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山将刀挂回原处。 因着要春节,京中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红灯笼,即便不是集市,桥上也有许多摊贩在卖东西。 江府门前的石狮子上也已经挂了红绸,天色已晚,江舒盯着这些红总觉得脑子里的恐怖故事要不受控制的爬出来了。 他赶紧拽着朗山进了府。 晚膳过后,朗山同江舒便将在军营察觉到的事告知了江冧,只是他们心中没有怀疑的人选,便只能听他们如何说。 却不曾想,待他们说过之后,面前几人的表情异常古怪,震惊又像是了然。 江舒微微瞪大眼睛:“二表兄连此事都算到了?” 先前江舒不懂为何人人惧怕江锦然,后来也隐约听到些风声,虽谈不上多智近妖,但推论能力十分得了,总能从细枝末节处演算出全部。 江锦然微微点头,面色有些红润:“猜到一些,我们怀疑曹家和边地部落有勾结,这段时日和曹家起了不少冲突和龃龉,对方心中有恶,自然会早做准备。” “曹家……说起来,那个叫王虎的说他表亲是朝中大官。”江舒觉得自己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在把曹家往死刑柱上钉,但是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江冧沉默,此事若是他们私下探查怕是不行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告知圣上,也许会因此惹得对方不悦,可也好过国破家亡。 江锦龄轻轻一笑:“此事便交由我们来做,如今弟婿已经回来,阿舒你不能再乱跑了。” “我本来也没乱跑。”江舒撇撇嘴,“那这事我们就不管啦,也该用晚膳了,曹立也是要过春节的,这段时间肯定不会有事。” “言之有理。”江锦然破防一笑。 江府这些日子的晚膳越来越丰盛,挑剔如江舒都越来越觉得美味,各种花样换着来,每次晚膳都成了他最期待的时刻。 吃过晚膳,江舒舒服的在屋子里挺着肚皮转来转去,要不是奶团儿突然闯进来,他都要忘记自己有儿子了。 “爹爹!” 奶团儿穿的像根红萝卜,进来找准江舒就扑了上去,江舒下意识抱住小炮弹,乐不可支:“怎么了?” “爹爹是不是忘记奶团儿了?” 江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略有些尴尬:“怎么会?爹爹一直记着奶团儿呢,今日和表哥哥玩的开不开心?” “爹爹不要我了,玩的不开心……”奶团儿眼里含着泪,紧揪着他衣服不放。 江舒忙看红袖,用眼神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红袖在心中叹了口气,解释道:“晌午用过午膳,小少爷就一直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写字,说春节将至,想让您和老爷开心些,不曾想……” 不曾想江舒满心满眼都是朗山,用过午膳就当着江凤年的面跑了,拦都没拦住。 奶团儿回到房间来找时一个人都没有,自然是要委屈的。 这下不止江舒,就连朗山都觉得有些对不住奶团儿,他抱起小家伙软了语气:“你乖!” 江舒抿了抿唇,真是好生硬的哄人方式。 他笑道:“那今晚同爹爹一起睡好不好?” “真的吗?可以吗?真的可以和爹爹父父一起睡吗?” 小家伙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豆大的眼泪还挂在脸颊上,看着可爱又可怜的。 江舒不由得感叹,奶娃娃长这么大,他好像确实很少带,那么小的时候都是下人们看着的。 也怪这里的大户人家都是这样带孩子,虽说是养在自己身边,可其实是养在身边的下人身边。 “当然可以,奶团儿是爹爹的宝贝,宝贝的要求自然要答应的。”江舒捏捏他脸蛋帮他擦掉眼泪,“好了,现在去你的房间把小枕头拿来。” “好哦!”奶团儿立刻一抹眼泪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便跑出去了。 朗山:“我去拿床大些的棉被。” 翌日。 奶团儿一大早就醒了,先去小书房写了一篇字放到江舒室内,这才去隔壁的房间看妹妹。 小家伙嘿嘿直乐:“妹妹,我昨夜和父父爹爹一同睡的,我觉得是我昨日写了字的缘故,所以你长大了也要好好学习,哥哥我也会很高兴的。” “今日我高兴,让表哥哥来看看你,你笑一笑。” 尚不足两个月的奶娃娃已经识逗了,虽然不知道奶团儿在说什么,但还是很给面子的笑了笑。 奶团儿当下就让红袖去喊江御,他可是说好了要给妹妹瞧表哥哥的。 红袖如今是专门跟着奶团儿,待他说完便立刻去了江御的书房,没多久就把人带来了。 被告知可以见奶糕儿了,江御还觉得有些惊奇,他一进去就被小团子给扑住了,笑道:“今日很高兴?” “昨夜同爹爹父父一起睡的。”奶团儿说这话时眼底全是藏不住的喜悦和激动,“奶团儿高兴,所以让表哥哥看妹妹。” 江御对其中的逻辑有些不解,但他也不需要了解,奶团儿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便是。 奶糕儿咿呀呀的晃着小胳膊,看到江御时脑袋扭到了旁边,奶团儿有些疑惑:“妹妹,这是表哥哥,笑笑嘛?” 奶糕儿很不给面子,皱眉哼哧哼哧的蹬着腿,没多久就听见了噗嗤声…… 红袖赶紧把奶娘叫进来:“快帮小小姐清理干净。” 江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这妹妹不喜欢他,以后还会和他作对。 除夕。 这两日奶团儿一直跟着他们睡,朗山没时间折腾江舒,他起的便早了些,带着一众厨娘在厨房里包饺子。 从前他也不爱吃,若吃便只吃素的,那时他的老母亲还说他好养活。 陆乐容也加入了包饺子大军,瞧着江舒一手一个小元宝,她忍不住:“你快些教教我,小东西捏出来还怪可爱的。” 江舒示范一次她就会做了,只是这次府上人实在多了些,他们捏了整整一上午才堪堪差不多了。 没有冰箱便放到雪地里冷冻,天气这般冷没一会的功夫就全都冻实了。 “这样能存放的久一些,吃起来也很方便。”江舒说着,“其实和包子差不多,只不过咱们的馅料多一些,也小巧一些。” “那晚上就让厨房煮一大锅,到时候各院都分一些,也算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心意。”陆乐容说道。 江舒自然无不可。 府上早就备好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吃食,且春节这几日厨房没有时间限制,即便过了时辰也能让他们做吃食,给足了方便。 江御带着三个弟弟在院子里放小炮竹,奶团儿穿着一身红色棉衣,披着白毛边儿的红色斗篷,再加上眉心孕痣点缀,漂亮的不像话。 “年轻真好。” 江舒听着他们的嬉闹声忍不住感慨,活像自己今年已经七老八十了。 他才二十出头,总觉得像是要把人生过完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有点害怕,不知道余下那几十年该如何度过,又突然明白,怪不得有些人明明生活顺意却依旧开心不起来。 大抵是觉得人生顺利的不像话,没有新鲜感吧。 陆乐容轻笑:“这话你也敢说,我都这般年岁了还不曾感慨岁月匆匆。” 江舒目光落在她身上,因着陆家的事,陆乐容及笄之后很多年才带着不确定嫁给江锦龄,她今年已经三十多了,但岁月好似格外优待她,不曾留下半分痕迹。 他弯了弯眼睛,再次看向雪地里。 春节当日,江舒还未醒就被奶团儿给闹醒了,小家伙一边说着祝福的话一边睁着亮晶晶的眸子期待的看着他。 江舒被他看的茫然了一瞬,而后才想起来自从糖葫芦那事之后,他就不曾给奶团儿零用钱,他吃甜食的次数也少了些。 他笑着坐起来,敞开被窝,奶团儿立刻会意,脱掉鞋子就钻了进去,小娃娃都体热,小巴掌热乎乎的抱着江舒的腰,哼哼唧唧的。 “看你今日格外可爱的份上,就给你个红包吧!”江舒从枕头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色小荷包给他,“爹爹在里面放了好几块碎银子。” “谢谢爹爹~”奶团儿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小巴掌胡乱的挥着,下一秒就被一只大手给握住,他侧头看去,“父父?” 朗山捏了捏山根坐起来,将这一大一小全都拥进怀里,低声问道:“怎的起这般早?” “要去给太外祖、大小舅舅还有表哥哥二哥哥三哥哥问安!”奶团儿掰着手指头数着。 “去吧。” 奶团儿离开后江舒两人也没了睡意,收拾妥当便将自己院里的下人都叫来打赏了银子。 早膳依旧是在自己院子里用的,刚吃完没多久就听到外面说下雪了,江舒忙拉着朗山去外面看了,他蹲在薄薄的雪地上乱写乱画,玩的不亦乐乎。 “江舒。” 江舒弯起眉眼朝他看去。 “春节快乐。”朗山将一个红色的荷包递给他,“你也有份。” 有一瞬间江舒觉得世界仅剩彼此,他愣愣看着落在对方发丝上的雪花,思绪不由自主的开始飘。 此时君在侧,淋雪做白头。[1]
第91章 “瓮中捉鳖,捉个现行” 年初一一过, 京中世家便开始来往了。 江舒带着礼物先后去了孙府和蒋府,和孙晟霖简单聊过一些后便返回江府了。 江府从清早就不断有府上来送贺礼,圣人对江舒再次嘉奖, 让朝中不少官员都看到了不同的风向。 先前因为江凤年被羁押归京收回兵符一事, 朝中明眼人都看明白赵家这是对江家不满,所以才刻意派一直和武将不对付的曹立去羁押。 可朝中风向总是变化莫测,没多久的功夫曹家就得了训斥,江家又继续得到重用,这些人便又紧赶着过来攀谈了。 江凤年如今不是大将军,接待他们的原本该是江冧,但这一家子奇葩都不爱维持这些表面交际, 因此出面的便成了江锦然。 这些老狐狸怕江锦然怕的要死,本想略坐坐便离开,生怕他再说一些让彼此都下不来的台的话, 却不曾想江锦然打开话匣子就和他们聊了起来。 “怎的没瞧见曹大人?”江锦然微微一笑, 面上有些苦恼,“莫不是朝中事影响了私交, 这才让曹大人不愿与我们来往?” “怎会?这些日子曹府大少爷病了,一家子连春节都不曾过好, 府门紧闭, 我们想去探望一番都不成。” “不可能!年前两天下朝,我还想着同他约个时辰好生畅饮,可他却拒绝了,说府上有贵客,这些日子都不会出府!” 江锦然听了几句心中了然, 便出声将各抒己见的几位给打断了, 他笑道:“曹大人忙便忙着, 只是若诸位大人日后能见到曹大人定要同锦然说一声,我也好与曹大人解开矛盾。” “这是自然!” 江锦然笑着示意他们喝茶,等将这些官员送走,江锦然便去了江冧的书房,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同他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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