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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映寒随手点了香薰蜡烛摆在茶几上，又倒了杯牛奶过来，动作娴熟且自然，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江星默指尖抚弄着书页，好一会儿，才把书上的字看进去。 他向来喜欢独处，和温无舟等人逢场作戏也就算了，额外地待在一起，他会浑身不舒服。 但很神奇，跟陆映寒同在一个屋檐下，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他们各自干自己的事，在屋里走来走去，那种感觉自然、熟悉，应该要伴随一些记忆出现，但江星默并不记得。 沉默片刻，他忽而开口：“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陆映寒正在修剪一盆君子兰，闻言愣了一下，那张英俊硬朗的面孔浮现出一片空白。 “算了，”江星默无奈地摇摇头，“不该问你的。” 没想到陆映寒却说：“见过。” 他盘腿坐下，双手撑住身后地板，陷入遥远的回忆：“很多年前，嗯......高中？那时候见过你。” 江星默哦了一声，没有意外。 毕竟他们这帮人家世相近，在同一所高中上学不足为奇。 陆映寒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彻底震惊了。 “那天你见了一个人，然后叶白烟把你推进河里，第二天，你就被孤立了。” 说着，陆映寒像是不喜欢这个说法，皱眉摇摇头：“不对，那是你，又不是你。” 江星默心头微微一跳：“什么意思？” “那时候你是假人，现在不是了。” 假人...... 江星默第二次听到这个字眼了，对陆映寒来说，假人意味着什么？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么陆映寒很可能也来自真实世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他们以前认识吗？ 江星默慢慢直起身，在沙发上坐好，思索着再度发问：“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假人？” 陆映寒嫌弃地撇撇嘴：“所有人都是。哦，除了你。” “你也是？” “我当然不是！” “那么.....叶白烟呢？” 这一问，陆映寒犯了难，犹豫半天抓了抓头发：“半真半假吧。” 这算什么回答？ 江星默又追问一阵，陆映寒起初还努力回答，多问两次，就闹脾气了，盘腿一转，把后背对着他，闷闷不乐：“叶白烟叶白烟，反正谁都比我重要。” 江星默失笑，只好转移话题：“那好吧，你刚才说，我高中的时候见过一个人，然后才受到排挤，那个人是谁？” 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心里其实有个大概的范围，多半是江蕙兰那派的人物——但凡涉及家产，叶白烟反应就很激烈，生怕这个家里没有他的一杯羹。 陆映寒却说：“是其他高中的人。” 江星默一愣：“大人？” “不，是学生。” 江星默的心脏重重跳了下，直觉里面隐藏着重要的信息，不由得抬高上半身：“你认识那个人吗？” “不认识，”陆映寒摇了摇头，思索片刻，“不过我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霓虹灯光从窗外照进来，安静得如同沉入水底，江星默却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略显不稳的心跳声。 “宋州，他叫宋州。” 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吐了出来。 电光火石间，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江星默按住太阳穴，片刻忽然抬头。 宋州！他曾经在S城见过的那个服务生！ 当时宋州提醒过他不要喝酒，过了几天，他就在银行帮对方报了税，算是有那么几面之缘。 可真有那么巧吗？这个宋州，就是陆映寒所说的宋州吗？ 短短几秒，所有信息过电一般在大脑流窜，信息量太大，以至于江星默不得不闭上双眼，才能缓解信息过载的眩晕感。 最终，他在记忆的某个角落找到了证据，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他想起来了。 尘封的记忆角落里，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青春洋溢、神采飞扬的高中生们，正拉着义卖的横幅对镜头大笑，一张张青涩的脸和老熟人们对上，唯独有一个男生，既对不上老熟人，也算不上完全陌生。 此时这张脸恰好与宋州重叠，像一个终于解开的谜题。 那张照片，正是前不久他在安恬家见过的那张。 江星默勾起嘴角。 原来破绽在这儿呢。 叶白烟不可能做出毫无理由的行动，原身和宋州见面，一定存在着某些他无法忍耐的原因。如果能够找出来，也许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就能真相大白。 夜里，江星默躺在床上，再度打开系统界面。 后台的积分已经不再掉落，停在了500多万的地方。商城界面打不开了，但卡牌还能使用，也许他能用几张卡，回到过去，找回真相。 无论叶白烟现在表现得有多强大，他也一定是有极限的，否则在挑明身份之前，不可能表现得那么弱。 只要抓住破绽，就有翻盘的可能性。 盘点完手上的资源，江星默得以睡了一个安稳的觉，一夜无梦。 然而某个时间点，他猛然从床上坐起，不带半点征兆。 房门外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阳光从窗棂洒进来，异常柔和。 只是一个静谧的早晨，没什么不同。 江星默松了口气，把突然的惊醒归咎于光照的原因。 他起床，洗脸刷牙，用冰箱里的食材做了两份早饭，一边吃一边看新闻，随手翻阅书上的杂志。 吃完早饭已经九点多，等把碗洗好，陆映寒还是没起床。 墙上的指针转向十点，江星默也没在意，只当他爱睡懒觉，又开始琢磨着做午饭。 尽管陆映寒的厨房里光洁如新，完全没有使用痕迹，但冰箱里所有的肉蛋蔬菜都是新鲜的，江星默随手挑了块牛排，又用胡萝卜、西蓝花写了些小块做配菜，整个过程相当娴熟，信手拈来。 江星默最后尝了一口汤汁，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挂钟上的时间已经来到十二点，他擦了擦手，走到房间门口轻轻敲门：“起床了吗？我做了点午饭，想吃可以尝尝。” 房间里是一片寂静。 “陆映寒？”江星默又敲了两下门，“再不起床的话，我就一个人吃掉啦。” 回答他的，仍是不变的静默。 江星默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当即推门而入—— 陆映寒就躺在房间里，并未消失。 可当江星默用力推搡他的肩膀，试图叫醒他时，他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江星默脸色煞白。 也许陆映寒身体出了些问题，也许只是嗜睡......他努力不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性。 江星默试图给打电话给120，然而电话拨通，接线员却听不见他的声音，以为是小孩子恶作剧，到后来，他连电话都拨不出去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哥哥，看见你这么困难，我真的好心痛。”叶白烟假惺惺的声音传入耳中。 江星默倏然抬头，望向空荡荡的天花板，却什么也没看见。 叶白烟吃吃地笑了起来：“哥哥，这几天你所有行动，我都看在眼里哦。” 江星默咬紧牙关：“你到底想怎样？” “之前我邀请你合作，你拒绝得那么冷漠无情，伤透了我的心，”叶白烟遗憾地叹了口气，“现在，我只想让你彻底消失啦。”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江星默绷着脸，很久没说话。 忽然间想到什么，他连忙打开系统，但这一次，在他面前的空气中，什么都没有出现。 他彻底失去了系统。 叶白烟像被一个拙劣的笑话逗笑了，笑得轻鄙怜悯：“你上次说，没有了系统外挂，我就只剩一个惨淡的现实人生。可是哥哥，你看看你，没有了系统，你又还剩下些什么呢？” 江星默闭了闭眼，声线依旧平稳冷静：“陆映寒跟我们的事情无关，不要拉他下水。” “可是他帮了你诶，”叶白烟口吻无辜，“所有人都已经看不见你了，他却能看见......你觉得我会留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在这里吗？” 江星默咬紧牙关。 躺在床上的男人一无所知，额发下的眉毛纠在一起，像做了些不太愉快的梦。 随手替他掖了下辈子，江星默吐出一口气，压低嗓音。 叶白烟起初没听清：“什么？” “我说，”江星默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可以合作。” “咦？哥哥，你之前大言不惭的誓言都去哪里了？这么软弱，可一点也不像你了。” 叶白烟挖苦够了，才郑重其事地叹了口气：“我当然想要你帮忙了，毕竟两个系统的力量合并，会比现在轻松得多。只是可惜，我好像玩得太过了。” “你看看你的手。” 江星默眉心一跳，低下头去。 放在被子上方的那只手细白纤长，可以拿刀，可以握枪，却在这一刻如雪花消融般变淡、消散。 恶作剧终于得逞，叶白烟放声大笑。 “现在到江家来，”他毫不掩饰恶意，“否则我会让你彻底消失，包括陆映寒。”
第44章 对峙 车辆平稳地行驶着。 司机咬肌紧绷，目视前方，却完全控制不住瞳孔的震颤。 按照叶白烟的吩咐，他来到一座高级公寓门前，不用联系任何人，解开门锁即可。 起初司机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等到了地点，他靠着座椅玩手机，才刚玩五分钟，就听见车门咔哒一声开了。 在他惊恐的注视中，车门打开，又嘭地关上。 可车外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司机不信邪，立马下车环车一周，不仅没在附近看见人，甚至十米开外都是一片冷清。 司机脑门上的汗刷地就掉下来了。 没有人.......那会是谁开的门？ 就在这时，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一条消息。 [叶先生：可以开车了。] 明明是盛夏，蝉鸣声浪如潮，司机却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 车上......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而那样东西叶白烟看得到，他却看不到。 司机打了个激灵，不敢再多想。 理论上，司机的思路完全正确。 江星默支着脑袋靠在窗边，打了个哈欠。 他此时的处境和鬼魂也没有太大差别。 光是运送一个空荡荡的车厢，就已经够奇怪的了，司机到达后，打开车门，为一团空气抬手垫车顶，还要让园丁过来开门，一众员工的目光更加诡异了，齐刷刷地盯着那个空无一物的车门。 司机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僵了片刻，想要说点什么，一旁忽然有人开口：“快看！” 进门后有一段路是草地，美名其曰“与大自然亲密接触”，实际上因为频繁踩踏，变成了光秃秃的土地。而此时，那块刚浇过水的泥地上，出现了半只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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