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错有错着。 季轻云偷偷松了口气。 现在应该算是彻底打消了秦沁东对他和齐荆楚关系的怀疑了吧。 齐荆舟回到锦瑟雅间时,外面搭建在湖心上的水上戏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秦沁东和季轻云正看得津津有味。 齐荆舟无心在意戏台上的动静,高声指挥着鱼贯而入的服务员把茶水和点心布置好,引来秦沁东的不满。 “嗐,这热闹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戏台搬到这屋里来了。” 齐荆舟指手画脚的动作一僵,忙示意众人放轻手脚。 待众人离场,齐荆舟亲自倒了一杯热茶,恭敬地弯下腰,递到秦沁东面前。 “抱歉秦老,刚才是我疏忽,打扰了您看戏的兴致。” 秦沁东接过茶,神色松弛地抿了一小口。 “茶的味道不错。” 当齐荆舟以为时机到了,正准备跟秦沁东说他筹谋许久的忽悠话术时,却听秦沁东话锋一转:“既然小齐你说想跟我讨教关于戏曲的事,我自然不吝分享,不过你得先认真听戏,我们在这风雅之地,就该只干风雅之事,至于其他钱权之类的俗事,就免了吧。” 齐荆舟听罢,脸上笑容瞬间冻结,半响才讪笑道:“当然,当然。” 戏台上哀婉的袅袅歌声如泣如诉,然而齐荆舟根本分不出心神去欣赏。 刚才秦沁东的一番话,无疑扼杀了他在秦沁东身上努力的一切可能性。 齐荆舟的视线不自觉地转到秦云秋身上。 其实自从上次酒会之后,齐荆舟一直没有放弃勾搭秦云秋的想法。 即便如今基本整个商界都知道,秦云秋和他哥齐荆楚是一对未婚夫夫。 可惜那天之后,秦云秋便似乎突然绝迹于社交场,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位秦家小少爷的日常行踪,秦云秋仿佛是秦家养在深闺的菟丝花,深居简出,不问世事。 于是齐荆舟设想中的一百零一种勾搭大法,完全无用武之地。 那么今天这一场“偶遇”,何尝不是一个转机。 齐荆舟来之前,根本不知道陪秦沁东来听曲的,会是秦云秋。 他打探到的信息中,定期陪秦沁东来青门堂的人,一直是秦若枫。 他今天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齐荆舟不禁再次想起方才秦云秋抛向他的那个四分天真三分无辜三分勾人的眼波,心中一阵荡漾。 他稳了稳心神,挑中一盘粉艳艳的桃心酥,凑到秦云秋—— 季轻云身边。 “云秋,这个点心我尝过味道不错,你也尝尝看?” 季轻云面对突然出现在嘴边的一小块粉色酥饼,心下一惊。 他转头看向齐荆舟,见齐荆舟一脸只要季轻云张嘴,齐荆舟下一秒就会将酥饼喂进季轻云嘴里的殷勤表情,狠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季轻云不由想起很久之前,在城中村的那间屋子里,齐荆舟以居高临下的施舍姿态,强迫他不得不吃下一堆难以下咽的劣质甜点。 同样是这张脸,同样是请人吃甜点,态度天差地别,但一样令人作呕。 季轻云嘴角浮起一抹讽刺,没有理会齐荆舟举着的手,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戏台上。 久久没能等到回应的齐荆舟最终悻悻地收回了手,但他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反而让一直在雅间内待命的专属服务员帮他把椅子搬到季轻云旁边。 “你硬凑过来干嘛。”季轻云不胜其烦,但因为不想打扰到一旁沉浸听曲的秦沁东,压低声音道。 “云秋,你对我这么凶,是不是因为我哥对你说了什么,让你误会了。”齐荆舟说着身子往前一探,离季轻云又近了一步,“我和我哥的确有些矛盾,可你是我哥将来的另一半,也就是说我们以后会成为一家人,我认为我们之间有必要更深入地相互了解,你觉得呢?” 我觉得放屁。 季轻云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第86章 一曲终了,秦老爷子似乎有些意犹未尽,起身表示要亲自下场唱上一段,让嗓子过过瘾。 季轻云稍作震惊后提出陪秦沁东前去,秦沁东摆摆手。 “不用,这儿我熟得很,你呆在这儿看就行。”说着秦沁东突然想到些什么,话锋一转,“对了,刚好老杨下个月过大寿,云秋你替我把我今晚唱戏的英姿画成油画,我要把它送给老杨当寿礼。” “啊?”季轻云一时间对外公的脑回路理解不能,“用我的画当寿礼,不太合适吧。” “哼,怎么不合适,你知道那家伙去年给我送的什么吗?竟然是他家十岁小孙女用一千个寿字拼成的他的那张老脸。”秦沁东忿忿地用拐杖猛戳了两下地板,“这哪是给我祝寿,摆明了是臭显摆,以为谁家没孙子似的。” “啊这……” 季轻云哭笑不得,心想我这是被迫和一个十岁小孩儿搞“孙竞”吗? 但他最终还是接下了任务。 秦老爷子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雅间,为登台做准备去了。 “原来云秋你也喜欢画画。”一直沉默旁观的齐荆舟,忽然开口道,声音里夹杂着好奇和兴奋,“玩票性质么?抑或有打算往专业艺术家方向发展呢?” 季轻云拿茶杯的手一僵,敷衍道:“平时随便画画而已,比专业的差远了。” 他可没准备跟齐荆舟透露太多信息。 “嘿,没必要妄自菲薄,这艺术圈说复杂复杂,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 提到自己熟悉的领域,齐荆舟整个人松弛了不少,加上气场压制的秦沁东不在,他的口气愈发轻浮。 “你大概有所不知,哥哥我在艺术圈算有点人脉的,你如果真有兴趣往这方面发展,尽管包在我身上,我保证不出一年,你定必能在国内画坛打响名堂。” 说着不忘殷勤地起身替季轻云添茶。 “是哦。”季轻云幽幽道,并借喝茶的动作,盖住嘴角那不屑的冷笑。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齐荆舟还在玩画饼忽悠这一套。 再转念一想,季轻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原来你这么厉害呀,看来我对你的印象是时候该刷新一下咯?” 季轻云迅速整理好情绪,微微抬头望向齐荆舟,鸦睫缓缓翻动,扇着如夜色一般浓郁的笑意从眼底蔓延至唇角。 齐荆舟顿时迷离了心神,一种被仰视、被崇拜的满足感不断在心中膨胀。 “那是当然,我这儿有得是你不知道的惊喜。” 齐荆舟说罢,右手在季轻云的下巴处摩挲,动作甚是轻佻。 季轻云面不改色地推开齐荆舟作乱的手。 “随意对你大哥的男人动手动脚,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可你在法律意义上仍旧是单身,不是吗?”齐荆舟收回手,调笑道,“既然如此,我觉得我和我大哥是可以平等竞争的。” 季轻云内心对他这副无耻嘴脸很鄙夷,面上却不置可否,把话引回到之前的话题上。 “既然你说你在艺术圈颇有分量,那如果我想请你帮忙找参加比赛的推荐人,应该不是难事儿吧。” “当然。”齐荆舟不假思索道,“我本人就能给你当推荐人。” 顺便还不忘踩齐荆楚一脚。 “艺术圈的事儿,我比我哥管用多了,我哥的脑子全被代码塞满,挤不出一丁点艺术细胞来,你看他每次挑选领带的眼光,啧啧,一言难尽不是吗?” 关于这一点,季轻云很难不表示赞同。 每次见到齐荆楚用最高级的西装搭配最丑的领带,他的内心便自动生成一万字吐槽。 “对了,你想参加的比赛是哪一个?”齐荆舟问。 “佩普勒油画大赛。”季轻云说。 反正他参加“佩普勒油画大赛”的目的是为了见莫菲索克,至于是以秦云秋或是季轻云的身份,反倒没那么重要。 听罢,齐荆舟翘起的嘴角不住微微抽动。 又是这个比赛。 最近莫佑寒为了准备佩普勒油画大赛,变得越来越魔怔。 因为这件事,两人的关系可谓降到冰点。 不过齐荆舟不是不能理解莫佑寒。 自从莫佑寒入职燕大美院,成为季轻云的老师,他便更切身直观地感受到来自季轻云的威胁。 因此莫佑寒才迫切想要通过佩普勒油画大赛,进一步巩固他新生代代表性画家的地位。 只是这个精神状态游走在危险线边缘的莫佑寒,令齐荆舟不免心生厌烦。 曾经那个在池塘边笑得漂亮矜贵,随手一画便是半个盛夏的少年,果然早就消失在记忆中了吧。 见齐荆舟迟迟没有答话,季轻云道:“这个比赛有问题吗?” “不,当然没有。” 齐荆舟并不打算为了让莫佑寒少一个竞争对手,而放弃这个讨好秦云秋的机会。 “你参赛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反正莫佑寒水平再不如从前,应该也不至于输给秦云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门外汉。 齐荆舟对此颇有信心。 ** 用秦云秋的身份完成报名后,季轻云心情可谓是一片阳光灿烂,走在路上都恨不得哼个小曲儿给自己伴伴奏。 反观莫佑寒,不知是不是被季轻云这种完全出乎他意料的轻松状态刺激到,行为愈发变得神经质。 上课时从只针对季轻云的无理取闹咄咄逼人,发展到无差别扫射,谁要不小心打个喷嚏都可能被他一通羞辱后赶出教室,导致上他的课的学生无不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生怕不小心触碰雷区而引来无妄之灾。 莫佑寒这样的教学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不满已然积攒到顶点的学生终于忍无可忍,闹到了崔院长那儿。 崔院长既想要安抚学生,又不希望事情闹大影响他的形象—— 毕竟莫佑寒是在他的力挺推荐下成为美院老师的。 经过一番扯皮后,崔院长最终以让莫佑寒强制性无薪休假两周,成功打发走闹事的学生。 莫佑寒离开学校当天,季轻云正巧撞见齐荆舟开车来接莫佑寒,倚在车边等得一脸不耐烦。 季轻云不想跟这齐荆舟碰上,下意识以手机没电接地方充电为由,躲进了一旁的安保亭内。 安保亭内唯一一个值班保安凑到季轻云旁边,跟他一起向外面张望,脸上尽是八卦。 “又是这个男的呀,最近他天天接送莫老师上下班呢。” 对此季轻云并没觉得多奇怪。 以齐荆舟对莫佑寒的重视程度,这些不过基操而已。 见唯一的听众没表现出交流八卦的兴趣,小保安不死心,又道:“莫老师你认识吧,美院最年轻好看的那个男老师,据说入职一个月便收了几百封情书,还招了不少校外的狂蜂浪蝶,你说这男人和莫老师是不是那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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