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也不过如此。 后来陆家被钉在通敌叛国的耻辱柱上,陆雪拥被困诏狱,楼鹤竟还不死心,借着楼尚书的势,潜入诏狱见到陆雪拥。 彼时陆雪拥刚受了刑,只能虚弱地躺在阴冷潮湿的地牢角落里,而楼鹤一袭明艳奢华的锦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满脸漠然:“陆雪拥,只要你愿意再取一滴心头血,我会看在往日情分上,放你离开。” 陆雪拥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神极尽嘲讽,“楼鹤,枉你有一双世人皆赞的清澈眼睛,却是眼盲心也盲。你和江上柳一个薄情一个寡义,当真是天生一对。只是可惜,江上柳马上就是太子妃了,你便是有此意,却也只能和他偷偷摸摸做一对世人所不耻的奸夫淫妇。” 楼鹤永远活在光风霁月里,何时听过此等尖酸刻薄之语,满脸怒色甩袖离去。 若说曾经陆雪拥最欣赏的便是那双桃花眼,此刻最厌恶的亦是如此。 “诶?怎么不见小恩公?”楼鹤在陆雪拥身前站定,目光擦过他往后探寻,随口问道。 陆雪拥回过神,目光冷冽如刀射向楼鹤,吩咐相府侍从,“把他连同那些恶心人的东西,一并赶出去。” 陆惊春面露愕然,但很快缓过神。 虽不知雪拥和楼鹤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雪拥肯定是不会有错的,定是楼鹤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陆惊春抬了抬下巴,面色不善地睨了眼楼鹤,“没听到公子发话吗?还不赶紧把人轰出去!”
第015章 少来相府恶心他 楼鹤喜好游山玩水,楼家又格外心疼这个幼子,拳脚功夫经过名家点拨,自然是不会差。 他若反抗,普通侍从根本奈何不了他。 陆雪拥清楚这一点,果断抽出腰间软剑朝对方攻去。 剑招锋利带着森然杀意,招招不留情,楼鹤顾及着陆雪拥的病体,不敢强硬对上。 只好一边躲一边无奈询问:“雪拥你这是作甚?那些礼物都是我精心为你和小恩公准备的,你若是不喜欢我再去寻些有趣的玩意送来便是,何故这般生气?” 陆雪拥执剑擦过楼鹤的鼻尖,冷冷道:“就是因为是你送的,我才不喜欢。” 二人本就是在离相府大门不远处的庭院里,一番交手下来便逐渐打到了相府门口。 楼鹤看着迎面刺来的剑尖,脚尖一点便往后撤,却迎面撞上刚走到相府门口的顾饮冰。 那柄和主人一样雪白的剑顺势架在了楼鹤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陆雪拥强忍着厌恶道:“你若是想找江上柳就去东宫,少来相府恶心我。否则下一次,丢的就不是礼物,而是楼大人的脑袋。” 他虽身体虚弱病痛缠身,但若铁了心想要杀掉一个人,没人能挡得住。 最坏不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身后,几个侍从抬着箱子从一旁走过,将那一箱寄托心意的礼物尽数丢在了相府门口。 “雪拥,你好歹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与小恩公到底……”楼鹤拧眉道。 陆雪拥不耐地打断他,“我为何要与你多费口舌?你想知道什么,凭借楼家的势力一查便知。” “可是我是你的未婚夫。”楼鹤定定注视着眼前如隔云端遥不可及的白衣公子,沉声道:“你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未婚夫,我为何不能问你?” 陆雪拥冷笑一声,楼鹤倒是提醒了他。 他收回剑,从袖中摸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件,丢到楼鹤脚边,“从此刻开始,不是了。” 楼鹤心中隐隐预感,蹲下身捡起那封沾着药香的信件,信封上的字迹清隽飘逸,笔锋凌厉,是陆雪拥亲手所写的——退婚书。 “为何?年前我与你作别时,你还分明答应等我回来!”为什么他不过被陛下封了使臣出使南疆几月,回来便一切都变了?! 这让他如何接受! 想起从宫中出来时听的那一耳闲言碎语,楼鹤攥住退婚书的手用力到泛白。 若是陆雪拥与江上柳反目成仇,心上人与恩人之间他又该如何抉择?陆雪拥当初既然已允了与他的婚事,为何就不能为他考虑一下? “雪拥,你与我的婚事经由陆楼两家长辈点头,怎可容你这般任性?”楼鹤深吸一口气,镇定地看着他,“没有得到丞相大人的准许,我绝不会答应。” 陆雪拥尚未说话,陆惊春已然看不过眼,冷笑道:“哟,现在知道提什么长辈啦?这桩婚事本就是两位夫人的玩笑之语,家父更是丝毫不愿意雪拥与你成婚,若不是你死缠烂打,哪里能让你占着个未婚夫的名头在这里耀武扬威!” “我——” “你什么你?想嫁给我弟弟做少夫人的姑娘足以绕京城三圈,少得了便宜还卖乖。”陆惊春弯起眼睛,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嘴下却丝毫不留情面,“你既然那么在意你那个恩公,那就干脆以身相许好了,何必还要来祸害我弟弟?” 如今她弟弟好不容易醒悟过来看清了江上柳那厮的真面目,她亦恨乌及屋,讨厌和江上柳交好的任何人。 楼鹤被她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方才憋出一句话,“可我确是真心仰慕雪拥,此生心里再不会装下第二个人。” “我看未必,虽然你的心装满了,但是你的眼睛没有,随随便便就可以装下满京城的风花雪月,什么恩情什么友情,远比雪拥重要。”白衣少年沉默伫立,陆惊春便顺手拂去他肩头一片桃花,慢悠悠道:“你什么都不愿割舍,又什么都想要,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她说着,笑眯眯地看向一旁默默观望的顾饮冰,“顾大人,你说是吗?” 当初顾饮冰气势汹汹闯入相府质问陆雪拥,陆惊春得到消息如何能不生气?她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弟弟,岂容这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糟践。 以往她是不愿让弟弟为难,如今可不会再忍着。 顾饮冰面色一僵,自觉难堪:“……陆姑娘所言甚是。” 陆惊春的话何尝不是把他一并骂了,但他比楼鹤醒悟得早,又暗藏私心,自然不会去提点楼鹤有关江上柳的真面目。 顾饮冰与楼鹤是同一届的科举考生,一个状元一个探花,难免碰到就会让人作比较。 以往不是没有在陆雪拥面前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现在想来,竟记不得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若他能早该明白自己的心思,哪里轮得到楼鹤这个瞎子占了雪拥的便宜去。 如此想着,他扭头直言道:“楼大人既然急着找自己的恩公,便赶紧去东宫吧,毕竟江上柳前些日子受了伤,太子殿下一个人可安慰不过来。” 楼鹤:“……”当他是傻子吗?现在走了,好让顾饮冰趁虚而入不成? 可楼鹤想起先前江上柳便总是受心疾折磨,他特意从南疆寻来的药还在怀里贴身放着。 “雪拥,我们的婚事等你冷静下来再谈。”楼鹤说完,匆忙转过身就往外走,像是走慢了就会听到那人冷漠的拒绝。 终于赶走一个,陆雪拥不耐的目光落到顾饮冰身上,“顾大人若是什么见解,大可在朝会时与家父相商,至于其余的,相府并不欢迎你。” 顾饮冰全然不在意他的冷言冷语,只是眼巴巴地走上前,“雪拥,我当真知道错了,江上柳心怀不轨挑拨你我的关系,如今这般岂不是正合了他的意?” 陆雪拥淡声道:“你又怎知,这不是合了我的意。” 顾饮冰听愣了一瞬,勉强笑道:“雪拥你莫要说这些气话。”
第016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知己一场,我是否是气话,你心里清楚。”陆雪拥不愿再多言,掩袖轻咳几声,转身朝里走去。 顾饮冰欲抬脚上前,被陆惊春挡住。 “顾大人,雪拥他身体不好,你还是莫要打搅他休息了。” 陆惊春的神色亦有些复杂。 当初雪拥与顾饮冰何等要好,她实在想不明白顾饮冰一个聪明人,为何会被外人轻而易举挑拨,转头对江上柳以知己相称。 江上柳什么人,也配和她弟弟相提并论? “顾大人并不缺雪拥这一个知己,不是么?” 顾饮冰闻言,苦涩一笑。 往日听得江上柳所说的话,只觉得此人与自己心意相通且最是纯善之人,可仔细想来,那些话何尝不是模仿着陆雪拥特意说来给他听的,所以才会如此熟悉,所以才会每一句话都震动他的内心。 他早已有了世上人人皆艳羡的知己,却一时昏了头,错把鱼目当珍珠。 “雪拥今日不愿见我,那我明日再来。”顾饮冰微微俯身作揖对陆惊春行了一礼,“先前是我的错,我会等到他愿意见我的那一日为止。” 他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枚折成三角形状的黄符递给陆惊春,“这是我昨日在伽蓝寺求来的平安符,我知他素来不信神佛,但此符经由寺中不苦大师开光,最是灵验,陆姑娘便替我悬挂在碎雪苑的房檐上,能替他遮挡半点病痛灾难也好。” 陆惊春抿着唇偏过头去,显然不愿接受他的好意。 顾饮冰苦笑道:“此事皆是我一厢情愿,不求雪拥知晓,也并非要以此抵消以往过错,还请陆姑娘看在陆顾两家交好的份上,成全在下这点微末的心意。” 不苦大师从不轻易为人诵经开光祈福,一直尊崇人皆有自己的缘法,即便是天子驾临伽蓝寺也无用,除非这人诚心在佛前跪上一天一夜又与佛有缘,才能见到大师一面。 伽蓝寺的规矩,所谓有缘,就是苦命。 不苦只渡苦命人。 但昨日顾饮冰去佛前求平安符时,不苦只是摇了摇头,叹息道:“施主命格非富即贵,但身上却背了一段苦命的因果,佛不愿渡施主,却能渡那一段苦果。” 就连佛祖都说他该赎罪,可见他的确是做了天理难容的错事。 顾饮冰由于母亲信佛的缘故,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十分相信不苦所说的苦果。 可比起佛祖,他更希望那个能渡他的人,是陆雪拥。 即便佛祖不说,他也知道,他的苦,只能是和陆雪拥有关。 陆惊春明白这枚平安符的分量,以往她也试图向不苦大师求平安符,却连面都没见着。 犹豫再三,念及陆雪拥天生体弱的命格,她还是接下了这枚平安符。 顾饮冰笑了笑:“多谢。春寒料峭,陆姑娘快些进去吧,你若是病了,雪拥该担心了。” 陆惊春看着他转身逐渐走远,端得是身姿如竹,体态风流如旧,只是身影里多了几分挥散不去的落寞。 她心中冷漠地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 东宫。 月华如练,长廊外的柳枝抽了新芽,被夜风吹拂起轻柔的弧度。 透过摆动的嫩绿枝条,隐约瞧见几个东宫侍女走过长廊,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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