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小姐啊,也该让您尝尝那皮肉皆痛的滋味了。 就是不知道……那些山匪能对您做出什么。 ——可千万别玩死了。 韵诗眉梢轻挑,唇角勾起道诡异又惊悚的笑,她倚着门框笑了许久,直到慕诗嫣的影子彻底消失在朝华居的尽头,她方才慢慢挪回了屋内。 日头西坠后风凉,她该给小姐准备套厚实点的新衣裳了。 慕诗嫣顺着那小门出了国公府,便一路奔向了城中一角。 那伙山匪是在京郊为祸多时的人,行踪不定,性子又惯来的奸猾无比,想要见他们一面,其难度几近登天。 上一次,她也是转托了数人牵线搭桥,方才找见了那匪首位于京中的临时居所。 但这一回的见面地点,却不是她之前寻见的居所,而是某家坐落在京城一角、废弃多时且无人接手的破旧茶楼,那地方异常偏僻。 不过,偏僻些也好,虽说看起来风险大了点,却也省得她去想法子处理他们的尸首了。 左右……有这剧毒在手,料他们也反不得天去。 慕诗嫣敛眸,抬手拉低了帽檐,藏于袖中的手指轻轻点触着那只瓷瓶,滑腻冷硬的触感顺着她指尖直直传到心间,她心头忽的多了三分底气。 没错,有这毒药在,他们奈何不了她。 少女垂头,静默地加快了脚步。
第104章 酬劳 半刻之后,慕诗嫣抵达了那座破旧茶楼,她仰头看了眼那半悬在门楣之上、分不清颜色的牌匾,攥着瓷瓶定了定心神,而后长长吐息一口,推开了屋门。 待她入内之后,房顶角落中探出了两颗脑袋。 一身素衣的陆丘扒着瓦檐,低头瞅瞅那扇没阖死的门,咂着嘴晃了晃头:“啧,这慕二小姐的胆子也是够大的,竟然真的自己来了。” “她那倒不似胆子大,反而像是有恃无恐。”蹲在他身侧的燕川见状一挑眉梢,“许是她心中,本就存了要将那几名山匪灭口的心思,毕竟雇凶谋害堂妹,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只是我们现在不清楚,她所倚仗的究竟是什么。”燕川冷笑。 他虽不大明白女人家内宅之斗都会用到什么手段,但跟着墨君漓这么久,他对朝中党羽倾轧的手段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想来内宅那一套,也不会差得太远。 “左不过是下三滥的那几样,她一个没习过武的娇娇小姐,能有什么倚仗?”陆丘勾唇一笑,片刻后蹙着眉头回了眸。 “不过话说回来,燕大统领,这边这点事,我自己一个人处理就得了,你过来作甚?” “你还好意思问?”燕川闻此,绷着脸吊了眼角,“是主子怕你贪玩误事,这才派了我来。” “嘁。”陆丘撇嘴,作势还要跟着燕川分辩几句,却被后者一把按住了脑袋。 “老实点,那慕二小姐上楼了,好生注意着情况。” 陆丘听罢呲出一对虎牙:“知道了。” 慕诗嫣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台阶,常年无人打扫的木梯满是裂隙,其上积满了灰泥。 她踩上去,只觉脚下摇摇欲坠,每走一下,衣衫带来的微风都会掀起无数尘埃,她被那东西呛得连连咳嗽,双眼蓄满了泪。 这茶楼,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老旧得多了。 少女咬牙,顶着心头那点想要发脾气的冲动,慢慢向着二楼挪去,二楼的情况较一层好上一些,至少没那么多呛人口鼻的灰尘。 慕诗嫣抿了抿唇,捏着袖中的瓷瓶,步步走向二层尽头那扇虚掩着的门,那屋外守着名眼生的汉子,想来是望风的山匪。 “慕二小姐,您还真是贵人派头,不紧不慢,我们头儿可在这等候您多时了,还以为您不敢来了呢!”那守门的男人开口便是一串冷嘲热讽。 她闻此,甚为淡漠地抬眸望了他一眼,而后收回目光,推门而入。 那屋内摆着一张半旧不新的宽大睡榻,她先前曾见过一面的匪首就着翘腿坐在那榻上,浑身筋肉较上次见时干瘪了不少,左边的衣袖空空荡荡,像是断了一臂。 他身侧立着名与守门山匪差不多身形的汉子,那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慕诗嫣的脚步下意识瑟缩了一瞬,本能地攥紧了瓷瓶。 原本在门口望风的山匪在她入内后便跟着进了屋,两名杵在地上的汉子,加上歪坐在榻边的匪首,三人隐隐成合围之势将她包裹在内,这阵势,令慕诗嫣隐隐觉察到一丝不妙。 “匪首,这是何意?”慕诗嫣高抬了下颌,力图摆出一副盛气凌人之势。 她知道越是这个关头她越不能退却,否则只会被这伙匪徒当成软柿子拿捏。 “倒没什么别的意思,”匪首咧嘴一笑,转头一扫身侧山匪,“只是慕二小姐,这年都过了,剩下的那点酬劳,您是不是也该给咱哥几个结一下了?” “报酬?你还敢跟我要报酬?”慕诗嫣被匪首这话气笑了,“也不看看你办的那是什么事!这一趟下来,慕惜辞那小贱|人可曾受到半点伤害?” “你还有脸子与我索要剩下的酬劳!” “慕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匪首冷哼,“为了您这趟生意,小人可是吃尽了苦头。” “那一遭寨子里不知折进去多少弟兄,您看看,便连小人这条左臂都跟着搭了进去。” “我等就算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匪首说着沉了脸,“还是说,您当真不想结这个账?” “本就不该结的账,为什么要结?”慕诗嫣怒道,袖中的瓷瓶也是越捏越紧,她飞速计算起她与这三人的距离,悄然旋松了瓶盖。 只要他们放松一瞬—— 她想着绷紧了唇角,匪首却猛然一拍睡榻:“既如此,也不必多言了,动手!” 什么?! 慕诗嫣瞠目,下一瞬,两条手臂便已然被人死死钳制在掌中,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她的大脑都来不及反应。 情急下她只得胡乱蹬腿,试图将那近身而来的男人踹远,但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无济于事。 布帛撕裂的声音骤然响彻,慕诗嫣只觉身上一冷,随即便是一阵不可名状的剧痛,这痛意令她的脑子陡然清醒了三分。 回过神来的慕诗嫣瞳孔暴缩,她颤着指尖顶开了瓶帽,那匪首不曾察觉到她的动作,顾自满面邪意。 “从前没这机会,今儿总算也让老子尝尝,这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小娘皮,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那匪首大笑,两侧紧按着慕诗嫣的山匪亦跟着浪|笑起来。 “头儿,呆会您完事了换咱几个试试,咱也想看看,这娇小姐与花楼里的|妓|子,到底哪个厉害!”右侧的山匪应声。 嬉笑中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放松了些许,慕诗嫣抓着这个机会猛地挣脱手臂,将那瓷瓶中的毒药哗地甩出去了一半,恰泼中了右手的山匪,又浇了匪首的一只眼睛。 左侧的山匪见状一懵,慕诗嫣顺势泼出了剩下的半瓶。 那药水触及皮肤,霎时烧灼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水中剧毒再顺着那坑洞寸寸向皮下蔓延,一时间,屋内到处是山匪们的惨叫。 山匪们的叫喊声中,得以脱身的慕诗嫣顾不上体内的那股不适,拢着斗篷,拉低了帽檐,忍着痛意便快步奔下了茶楼。 她的裙子被人撕毁了大半,衣衫和斗篷却是完好的,只要她的速度够快、斗篷拉得够紧,就不会有人看出异常。 要赶快回去处理了这身衣裳。 慕诗嫣咬唇,她这功夫的思路分外清晰,那三名山匪中了毒必然是没有活路的,如此,今天发生的事,只要她不说,就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那就等于没有发生。 没错,就是没有发生。 慕诗嫣拢紧了斗篷,临出街角前,她看着墙边积压的灰泥迟疑了一瞬,而后飞快地抓起两把湿润的土渣,胡乱擦在了身上。 擦过泥,她又将斗篷与衣衫抵在墙边磨了又磨,确保她的样子像极了不慎被什么东西绊倒摔飞,这才跌跌撞撞地向着国公府跑去。
第105章 攻心懂吗? “嚯,这女人下手也是够毒辣的,”旧茶楼顶,陆丘遥遥望着慕诗嫣消失在街角的踉跄背影,颇为清闲的吹了声口哨,“看来她来时就带了斩草除根的念头。” “只可惜,她到底是错估了这帮亡命匪徒的狠。” “很显然,她以为那帮山匪会畏惧于国公府的名头,从而不敢对她下手。”燕川凉飕飕挑了眉梢,“她也不仔细想想……若是那山匪真会害怕国公府,先前又怎会接她的生意。” 谋害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可比动她这个国公府二房的小姐要严重得多。 ——他们连慕三小姐的主意都敢打,又怎会怕她? “愚蠢。”燕川下颌微抬,淡着神情扫了眼脚下的茶楼,那房顶的瓦被陆丘掀去了一片,露出个不大不小的洞来。 这洞恰能让他二人看清室内的一切动响,包括刚才那场不怎么样的活|春|宫。 “走了,我们下去收个尾巴。”燕川招手,话毕先一步跃下茶楼。 慕诗嫣泼出去的那瓶毒药倒是有用,但落在匪首这般本就中了“钩月”剧毒之人的身上,见效总归是慢了一些,须得他们上前补上一刀,再收拾下尸首。 他可不想让这家伙继续这么苟延残喘,万一他挣扎着爬出了茶楼,可就容易坏事了。 “啧,我还以为,这局面已经不需要我们动手了,左右那几人也没多长时间的活头。”陆丘撇嘴,跟着燕川蹿入屋内。 屋内那两名普通山匪已然断了气,唯剩下匪首一人还有些活头,却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两人翻窗落地本没有声响,自窗棂钻进屋中的冷风却惊起了匪首的注意,他奋力抬起那只尚未瞎掉的眼,模糊瞅见一片熟识的素色衣角,面上不由露出了喜色。 “救……救我……求……”匪首拼了命地挣扎,试图抓住陆丘的衣摆,后者见此轻蔑地抬了下颌:“救?我为什么要救你。” “你、你不是……”匪首瞠目,额角青筋尽露,满面不可置信。 不是说……只要他按着他们说的去做,他们就会给他解药吗? “哦,你是说‘钩月’的解药。”陆丘勾唇,微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一面自袖中摸出只瓷瓶,手一松,那瓷瓶便跌碎在匪首眼前。 “没错,我的确答应过你,只要你照着我们家主子说的去做,就会将那解药赏你。” “但赏你解药……可不代表我会就此饶过你。”陆丘说着陡然敛了笑,“斩草尚需除根,何况是你这般,身上背负了不知多少条性命的恶徒。” “现在那解药已经给你了,你也该好好的上一上那黄泉路了。”陆丘俯身,瞳底一片暗潮涌动,“也不知从前那些命丧你手的人,会不会在奈何桥边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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