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说一声不行,那我二话不说,回去便按着韵韵揍消了他这份心。”
第276章 老齐还跪着呢 啊这…… 他大侄子做错了什么,要平白无故挨这顿毒打? 云璟帝瑟瑟缩头,趁楚怀云不注意,连人带椅,悄然向后挪了三分,而后默默抱紧了桌上的一摞奏章。 不行,就这样直面楚怀云,他还是害怕。 墨景耀咽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某位似笑非笑的华服女侠,眼神一飘:“皇嫂,这种东西,哪来的什么准话呀。” “提到这个,我倒是想先问一问你——嫂子,你喜欢小敬家的音丫头吗?” “你这净说废话嘛。”楚怀云闻言一竖长眉,“音丫头长得可人,性子又端庄大方,不拘泥——小敬养出来的闺女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怎能不喜欢?” “我若是不喜欢她,今儿就不会来你这御书房!” “虽说我是给儿子娶媳妇,可给韵韵找媳妇又不代表要给自己找罪受,”楚怀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当然是选他喜欢、我也满意的丫头。” “我这不是怕音丫头惯来文静,入不得您老法眼——”云璟帝缩着脑袋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当年是谁说她最不喜欢矫揉造作的大家闺秀。” “我不喜欢的是那种浑身上下没个本事,非要自以为是、端一身高架子的蠢女人,”楚怀云冷笑,“又不是音丫头这样的乖巧闺女。” “再说,你以为那丫头当真是个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她不过是被她那副先天体弱的壳子给束缚住了。” “小敬家三个崽子,除了最小的阿辞我还没怎么见着,不清楚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另外两个可是差不离被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了解得很——” “别看明远平日里咋咋呼呼,又结实又有闯劲儿,可他还当真算不上顶好的将才,”楚怀云说着一扬眉梢,“音丫头才是完整继承了他们老慕家衣钵的人呢!” 有勇有谋,心思也正,比慕修宁稳重大气,又比慕文敬还要细腻三分,她是真正的将门虎女,绝非世人眼中的那朵娇弱的菟丝花。 她当年见着这小姑娘的第一眼便看出来了——小小的孩子,个头尚没长过椅背,抱着部寸余厚的兵书,看得神情专注。 她心中是装了天下的。 “就是可惜,她那身子骨忒差了点,又是个女娃儿,否则承继军令,哪里还有明远的份儿?”话至此处,楚怀云不由低头一叹,“耀耀,老实讲,我心疼那丫头。” “而且韵韵是什么脾性,我心中亦清楚得很,他生来便是王府的世子,自小受着那诸般的束缚,他被压得太久了,不如老齐果断,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倘若换了他自己,只怕是终其一生都不敢跟国公府、跟你去开那个口的。” “那太遗憾了,我怕他会后悔一辈子。”楚怀云抬手按了按眉心,“所以,咱们就痛快点吧,行不行,给个数。”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此事再这么拖下去,恐怕要生点岔子。” “耀耀,你老了,我们都老了。”女人忽的轻轻笑开,她弯了眼,立时有细纹攀上了她的眼角,那是岁月在她面上留下的细碎痕迹。 二十几个春秋过去,她终于从当初那个恣意潇洒的江湖侠女,蜕变成了进退得宜、会考虑前朝得失的晋王妃。 “京城马上就是孩子们的天下了。”她垂了眼,话中的含义再明显不过——他们老了,乾平的未来总归要被交到下一代手中去。 而慕惜音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墨倾韵又是晋王府唯一的世子,不管是为了权势地位,还是为了家风门庭,他们不可能一直是这样一身孑然。 哪怕他们这些做父母的不想逼着他们,世人也会。 尤其再过两年,等墨景耀入了知天命的年岁,立储之事势必会被人端上台面,届时夺嫡之争拉开序幕,慕家与晋王府,必将无可避免地被绞入其中。 他们当真没剩多少时间啦。 “皇嫂,我明白你的意思。”云璟帝绷了唇角,面上无端多了两分沧桑,“其实我从来没反对过他俩。” “那是两个好孩子,青梅竹马,天生一对。” “只是时候不到。”墨景耀掩面苦笑,“嫂子,眼下前朝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也清楚得跟个明镜似的。” “这话我没法说,这旨意暂时也下不得。” 如今好不容易稍稍打压了侯府气焰,正是蓄势以待下一次痛击之时,他不可能现在便贸然成全了两个孩子。 此时赐婚,定会遭到前朝众臣们的反对——两府吃上几道弹劾还算不得大事,关键是这么一闹,他便不得不暂且冷落了这两个。 这不相当于他自折两臂、任由祝升等人钻这个空子吗! 是以,即便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成全两人,也不能在这时间成全。 “你说的这些,我清楚。”楚怀云闭目,她心中又何尝不知道云璟帝的苦衷? 但清楚和听人切切实实的说出来是两码事,她想要的,便是墨景耀这一句由衷赞同。 “这样,耀耀,你大概给我个时限。”楚怀云道,一面慢悠悠收起了案上匕首,“一年,还是几年?” “少则三年,多则五载。”云璟帝见她收了刀,不禁长长松了口气,好家伙,方才那刀在那放着,吓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上几口。 “倾韵今年二十,等个五年也算不上太晚,就是音丫头过了年十六了,女儿家的年华一向珍贵……这样,我努努力,最多四年。” “最少三年,最多四年,惜音那丫头双十之前,我怎么着也得成全了他俩。”墨景耀抬手点点桌案,“皇嫂,你看这样如何?” “三年……四年。”楚怀云蹙眉思索了片刻,略略舒缓了眉头,“倒也不算太长,左右那两个孩子没那么计较世俗眼光,三四年就三四年罢。” “那就这么说定了!”楚怀云猛一抚掌,起身抖了抖衣摆,“成,你这总算是解了我一块心病,那耀耀,没别的事我便先回府了,老齐还在府里跪着搓衣板呢!” 怪不得她今天这么不紧不慢的,合着他哥正在家跪着呐? 墨景耀脖子一凉,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偷偷在心间给墨景齐点了根蜡——希望他腿没事。 他可是听说过,那晋王府的(晋王专用)搓衣板,是拿一大块花岗岩制成的,上头还埋了不少铁钉呢。 ——这要是跪上去了,膝盖还不得被跪碎咯!
第277章 分三次呗? 得了云璟帝的明确答复,又忽悠出个“最少三年、最多四年”的承诺,楚怀云回去时的心情极好,步伐亦格外轻快。 她方踏出御书房,迎面便撞见了赶来哭穷的墨君漓,不由弯眼笑笑,打招呼时,还顺带与他扯了两句闲嗑。 “唷,阿衍,又来哭穷呀?”楚怀云道,就势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脑瓜,“这孩子,一阵子不见都长这么高了——不错,小伙子很精神。” 这怎么就叫“又”。 不对,他哭穷这事什么时候传这么开了,他墨某人是不要面子的嘛? “皇、皇伯母。”墨君漓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一下拍的脑袋发了懵,他僵硬着面皮,胡思乱想了半晌,方勉强扯了扯唇角,“这么巧,您今儿也进宫了呀。” “嗯,来找你老爹商量点事。”楚怀云颔首,随即颇为轻松地回头瞟了眼御书房,“得了,你进去吧,耀耀这会,就在里头批折子。” “我得先回王府了,你大伯还在家里跪着呢,我估摸着也有一两个时辰了,再跪他那老胳膊腿该出问题啦!” 好家伙,那块嵌铁钉还磨尖角的花岗石搓衣板? 皇伯这膝盖怕是精钢做的吧! 墨君漓的头皮发了麻,他想象着自家大伯跪搓衣板的样子,身上无端一个哆嗦,面上的表情亦跟着愈发恭顺起来。 他拱了手,冲着那步步远去的女人作了个揖,背上寒毛根根直竖:“诶,好,伯母慢走。” “去吧,去吧。”楚怀云遥遥挥袖,一面衣摆微提,甩开了大步,眨眼便消失在了宫墙尽头。 少年盯着她离去的方向,游魂似的飘进御书房。 ——他虽生得晚了些,不曾亲眼见识过楚怀云的剽悍韵事,却也从各式宫妃与街头巷尾的话本评书里,窥见了几分她老人家当年的凶残风采。 于是本能的便对楚怀云存了份敬畏之心,而今骤然被她拍了脑瓜,自然一时半会没能缓过神来。 伯母刚才那一下,没把他可怜的脑花拍碎吧? 墨君漓一个激灵,忙不迭在脑内飞速过了遍乾平历史,并上自幼读过的各种兵书,确认他的脑袋当真没出什么问题,这才微微舒了口气。 还好,还能行。 少年伸手按按眉心,麻溜利索地换上副风骚且下鉴的笑脸,三两步冲进了御书房—— “老头老头,我来看你(的银子)啦~”少年扬着嗓子喊了个百转千回,那声音将房梁唤得都抖了又抖。 打楚怀云进宫,便一直立侍在内间门外的俞德庸闻此老脸一颤,连忙关上了屋内的小门,云璟帝则手下一晃,一道朱砂色险些拖出了桌面。 他的脑仁发了痛,心头隐着的悲痛亦愈发深,他抬头看了眼墨君漓,本就沧桑的面容如今更是沧桑无比。 “你这哭穷一月三次,次次倒都挺准时啊?”比他娘女儿家的月信都准时! “前两天不是刚发过月俸吗?”墨景耀神色郁郁,恹恹撇嘴,“说罢,这回又差多少。” “嘿,月俸那二百两银子能够干点什么?顶多给府中下人们发一发工钱。”墨君漓讪笑搓手,“差的倒也没多少,您老看着给点就成。” 其实他目前并不缺什么银子,之所以进宫哭穷,不过是一月三次的习惯了,少哭一次,他都浑身难受。 “左右我最近囤粮,百八千两的不嫌少,一两万两也不嫌多。” “囤粮?”云璟帝听罢,不禁稍显惊诧地挑了眉,“你囤这个作甚,偷摸养的兵马已经多到要囤粮的地步了?” “那倒不是,顶多也就是个禁军规模,按理,的确毋需囤这么多。”少年说了个轻描淡写,仿佛“禁军规模”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小事。 “那你干嘛?倒买倒卖?”墨景耀瞠目,“你都穷成这样了?混这么惨!” “……我是天灵盖里塞了二两浆糊才会去倒卖粮食。”墨君漓低啐,呸,老头混得才惨! “我有个朋友,是位极厉害的道长。”少年抱胸,故弄了一番玄虚,“她说近些日子天上星象大乱,只怕三年内,我乾平将遇数遭人祸天灾。” “尤其天灾,来得大半比往年还要凶猛……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便吩咐手下人赶低价多囤点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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