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许映拍了拍莫佑寒的肩膀,“快进去,老桑都要等急了。” 莫佑寒无言地跟在许映身后,往套房的会客室走,脑中只剩下一件事。 如今,他似乎唯有尽快扳倒齐荆舟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 “许映说,莫佑寒已经答应了他的交易。”秦云秋道。 此时他正窝在齐荆楚家书房一张嫩黄色的懒人沙发里,怀里抱着一台正浏览着家装网页的平板电脑,手上则拿着手机,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键盘,和许映在微信上聊着什么。 齐荆楚家的书房,是这套公寓里秦云秋唯一觉得还算顺眼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这个房间东西两面墙,分别被巨大的书柜以及内嵌式置物架占据,限制了齐荆楚的发挥,因此整体看着算不上多丑。 秦云秋于是从网上买了一张看起来很舒服,坐起来更舒服的懒人沙发,放在书房光线最好的落地窗旁,作为自己在齐荆楚家的一个小据点。 不过懒人沙发什么都好,唯一缺点是柔软面料上的褶皱,基本不可能被抚平。 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无疑是对强迫症神经的挑衅。 而当齐荆楚第一眼见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时,确实额角一抽,第一反应是将这个与自家书房格格不入的东西扔出去。 可当他下一秒,目送秦云秋一蹦一跳上前,大字型瘫坐在沙发上,用如偷吃小鱼干成功的猫的狡黠眼神看着自己,齐荆楚也只能无奈地投降认栽,并贴心地把同品牌下可跟沙发搭配的小家具全部配齐。 “许映还说,感觉齐荆舟和莫佑寒特别在意莫菲索克经纪人是谁这件事。” 秦云秋说着,拿起旁边小茶几上的果汁,咕噜咕噜吸了好几口。 “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还打了什么针对莫菲索克老师的坏主意。” “不管他们打的什么主意,现在估计都要胎死腹中了。” 齐荆楚敲下邮箱地址的最后一个字母,按下发送键,随后起身从书桌后走到沙发旁,就着秦云秋的手,也喝了口果汁。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莫佑寒会不会把许映威胁他的事,告诉齐荆舟。”秦云秋咬着吸管,眉间升起担忧,“万一他们达成一致,万一齐荆舟愿意出这一笔钱……” “不会的。”齐荆楚显然对自己弟弟的脾性非常了解,“齐荆舟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他手里那批画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不可能因为任何人妥协,我相信莫佑寒比我们更清楚这一点。” “也对,更何况我们连刀都磨好送到他手边了,莫佑寒要是还能忍住不背刺齐荆舟,就不礼貌了。” 秦云秋重新挂上笑容,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拍着空出的位置示意齐荆楚坐下。 齐荆楚自然不会推拒。 于是两个身型跟娇小毫无关系的男人,就这么挤在同一张单人沙发上,实现了物理意义上的耳鬓厮磨。 “要不是一直找不到能给齐荆舟罪名板上钉钉的关键证据,我们根本不需要绕这么大个圈子,把赌注压在莫佑寒身上。”齐荆楚道。 “但也幸好齐荆舟跟我们想的一样,躲到莫佑寒那里住下了,否则我们更加难以找到机会接触到那台电脑。”秦云秋顿了顿,抬眼看着齐荆楚,“你的木马病毒,应该不会出岔子吧?” “你怀疑我的技术?”齐荆楚扬起眉毛,佯怒道,“我不介意在你的电脑上演示一遍。” “哈哈,我怎么会怀疑你呢。”秦云秋尬笑两声,讨好地主动抱住齐荆楚,转移话题道,“话说,我打算在我们的房子里,弄一整面的置物柜墙。” 说着他指了指书房西面的墙面。 “比你这个还要大的。” “你这是打算累死我这个强迫症加洁癖?”齐荆楚失笑道,“就这么一面置物柜,钟点工都做不到完全按照我的标准收拾妥当,逼得我不得不亲自动手,更遑论一面更大的。” “呃……最多我做成整墙玻璃柜形式的嘛,这样只要柜外面就好。”秦云秋挠挠眉毛道。 “我开玩笑的。”齐荆楚把秦云秋更紧地搂进怀里,好让他坐得舒服一些,“你只需要按照你喜欢的去做,至于其他,我自会想办法。” 与此同时,推开家门的莫佑寒,发现屋内一片漆黑。 齐荆舟还没回来?可是房门明明没有上锁…… 莫佑寒正疑惑着,一个硬物突然从黑暗中朝他飞来。 莫佑寒躲闪不及,被击了个正着。 他立时痛呼出声,捂住被砸中的左肩,退到了门外。 借着门口的灯光,莫佑寒终于看清砸他的是什么—— 一个被捏扁了的啤酒罐。 齐荆舟这个混蛋! 莫佑寒怒意顿起,重新进门打开开关,果然看到烂泥一样醉倒在沙发上的齐荆舟。 莫佑寒正琢磨着要不要趁这个醉鬼不省人事,将他胖揍一顿之后扔到花园,手机突然响起一声不太常出现的提示音。 莫佑寒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新邮件提醒。 他顺手点开邮件。 里面是一个命名为“入侵”的压缩包。 而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 “将压缩包解压到一个U盘里,然后把U盘插入齐荆舟的电脑。” 莫佑寒愣了愣,很快猜到了压缩包的用途。 他再次抬眼看向睡得正沉的齐荆舟,眼神逐渐变冷,最后填满嘲讽。 是你自己要给我机会的,齐荆舟。 你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第125章 时间很快到了画展当天,同时也是佩普勒油画大赛宣布赛果以及颁奖的日子。 秦云秋天还没亮就睁开了双眼。 准确地说,他是一夜无眠。 他稍稍侧身,身后人平稳而绵长的鼻息便落在他的脸上。 秦云秋不由轻舒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挣脱开齐荆楚占有意味十足的手臂,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出了卧室。 殊不知刚他前脚刚走,齐荆楚节奏和缓的呼吸便化作一声长叹。 最近几天,秦云秋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齐荆楚明着暗着询问过好几次,秦云秋要不笑笑,要不欲言又止,总之没有对他透露半分。 想到秦云秋有事情瞒着自己,齐荆楚烦躁地从床上坐起,视线不经意间落在角落衣架上一件被秦云秋遗忘的灰色睡袍上。 此时秦云秋正站在公寓拥有无敌视野的大露台上,借着如清泉般将暗色天空冲刷出鱼肚白的晨光,眺望某座在清晨迷雾中形色朦胧的建筑,神色晦暗复杂。 他看得入神,直到一股带着湿意的风,窜进他并未仔细扣上的半开衣领下,激起一阵轻微的条件反射的颤栗,秦云秋才想起自己只穿着一件丝绸睡衣,而这单薄的衣衫显然不足以抵御初夏清晨的凉意。 “阿嚏!” 秦云秋喷嚏声刚落,灰色睡袍以及一个温暖而坚实的胸膛便从后而至。 “穿这么少还跑到这来吹风,你是冲着感冒来的么。” 齐荆楚隔着睡袍,环上秦云秋纤细柔韧的单薄腰身,将对方完全纳入自己怀中。 男人因为胡茬冒尖而略有些粗砺的下巴,若有似无地擦过秦云秋敏感的耳廓,荡出一阵微痒。 秦云秋不由轻笑出声。 “你刚刚原来在装睡啊。”他稍稍侧身躲开那不住在他脸上磨蹭的下巴,语带愧疚,“我昨晚吵到你了吗?” “没有。”齐荆楚柔声否认,循着秦云秋方才看得出神的方向望去,“在看什么,市立美术馆?” 他顿了顿。 “担心今天的事么?” “……嗯。” 秦云秋再次看向那座玻璃穹顶已然被阳光映成金色,变得十分显眼的建筑。 燕城市立美术馆,今天的活动会场。 同时也是上辈子时,齐荆舟用刀贯穿他心脏的地方。 自从重生后来到燕城,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去面对这个地方。 尽管距离尚且有点远,但那玻璃穹顶的形状弧度,依然能轻易勾起秦云秋脑海深处的记忆。 由于眼前无法自控地开始反复回溯齐荆舟举着刀骑在他身上,以及鲜血从自己胸前溅起的画面,秦云秋呼吸一窒,本能地抬手捂住似在隐隐作痛的心脏位置,眼前一阵眩晕,却强撑着不敢闭眼。 他害怕再次睁眼后,发现一切只是他临死前的一场梦。 没有重生,没有和齐荆楚的相遇,没有提醒许映治病,没有找回爱他的亲人…… 唯有疼痛和血腥是真实的。 “云秋,云秋,你怎么了?” 耳畔几声低哑的轻唤,及时把陷在回忆漩涡中几近窒息的秦云秋拉回现实。 混沌的视线逐渐清明,近在咫尺的齐荆楚深邃瞳仁里的忧色,令秦云秋飘散的记忆瞬间找到锚点。 他顾不上回答齐荆楚担忧的询问,伸手环住齐荆楚的脖子便把自己送了上去,迫不及待招惹齐荆楚的唇舌对自己予取予求,试图以此证明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并不是梦。 “不闭眼吗?”齐荆楚轻咬了下过分热情但技巧笨拙的红艳舌尖,笑着调侃道。 秦云秋愣了愣,终究在齐荆楚浓得化不开的眸色里,颤巍巍地垂下鸦睫,放任自己在无边黑暗中,以手、以唇、以舌,在暖金色的晨光中,与齐荆楚交换彼此的生命气息。 就在今天结束吧,那梦魇般的旧世恩怨,秦云秋想。 ** 相较于秦云秋的心情复杂,同样起了个大早的齐荆舟和莫佑寒,则各自都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两人盛装打扮一番后,坐上骆川安排的专车,前往市立美术馆。 到达下车后,几个保安打扮的人便立即迎了上来。 “骆总吩咐了,要一路护送两位到展厅。”领头的保安说着,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今天的安保,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密啊。”齐荆舟边走边环顾四周无处不在的安保人员,满意道,“看来骆总也很看好这批画能拍出不错的价格嘛。” 说着他转头对莫佑寒揶揄:“这应该就是你人生的最高光时刻了,记得要好好记住。” “我一定会的。”莫佑寒低着头,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 齐荆舟以为他在赌气,不以为意地继续走着,因此错过了莫佑寒眼里闪过的精光,以及嘴角扬起的那幸灾乐祸的弧度。 画展及颁奖礼,被安排在美术馆顶楼五楼的A展厅内举行,这是馆内最大最气派的展厅,也是秦云秋的梦魇发生地。 齐荆舟站在后台,望着展厅内众多许久不见的名流人士,穿梭在各幅画作之间,并频频表现出欣赏之色,眼角的笑纹不禁又密集了几分。 可当看到齐荆楚正站在角落里,对着他所在的位置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时,齐荆舟立马就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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