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轻轻捏住脸的任敬则是背脊僵了一僵,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低垂着眼拨开了他的手。 于是出了门后,慕璘风才发现任敬依然牵着自己的手,这让他忽然没来由地心跳一顿,本欲开口提醒对方,却又因为某种连自己也无法参透的私心而没有选择说话。 ......不论如何,任敬的手心到底还是热的。慕璘风觉得自己有些恍惚。 两人就这样一直牵着手走到了居民楼底下,任敬似乎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还紧紧攥着慕璘风的手,发现这一点后,他瞳仁微缩,赶紧就松开了。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最后还是慕璘风开口打破了沉默:“我觉得妙妙说得挺对的,虽然任敬你本来就很好看,但收拾一下应该会更好。” 任敬只是道:“好看没什么用。” “谁说的,我就喜欢看好看的人啊。”慕璘风一时忘形,又说漏了嘴,“遇见好看的人,就算是不和他们说话,光是他们站在面前你就能觉得心旷神怡......” 这时,任敬淡然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因对方只是望着自己而一言不发,慕璘风感到一阵心慌,随即迅速地转移了话题:“相亲又是什么活动?” 任敬解释道:“就是让一些未婚男女们彼此见面,看能不能发展出感情来。” 在他说完后,慕璘风马上问道:“那你不想去吗?” 提到这,任敬又一次把嘴紧紧闭上了。 看到他这副准备要孤寡一生的样子,慕璘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两人来到约好的地点时,这才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到了,除了燕折寒和之前他们在医院里见过的长得很漂亮的萧湘以外,席上还坐着另外一个青年。那人的气质比起燕折寒和萧湘来说要显得沉稳得多,这也让慕璘风多看了他几眼。 “任敬,你总算到了。”燕折寒看见他们便站起身,“哟,慕哥你也来啦?那就大家一起吧,多个人更热闹。” 他们坐下来后,那个气态沉静的青年才开口道:“任敬,好久不见了,你爸身体还好吧?” 任敬也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好久不见,沉秋。我爸身体还行,只是人还是不安分,得天天盯着才行。” 这还是任敬在朋友面前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惹得慕璘风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一旁的燕折寒显然也有同感,用略带哀怨的口气调侃了一句:“任敬,你果然还是和易沉秋这家伙聊得最来。” 对此,易沉秋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然后便朝坐在任敬身边的慕璘风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易沉秋,是任敬的高中同学。” “你好,我叫慕璘风,也是任敬和小燕的朋友。”慕璘风挺喜欢易沉秋那副稳重的样子,和一看就不正经的燕折寒以及同任敬一样缄默不语且面无表情的萧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他来到这里之后难得见到的“正常人”。 五人都落座后,菜也开始上了,燕折寒就让服务员搬来了啤酒,一人给他们开了一瓶,“来来来,咱们四个这么多年都没见面,今天总算是凑齐了,一定要不醉不归才行!” 然而易沉秋却摆摆手:“今天就不喝了,我明天还要带老婆去产检,改天请你们。” “好哇,你小子都要当爸爸了?”燕折寒颇为艳羡,“真看不出来,我们四个人里就你从良的速度最快。” 从良一词让慕璘风差点被酒呛到,于是小声去问任敬:“小燕这话是什么意思?” 易沉秋注意到了他和任敬的交流,便轻笑着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因为我们四个以前都或多或少犯过错误,所以学校里的人才称呼我们为四人组,但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提的。” 燕折寒道:“是啊,任敬失手把人给捅了,萧湘也是,不过最厉害的还是沉秋,单枪匹马的就把几十个人都给打进医院了,自己只受了皮肉伤。” 这话让慕璘风惊讶地再次看了看温文而雅的易沉秋一眼,有些不太相信面前的青年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那些陈年旧事就别再提了,以前我们不是说好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么?”易沉秋轻叹了一声,“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们。” 燕折寒不免感慨道:“唉,我们几个的生活走上正轨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值得庆祝。喂,我说萧湘,你别再吃了行不行,属猪的啊你。” 于是,一直在埋头吃饭的萧湘终于也慢悠悠举起了杯子,只不过先绕过去和任敬碰了一下。 酒一下肚,燕折寒更是打开了话匣子,全场只有他一个人在不停地念叨。萧湘专注于吃饭,任敬和易沉秋都在听燕折寒的单口相声,但偶尔也会低声交流几句。 慕璘风便一边听他们聊天一边喝酒,吹着那迎面而来的柔和夏夜晚风,醉眼朦胧之际,恍惚间他甚至还以为自己仍在那个熟悉的世界里。 然而只要一睁开眼,他就清楚方才那一瞬间的感受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但好在......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遇见了任敬。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年,慕璘风的唇角在不知不觉带上了笑意。
第41章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深夜,燕折寒不负众望地再次喝得烂醉,最后又是被段灵真给扛回去的。萧湘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样子,没想到喝起酒来却是个海量,甚至连脸也没有红一点,在燕折寒被扛走之后也自己回去了。 剩下没喝酒的易沉秋和喝得很克制的任敬,两个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这才准备散了。 离开之前,看着一旁脸颊微红的慕璘风,易沉秋问道:“你一个人可以把你朋友带回去吗?” 点点头,任敬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无奈:“没问题,你明天不是还要带你老婆去产检吗?快点回去吧。” 又看了他一眼,易沉秋眼神微闪,然后忽然笑了起来:“任敬,我发觉现在的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我还看不出来你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改变。” 正准备要把慕璘风扶起来的任敬听到这话后顿时背脊一僵,只觉心底一阵没来由的慌乱。 ......所以说这三个人里面他虽然和易沉秋最聊得来,但偶尔也有些畏惧和他能那么聊得来。易沉秋同燕折寒和萧湘都不一样,燕折寒一直就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但凡一句话说得太深奥些他就无法理解;而萧湘虽然能理解,但却也是选择性理解,没有兴趣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关注,所以也能让人放心地和他说一些心里话,因为知道他并不会真的往心里去。 但易沉秋不一样,易沉秋向来就是个稳重又心思敏锐的。当初任敬痛定思痛选择和他们三人都断了联系的时候,燕折寒最不理解,不停地打电话追问他原因,弄得任敬不得不换了个号码才罢休;萧湘则是随遇而安,任敬说不联系他他也就真的听话从此不再和任敬有什么联系了。 而易沉秋则是直接发了条信息给他,大意是会尊重他的任何决定,如果任敬以后还想要回来和他做朋友的话,他随时都在那里。 这条信息哪怕后来换了手机和号码,任敬也一直保留着,虽然表面上说着以后不再联系了,但其实在他心里也已经认定了易沉秋永远都是他的朋友。 所以如今乍然听见易沉秋这么说,任敬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心虚。 “......什么意思?”憋了半天,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易沉秋仍是微笑着,那笑容却有些说不出来的戏谑:“通常来说,一个人的改变要么是因为遭遇了重大变故,要么是因为......突然关注上了什么人。我自认为你应该不是第一种,以我对你的了解来看,你是个抗压能力非常强的人,所以无论发生什么大事其实你都是能扛得住的。于是我思来想去,便觉得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只是我不能确定那个改变了你的人究竟是谁。” 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眼神明晃晃地在慕璘风身上停留了一下。 任敬也沉默了下来,他知道没必要对易沉秋撒谎,但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于是便只能选择了无言。 易沉秋也看出了他的意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任敬,作为你的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能不要再孤单一人,无论怎样,你的改变在我看来不是坏事,但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对上任敬的视线后,他又诚恳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孤独的,虽说没有人会陪伴我们到最后,但是能在人生的旅途中互相扶持一把、共同走上一段路也算是幸事,不是么?” 他说完后,却只见任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没有那么简单。”任敬艰难地说。 虽然听不太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易沉秋还是安慰道:“有时候想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但不管怎样,我只希望你能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去做事,不要让自己有机会后悔,毕竟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说罢,他又自嘲地笑了笑,“抱歉,今天一不小心说得有点多,你不会嫌我烦吧?” 摇摇头,任敬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之后再联系。” “嗯,再联系。”朝他挥挥手,易沉秋也离开了。 把已经有些睡迷糊了的慕璘风扶到了后座,给他系好安全带后,任敬刚想返回去前面开车,衣摆却突然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他低头一看,就见慕璘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他的眸子闪闪发亮,正一瞬不眨地盯着他。 这过分专注的眼神看得任敬有些不安,正想掰开那只手时,他忽然听见慕璘风低低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任敬......” 他的声音还带着些酒后的沙哑,听起来仿佛装了小钩子一样勾人。任敬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想继续直起身,就因为衣服下摆仍被被酒鬼死死攥在手里而没有成功。 他认命般垂下眼,就见慕璘风依然看着他,眼神认真,也不知道一个喝醉了的人的眼神到底为什么会如此摄人。 任敬不敢去想他此举的意思,喉头动了动,最后只说出来了一句:“你醉了,我们回去。”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恍惚,只因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也和慕璘风一样沙哑。 听到他说话,慕璘风也笑了笑,然后就吐出来了两个有些微妙的字眼:“没有。” 任敬心跳一顿,不知是因为慌乱还是怎么,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慕璘风因为喝了酒而显得格外湿润的那对唇上,而后便怔然地看了许久。 他的唇好像非常柔软。 ——事实应该也是如此吧。 当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任敬猛地将自己的衣服下摆从慕璘风的手里拽了出来,与此同时也顺势直起了身将车门重重关上,“......我要开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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