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着手跑到宅院前,还不等他平复呼吸,宅门就被打开了,他愣愣看着从里面出来的陌生女子和小哥儿。 “怎么回事?你们是谁?这里原先的主人呢?”张顺冲上前拽着红袖手腕,眼眶都瞪红了,“我大山哥呢?” 红袖蹙眉:“这位郎君先放开我,你吓到我们小主子了。” 张顺吸了吸鼻子低头看了一眼漂亮的小哥,和他舒哥长得真像,更想哭了。 他抹了把眼泪三步一回头,不情不愿的走,红袖想到他方才说的“大山哥”,赶紧把人叫住:“这位郎君可是认识我们老爷朗山?” “嗯?认识认识!”张顺嗖的跑回来,期待的看着他,“你们……” 红袖看着他通红的眼睛露出善意的笑:“昨日下午到镇上的,略休息了一夜,不曾惊动你们,我是红袖,这位是小少爷,您先随我进去吧。” “你是红袖?”张顺瞪大眼睛,“我是张顺!”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打量着,五年的时间太久,再加上他们平日里鲜少有交集,早就将彼此的模样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才闹了这样的乌龙。 张顺又看向小哥儿,他就说和他舒哥长得像! 红袖原本是要带奶团儿去镇上转转的,小家伙闲不住非要多去外面看看以后说给江御听,江舒耐不过他,便让红袖先带他出去,到时候在如意斋汇合就是。 “红袖姑姑怎么又回来了?”小丫鬟们笑问。 红袖面上带笑:“见到了东家的弟弟。” 一瞬间好些丫鬟小厮目光都落在了张顺身上,他有些尴尬的咳了咳,却是挺直了身板给他们瞧。 江舒刚从屋内出来,下一秒就被人抱住了大腿。 “舒哥呜呜呜……想死你和大山哥了,杨守哥说你们要回来,我每天都在宅子外面等,刘宗个没良心的天天背着我哭,我怕他们笑话都不敢哭,我刚才没认出红袖,还以为你们把宅子卖了跑了呜……” 江舒有些想笑,但是眼前却有些模糊,在他不曾想到的时间里,有人这样想着他们,任谁都会很感动吧? 就连朗山都能稍微忍受一会他的举动。 江舒轻轻摸摸他脑袋:“好了,快起来,不想叫旁人看笑话你还哭的这般带劲?” 张顺眼红脖子红的看了一圈,发现那些下人都低着头不曾看他,就知道江舒是骗自己的,他抹了把眼泪还想去抱朗山,终究还是被无情推开了,他倒也不难过,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 “奶团儿,这是张顺叔叔。”江舒带他认人。 奶团儿立刻甜甜叫人:“顺叔叔安好。” 张顺嘿嘿笑,这小哥儿长得可真好看!不愧是他舒哥和大山哥生的娃! 起初江舒以为多样馆是坐不下他们的,没想到去了才知道,前两年的时候张全就和杨守商量把多样馆旁边的那铺子也给买下了,打通了之后多样馆的空间就大了很多,又按照杨守说的弄了几个厢房,瞧着也不错。 进了厢房,江舒便把人都叫来坐下聊天吃东西,顺便把黄斯玉等人也介绍给他们认识。 张顺他们本质上来说不是江舒的下人,因此在谈话上更加放松些,说起这几年镇上和村子里的变化,就连黄斯玉都听的觉得有趣。 “为何要去河里抓鱼?” 在说到村子里的百姓都捉鱼去卖到如意斋,奶团儿稚嫩的脸上满是不解。 张顺回道:“赚银子,可以买好多东西!米面粮油,要吃饭呢!” “好厉害……”奶团儿眼睛都亮了,“爹爹,明日我们也能去钓鱼吗?” “天气冷了,不好钓,得下水去抓呢。”张顺忙回答着。 江舒笑道:“可以去钓,但是奶团儿要自己动手钓,不管能不能钓到都不许哭鼻子,如果能钓到,卖到的铜板就是你的私房钱,明白吗?” “明白!”奶团儿笑,“那我和糖糕弟弟一起钓!” 糖糕儿比奶团儿小一岁,事事都听哥哥的,见哥哥要带他玩,自然欢快的应着。 黄斯玉其实比糖糕还爱玩,他在府城顶天了就是吃喝玩乐游山玩水,还从没有钓过鱼,听江舒说可以钓,眼睛都瞪直了。 提前和奶团儿说好这些,自然有江舒的意图,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温室里成长的柔弱花朵。 老天爷给面子,第二天去河边钓鱼时是个好天气,张顺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钓鱼的竿子,一人一个,雨露均沾。 奶团儿一脸严肃的坐在鱼竿前时刻盯着自己的竿子,小脸严肃起来,倒是有几分朗山的样子。 江舒只觉得他可爱,便拿起炭笔开始描画。 张顺说天冷不好钓,其实按照正常的时间推算,十月是最佳钓鱼的季节,江舒从前也跟着父亲去钓过,总能收获很多。 只是这时候的工具太简陋了些,钓不到很正常。 奶团儿守着竿子一动不动,可不管他怎么看都不曾有鱼吃他的鱼食,竿子连一丁点的异动都没有。 另一边已经按耐不住的黄斯玉早就指挥尹凤弦下水了,就连张顺和刘宗都跟着去摸鱼了。 奶团儿还记得江舒和他说的不能哭,因此小家伙只是委屈巴巴的摸了摸眼泪,被河边的凉风轻吹,更委屈了。 朗山看在眼里并未多说什么,夫夫有人教育孩子时,另一方是不能插手的,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 下水的几人都捉到了鱼,在岸边钓着的却颗粒未收,奶团儿边掉眼泪边盯着鱼竿,小屁股始终没挪一步,坚定的很。 江舒轻叹一声:“朗清语。” “在!”奶团儿抽抽搭搭的应着,“儿子钓不到。” 他知道爹爹很严肃的叫他时,他也要很认真的回话。 “那你觉得钓鱼辛苦吗?”江舒接过红袖递来的帕子帮他擦着眼泪。 “辛苦,儿子钓不到。” 江舒柔声说着:“所以,为了赚到买米面粮油的银子,其他人要像你一样辛苦很久,所以没有什么事是简单的,你衣食不缺,也要明白其他人的辛苦。” “儿子知道了。”奶团儿掉眼泪,“爹爹抱。” “好。”江舒抱住他,替他捂着发凉的手,时不时就要说些好听的话哄他开心。 黄斯玉眼眶稍红,轻声感慨:“温柔的人,真可怕。” 回去时奶团儿依旧没钓到,张顺见他难过便把自己抓到鱼送给他,并在江舒的暗示下要了一枚铜板当谢礼,小哥儿才开心起来。 镇上并没有太多稀罕的东西,但黄斯玉爱玩,非要拽着尹凤弦上街闲逛,他们来的巧,刚好碰上了集市,得知江舒他们要回村子里看,便没有跟着去,在集市上转悠了。 南岸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进村就要先经过桥头,近十月底的天气已经冷了,村头便没什么人坐着聊天了,再者老人家们最难熬的便是冬天。 江舒和朗山顺着路走回家,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直到走到家门口附近,瞧见隔壁杨婶子家冒着烟,才想起来已经快晌午了。 “真好。” 江舒站在院子里感慨着,目光落在院子里的木桌上,他笑着跑过去:“之前咱们总在这里吃点心,中秋赏月的时候这里是最好的位置!还有厨房,现在再看确实觉得小了些,你在里面做饭有没有觉得很憋屈?先前在婚房木头屋的时候我就觉得厨房太小了,我刚来的时候——” 朗山唇角带笑,眸底一片宠溺,静静听着他说话。 江舒像是有了莫大的勇气,接着说道:“我刚来的时候太害怕了,烧火时差点被火折子烧到,怕你骂我,没敢告诉你。” “我知道。”朗山走近他,抬手捧起他脸蛋,拇指在软嫩的唇上轻轻摩挲着,“但你当时太害怕了,我没敢说,怕吓到你。” 朗山每次做那个动作都是要亲吻,江舒对此早就熟之又熟,他笑弯眼睛朝对方唇上吻去。 呼吸交错,唇齿相依。 命运总是格外眷顾他们,即便那时他不曾示弱,朗山也不曾关切,可对那时的彼此来说就已经是最佳亲近方式。 你瞧,他们总是最爱彼此。
第96章 番外一 【你是他们权衡利弊后舍弃的孩子】 许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些, 自从回到京中,江舒就总是梦到原主江舒的事,甚至因为画面转换不停,经常性看到和父母闹僵那天的事。 因为时间隔的太久, 江舒已经记不清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残存的记忆告诉他, 那天非常愉快,否则他不会被赶出家门。 梦里的一切都过于杂乱无章, 但那种窒息感却时刻包围着他, 无力挣扎。 开春后江舒的身体好了不少,闲来无事便坐在廊下看话本, 书页翻了又翻,却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心里去。 “绿竹, 去书房将我的画架拿出来,奶团一直吵着要的画,我还没画完。”江舒放下话本,封皮上写着“解梦”二字。 梦到乱七八糟事的频率太多了,只要睡着就是原主在面前大喊大叫。 他按了按眉心,靠着廊柱困顿的合上眼睛, 想着是不是应该去城外寺庙里拜一拜, 想完又觉得搞笑,他才不信这些。 多日里难以安眠, 刚合上眼睛没一会的功夫就睡了过去,他又开始做那些虚无缥缈的梦。 “江舒, 占着我的身体喜欢吗?我倒是很喜欢你的身体!” “江舒, 我根本不喜欢男人,你来了我就解脱了, 但是有件事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不过,我是不会让你回来的!” 江舒茫然的站在“江舒”面前,对方穿着自己从前的衣服,看着对方和自己一般无二的面容,像是照了一面换装镜子,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 他无法理解原主的癫狂,不理解他说的“回去”是什么意思,不理解他全部的话,但他总觉得对方隐藏的秘密,是他穿书的真正原因。 他狐疑问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原主微微歪头调笑着看他,“你既然喜欢这里的生活,还是永远都不要知道的好,说起来你从前的日子很逍遥,我和你的父母认了错,他们就欣然把我接回家,房子车子钱财都是我的!” “我根本不在意那些东西。”江舒神情淡然,“你所说的那些,我自己也可以赚,不需要向我展示你如今的生活,我只想知道你频繁出现在我的梦里到底是为什么。”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原主一手环胸,另一手撑着下巴,故作深思道:“估计是因为交换的时间太久了,坦白说,算是彼此出现在彼此的梦里,我可不想回那种吃人的社会。” 交换? 江舒敏锐捕捉到这个词,如果是交换,那就有再次换回去的可能,若是从前他自然想回去,可如今他家庭圆满,哪里舍得回去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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