道他越是往下看,那脸色就越是难看,最后忽然暴怒起来,一把将那玉简往地面砸去。 坐在一旁休息的何婉音吓了一跳,但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让她对于李木远这喜怒不定的性情,又多有了些了解,若是她根本就不敢上前去,哪怕她对于那玉简中的内容充满了疑惑。 可是她预料过其中的内容是什么,却唯独没有考虑过,那是一封提醒来这墓中人的信笺,告诉他们这些擅闯进来的人们,此处虽一开始是并肩王墓,但是并肩王墓心怀天下,哪怕是生死后仍旧愿意以身镇国土,所以并未埋葬于此。 只不过这信中,却也没有仔细说,并肩王最后到底埋在了哪里。 “假的,这必然是假的!”李木远在片刻后的愤怒后,忽然反应过来,觉得这一定是狡诈的前人们阻止来者们继续往里面闯入的蹩脚计谋罢了。于是他指着这仅有的十几个人,“你去那边,你去这边!” 他三下五除二,将这些人都给分派到不知将通往各处的小门。 然后冷阴阴的目光笼罩着坐在石阶上休息的何婉音,“如果真如这玉简所言,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天晓得,他为了这一次来全州,是怎样冒险的事情,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不说,且手里的权力还有可能在这一次无功而返中,被两位舅舅给夺去一部份。 他是冒着这样的危险来寻宝的,所以他比谁都要担心这一次的结果。 何婉音当时就吓傻了,“这,这这怎么可能呢?”系统从来不会出错。 但那是从前,毕竟如今的系统能量早就不足了,出点错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从另外一方面来讲,系统也不算错,这里的确是一开始为并肩王量身打造的墓。只不过后来又临时改变了主意,他决定搬迁到别处去,但这里既然都修好了,当然是没有给毁掉的道理。 可既然是他的,那后人们也不可能给抬进来,因此这里便一直是空旷着的。 很快,又或许是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李木远打发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没有一个人受伤,他们且还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沮丧着脸空手而来的。 他们这副模样,李木远不用问,也知道了这其中的结果。他看了一眼还在地面的那玉简,忽然笑起来,没有人知晓他此刻的喜怒如何。 但何婉音却吓得瑟瑟发抖,脑子里回想起此前李木远说的那些话,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她慌了,在唤系统无果后,忽然提起那脏兮兮的裙摆,朝着殿外跑去。 她这个举动,却是引来了李木远的冷笑,然后何婉音听到了李木远的声音从身后不紧不慢地传来,“抓住她,要活的。” 于是何婉音就跑得更快了,连鞋子掉了也顾不上,只一路飞快地往来时的路跑。 可是出了大殿,这石阶上变得黑暗无比,也亏得是后面追兵手里的火把,给了给一丝光明,将前路照出模糊样子来,不至于叫她摸黑逃命。 可是等她顺利下了那数百石阶,穿越出了那巍峨高大的门庭,到了汉白玉桥上,却发现对面全是火把,景世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从哪一条路来的。 她被前后包围了,何婉音无法接受这忽如其来的死亡,心里全然是不甘心,但两方人马不断地朝着桥中间聚拢,她眼前浮过李木远那张略有些变态的表情,忽然觉得恐怖不已。 如果落入李木远的手里,只怕全尸都没有,那时候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这纵身朝着下面深不见底的地下河一跃而去。 很快身影和惨叫声就消失在了那黑森森的河里。 大家面面相觑,几乎都认定了从这里掉下去,是不会有半点生路的,也就没再多管。 更何况景世成已经知晓了这里的并肩王墓即便不假,但却是空荡无一物,这就意味着他们此行,成了一个天大笑话。 他看着身后浑身带伤的属下们,在看看落魄的自己,也和李木远一般,咬牙切齿一般咒骂,然后才与李木远汇合,没有半点犹豫,立即分成数股,从地下河里离开。 他们须得快些赶回齐州,如果身带无数财宝,倒也不必这样紧张,可问题是他们空手而归!只不过外面还有萧十策的人四处堵着,要离开全州,不可能再像是进入全州时候那般畅通无阻了。 但这些事情,如今都不是何婉音所考虑的了。 系统没有辜负她,在最关键的时候将她护住了,只不过又再一次陷入了沉睡中,所以接下来是何婉音凭着那强烈的求生欲望,顺着这黑漆漆的地下河,走了不知多久,才终于探寻到了一丝属于外面的光线。 长久以来身处于黑暗之中,使得她有些不大能接受得了这样的明亮,觉得眼睛被刺疼得难受。 于是她坐在了洞口,一面回想起这段时间的艰险,好几次险些陷入那淤泥和落入深滩中,与死神的数次擦肩而过,使得现在的她十分真爱自己的性命。 所以哪怕知晓那外面的刺目光不过是因为自己长久处于黑暗中不大适应,但她还是不愿意就这样贸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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