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了,才在正厅那里坐着喝茶消食儿,顺便聊聊天。 “自从来了这里上任,没见到王将军跟温雅士,实为憾事。”吴大人很客气:“现在么,却是相见恨晚啊!” “在下也是。”温润笑着道:“不过啊,咱们一系相承,从辛明辛大人到任,后来是欧震欧大人,到了您吴大人这里,都在一个圈子里转悠。” 可不是么,这位吴大人,听欧震大人说,算是他们的师弟。 辛明大人那一系人马,可是三皇子的铁杆支持者,三皇子,这是想把江南,牢牢地攥在自己的手里。 “可不是么。”吴大人叹了口气:“来到这里任职,算是个好的了,治下民风淳朴,财米丰硕,还有您这样的文人雅士,书院里也是人才辈出,莲花私塾更是有名,本大人觉得挺好,三年也不是多难熬,太太平平的过完这三年,我也算是有政绩的人呢。” 温润觉得这吴大人的心态,可挺好。 是一种躺平了的姿势,他这是要躺赢啊! 也是,这刚来头一年,才上任,就爆出来十几个举人。 “您放心,这三年,您肯定是个太平官儿。”温润笑着道:“就像是欧大人,太平官儿,难得,难得。” 这年头,太平最重要。 自打去年新皇登基之后,众人都是祈求太平。 新皇在登基的头一年,可是在京城,杀的血流成河。 但是因为没动平民百姓,在民间是一片太平景象,可是在朝堂上,却是换了一茬儿血。 官员流水一样。 有升官的,就有流放的,有发财的就有抄家的。 “好啊,太平官儿好。”吴大人笑着道:“希望王将军跟温雅士,能多多支持本官。” 这是大实话,王珏现在是将军了,正四品,比知府都高一些。 温润除了是记室参军,还是一位雅士。 “当然,当然!”温润点头,又打听了一下:“不知道,张贤,张庆正大人,在京中可好?” “好,好着呢。”吴大人笑着道:“张贤大人乃是我的座师,如今已经是文华殿大学士,吏部尚书,再过几年,估计就能入阁,做个阁臣了。” 温润一听,顿时大喜:“这么好的吗?他老人家曾经帮过我。” “我知道,听老师提起过,当年是委屈你了。”吴大人道:“现在么,时过境迁,别太在意,对了,你这次回来,怎么没见王将军?” “他说不能离开军中,就不回来了,我带着人回来一样。”温润跟他寒暄了一会儿,才告辞离开。 带着人跟调味品,去了永清书院。 在那里,吴山长表现得更加欣喜若狂。 晚饭是在永清书院用的,并且在永清书院过夜,第二天吃了早饭,温润一个人带了礼物去看了许老太爷。 许老太爷美美的告诉他:“许攸考过了,中了进士,第七十八名!” “好事儿啊!”温润听了顿时大喜:“他可是中了。” 再不中,许家真的要坚持不住了,不是怕花钱,是怕时间过得太慢,熬人啊。 “是啊,中了,已经说了,过几日就回来,然后要在京中待几年的,故而想带着全家去京中,你觉得,我们老两口,去不去?”许老太爷还有点犯愁这个选择。 “其实不建议您二老去,您二老在这里都待习惯了,若是去了京中,北地寒冷,容易水土不服,还有就是花销,京城居大不易。”温润不建议二老去京中。
第278章 这些粮仓不能空 两位都上了年纪,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江南,突然要去京城,万一水土不服,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许攸在京城,其实他回来接了妻儿过去,或者只接妻子过去,将孩子留在家里,给老人照顾,或者说,陪伴老人。 也是可以的! 只是孩子年纪幼小,没有在父母身边,不太好。 “那就让他们一家三口去京城。”老爷子很是果决:“我跟老伴儿都上了年纪,这辈子连府城去的次数都少,何况是去京城,千里迢迢不说,听闻那里冬日干冷,夏日炙热,恐怕适应不了,还是在家吧,守着这偌大的家业,让儿子安心在外面,夫妻分离时间长了不好,何况孩子不能总见不到父亲。” “那是最好了。”温润点头。 他从老许家出来,回去就看了许攸给他的信。 信里说了他高中的事情,还说回来大概是重阳节前后,不能在家过年了,但是希望能见他一面,他知道,温润现在不住在永清县了,去了府城居住。 兄弟俩已经三年没见过面了,一直通信,每次写信都厚厚的一摞。 甚至温润还偷偷地在信里头夹过两次银票,都是一千两银子一张的银票,头一次给了一千两,第二次夹了两千两。 是连城钱庄的银票,京城那里也能兑换成现钱。 这也是给了许攸很大的帮助,许家虽然钱财多,可京城花销大,许攸还要面子,不想跟家里头伸手要钱,可在京中他一个举子,能折腾多大的浪花出来? 没有钱财充作底气,许攸也没勇气在京城一待就是三年。 许家还是将京城想得太简单了,温润虽然没去过这个时代的京城,但是他前世那个京城,生活可消费很高的! 可是许攸的信里,很少要钱。 许老太爷可能觉得给他带了那么多银子,足够花销了。 实际上,根本不够啊! 许攸也没朝他要过钱,可是温润依然给了,且在信里一句都没提。 许攸也一句都没提这事儿,两个人默契的很。 不过许攸在信上说,京城一直闹腾的很,不太平,一直到恩科考试,都还在有人倒霉。 他还很庆幸,自己赶上了恩科,虽然京中乱糟糟,恩科却照常举行,他们也正常考试,考上了,放了三个月的探亲假。 正好敢在年前回京,在吏部点卯之后,要在翰林院里观政的,过年也得在京城。 所以才想跟温润见一面。 温润想了想,留在这里,重阳节前后,倒是可以。 于是转天就将举子们解散了,自己带着两个弟弟和四个学生回到了莲花坳。 莲花坳沸腾了! 张大爷跟杨大叔俩守着村口,跟俩门神似的,一人举着一万响的大红鞭炮,看人回来了,立刻就点燃了。 噼里啪啦的那叫一个热闹啊! 温润看的哭笑不得:“这么热闹的吗?” “当然了,当然了!这可是六个举人!”杨大叔伸出手来:“六个啊!” 以前他们这里有温润一个,都得了这么大的实惠,这次出了六个,别提多高兴了。 尤其是陆通神医,看到大儿子过来,眼睛都湿润了。 “父亲。”陆大少爷一撩袍子,跪在了地上:“孩儿幸不辱命。” “好,好孩子,起来,起来!”陆通神医激动地将自己的大儿子扯起来:“你很好,你母亲高兴地很,在家给你做了好吃的,还说你给家里争光了。” 能不激动吗? 夫妻俩这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一个前任魔教的圣女,一个声名狼藉的浪荡子,两口子年轻那会儿,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可是现在过得安稳,终究是意难平。 如今自家孩子成了举人,这口窝囊气,可是出来了。 杨大叔就是笑呵呵的一个劲儿的拍杨木的肩膀:“好孩子,好孩子!” 老杨家如今也是鸟枪换炮了,杨木是举人了,杨林也成了秀才,剩下的杨森读书也很刻苦。 剩下的那俩就更别提了,家里的老太太已经哭的不能见人了,一回去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除了莲花坳自家人,还有一些富商和媒婆也在莲花坳。 主动登门是为了说亲事。 可惜的是,这个时候,大家对亲事什么的都不在意了,在意的是自家孩子。 有好多人围着温润,七嘴八舌的问他:“温老爷啊,我家孩子,能不能考个秀才?” “我家孩子已经是秀才了,能不能考个举人回来?” “我家也想考举人!” 现在秀才已经满足不了大家的需求了,还是举人好。 举人,就考举人。 “大家都不要急,孩子们读书也是需要时间的,不能你们说想考,就考的,考不上,白去一趟,白花钱,还浪费时间。”温润安抚他们:“都按部就班的读书,考试的事情,我一直都在安排,只要是合适的时机,我从来不浪费的,相信我啊!” 杨村长也道:“你们都散开,先让温润回家去,孩子们读书的事情,什么时候,是你们说了算了?散了,散了!” 有他开口说话,加上他家里三个孩子,一个举人一个秀才,还有一个读书的,说话很有分量,何况他说的也对,一帮农人知道什么? 灰溜溜的散了,温润这才能得以返家。 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刘三儿一身新衣服的站在门口:“东家。” “刘三哥,我可能在家住一段时间。”温润要等许攸回来,起码这重阳节是要在家过了。 “好啊,那太好了,正好要收租了。”刘三儿觉得这是好事儿,去年他们就没回来,收租都是刘三儿自己主持的,他们回来就过了个年,看账本也是翻了一遍,说没问题,就完事了。 虽然刘三儿没贪污什么,可他就是觉得心里没底儿。 现在温润回来乐意主持收租的事情,他巴不得省点事儿呢。 温润回了老家,带着两位弟弟,在第二天就去上坟烧纸,给先人们汇报了一下他们的孩子出息了,两个举人! 温润跪在那里,腰板儿挺得溜直儿:“温润对得起老王家列祖列宗了!” 王瑾抱着父母的墓碑,哭的哇哇的,一点没有举人老爷的风采。 说起来,他还不如王珏,起码王珏有个亲哥哥,他呢? 什么都没有。 要不是哥夫心善,堂哥照顾,他还不知道活成什么样呢! 现在是一位举人了,哥夫又给他置办了两个宅子,名下一百亩地租赁出去的,还有七八百两银子的存款。 这样的身价,足够他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 他已经无所求了。 就是抱着父母的墓碑,哭一哭,这是最后一次哭了。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伯父伯母地下有知,肯定安心。”温润知道王瑾的心思,这孩子也是个苦的,温润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大了。” “哥夫,最后一次哭了。”王瑾眼泪叭嚓的道:“弟弟就最后一次哭一把,以后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以后只流血流汗,不流泪。” “好,不流泪。”温润给他擦了擦眼泪:“好了,不哭了。” 这是王瑾最后一次,抱着父母的墓碑哭,以后他果然是只流汗流血,没有流过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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