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按照曹立今日所说的话来看,若真有勾结,定然会蛛丝马迹,他们只需要找出证据便好。 江锦然点头:“我会有让沉水多留意的。” 语毕,江锦然突然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他茫然看向自己的父兄,不明白他们为何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江冧轻咳一声,有些话他说确实不太方便,挥挥手让他们两兄弟离开了。 “大哥?可是出了何事?”江锦然边走边问,好端端的怎么就将事情扯到他身上了? 江锦龄只沉沉看他一眼便带到了自己的书房里,屏退下人,只剩他们两兄弟。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方才听你提起沉水,我与父亲自是不会阻拦你的任何决定,但你心中可有数?”江锦龄温声问道。 江锦然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垂眸思索着。 江锦龄道:“因为那事你伤了身体,余毒一直潜藏在体内,我那时便提议给你找个通房,你不愿害别人做你解毒的药剂,如今却舍得沉水吗?” 江府沉字辈的侍卫只有沉时和沉水在明处,他们这些世家总是要以防万一。 却不曾想,沉水送到府上那年,江锦然刚好中毒,对方阴差阳错下便做了他的解药,因那下毒之人心思歹毒,一次过后,此毒便只有沉水能缓解。 两人竟也纠缠了这许多年。 江锦然下意识攥紧拳头,指甲掐住掌心,他哑然:“我心中的恨,不是赵庆年的死就能平复的。” 江锦龄眼眸浮现出几分怜爱和心疼。 先圣赵庆年昏庸无道,喜爱美色,为得到江锦然便下了十分阴损的媚药,一来他沉迷美色,二来江锦然盛名京中人尽皆知,他忌惮其锋芒便想用这样的手段毁掉他。 外人看来赵家对江家诸多隐忍,纵着江家父子全都在朝为官是喜爱忠才,其实无非是想为赵家做过得肮脏事做掩护。 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换回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江锦然。 “赵庆年有罪,赵家无罪。”江锦龄叹了口气,“否则你也不会愿意协助我与父亲,为兄不能勉强你抛弃旧恨,可也莫要伤了枕边人。” 枕边人。 江锦然被这三个字惊的耳垂都红了,他先前从不知自己和沉水的关系在父兄眼中是这般,只是他从未想过弃对方于不顾。 他清了清嗓子,头次有了坐立难安的感觉,略坐坐便慌不择路的离开了。 这些终归都是琐事,江舒这几天一直都是掐着时间过,就等着朗山休沐的日子。 江舒怕冷不抗冻,稍微点冷风都要捂的严严实实,更别提今儿是年二十八,外面原本厚厚的积雪,府上几十号下人一同清扫了两个时辰。 他穿戴整齐只露着一张脸,笑道:“咱们走吧!” “主子…要不别去了?”红袖有些不确定,“若是老爷知道您去接他,怕是要不高兴,如今这天气太冷了些,您本就畏寒的厉害。” 江舒对着铜镜照来照去,时不时低头看自己的穿戴,拒绝着:“不行,我今日都打扮好了,若是不去接他,那我这是刻意给谁瞧呢?先前让绣娘缝的面纱拿来了吗?” “拿来了,做的这般厚实还能挡风。”红袖将面纱给他系好。 江舒虽说爱美些,但身上衣服是一件没少穿,将自己裹的严实,还披上绒毛斗篷,这才在绿竹的搀扶下出了院儿。 下人们已经清扫出道路,江舒便自己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奈何将将走到前院正厅时又碰到了江凤年。 江凤年蹙眉:“雪天路滑,你还敢往外跑?” 江舒给绿竹使了个眼色,暗中提气揪着自己的斗篷,下一秒就冲了出去,绿竹愣了片刻朝江凤年行了一礼也赶紧跟上去了。 江凤年气的吹胡子瞪眼大喊:“臭小子!等你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跑慢点别摔着了!那丫头扶好你家主子!” “表少爷又跑了?” “可不是,这几日一直盼着今天呢!” … 车夫轻车熟路,没多久就到了军营处。 大概扫雪也算是训练的一环甚至还能暖身,军营外面的雪地都清理的很干净,江舒跳下马车,车夫立刻上前去同军营的守备士兵表明身份。 士兵一听忙放行,只是目光却一直盯着江舒,似乎是想看看面纱下的脸。 江舒扭头看他一眼:“有事吗?” 因着面纱厚,听起来瓮声瓮气的,士兵原本被寒风吹红的脸瞬间变得更加滚烫,他慌乱道:“没、没……您请!” 江舒点点头径直就要往朗山的小营帐走,只是越走越不对劲,他轻啧一声:“他莫不是升了职位换营帐了?” 绿竹抿了抿唇,有些无奈:“不如奴婢带路如何?” 江舒一愣斗篷下的脸迅速红了起来,烧的烫呼呼的,他认错路了!还带路带的理直气壮! 忙往后退了一步示意绿竹上前,对方方向感好,在一片雪茫茫里都能走的驾轻就熟,他只觉得那些营帐各个长得都一个样。 许是一直做下人养就的好习惯,即便是走在带有薄雪的地面上都不曾发出任何动静,江舒便下意识的跟着她学,莫名觉得挺有意思。 “主子您小心些,别——” “别说话!”江舒朝她嘘了一声,警惕的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总觉得自己听到了说话声。 “这件事如果办得好,好处少不了你的。” “王什长,小的还是有些怕,万一被发现……” “你慌什么!我表亲可是朝中大官,即便出了事也有他顶着,你只需做好我交代你的便是!” “可——” “行了,去做事吧!” 王虎拍拍对方瘦弱的身躯,他心中嫌恶的很,连件棉衣都穿不起的家伙,只能听他的话。 瘦子不敢再多说,满腹心事的离开了。 王虎四处张望一番,除了白色没有瞧见任何事物,这才哼着小曲儿离开了,只等着此事做成便能封官加爵了。 蹲在地上的江舒和绿竹对视一眼,他总觉得其中有猫腻,却没有多想,毕竟那王虎平日里就一副偷鸡摸狗的样子,做些小偷小摸的并不奇怪。 他对绿竹使了个眼色,两人绕着去了朗山的营帐中。 早有士兵把江舒来的消息告知了朗山,此刻人正等在营帐里,只是左等右瞧都不见人,便起了心思想着出去找,没想到刚起身帘子就被掀开了。 冷风涌进,营帐里烧着的三个大炭盆里的火被吹的晃了晃。 “怎的这么慢?”朗山说着上前把他斗篷放到木床上,“路上遇到麻烦了?还是王虎欺负你了?” 江舒摇摇头把面纱取下来,脸蛋捂的红扑扑的,他笑道:“绿竹带错路了,多亏我聪明!” 绿竹:“……” 您开心就好。 朗山还能不知道他? 唇边露着浅笑牵着他坐到炭盆边:“那回头可要好好赏绿竹了。” “你这人蔫坏,不过说起王虎,我刚才不是带错——不是,绿竹方才带错路,我们偷听到他和一个瘦子密谋做坏事呢!”江舒说着还扭头找绿竹,“是吧?” 绿竹:“是。” 朗山不甚在意王虎,这几日对方一直找他“切磋”,次次都被打趴下,这样的实力还不足他放在心里惦记着。 但是江舒说的话他可以记着些。 “什么样的瘦子?” 江舒给他形容了一番,最后总结到:“他好像没穿着棉衣,很单薄。” 这种天里没穿棉衣的就只有那一个,朗山先前见到他时还说了几句,想到他的家境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朗山蹙眉:“他是百人队的一名伙夫。” “如果是伙夫……那能做的事就太多了。”江舒说完抬头看朗山,一字一句道,“下药、下毒,轻而易举。” “此事我会告知定远将军,私下也会让人盯着些,好了,不说他们,我不是告诉过你不用再来,今日便能回家。”朗山帮他搓着手。 江舒突然起身站在他面前,期待的看着他:“你瞧瞧我今日有什么不同?” 朗山轻咳一声,赶紧上下打量他的穿着,只是看了半晌也没瞧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煞有介事道:“我确实不曾瞧出来……” 绿竹站在旁边都要忍不住了。 江舒就知道自己是抛瞎子给媚眼看! 他哼了一声又问:“好看吗?” 这个问题朗山会,他赶紧点头:“我夫郎自然是好看的。” 江舒白他一眼,懒得同他再讨论这些,便将话题引开聊起了其他。 朗山是不在营中吃晚膳的,时辰一到便去百人队里交代了几句就要同江舒一起离开了。 只是他们走的不凑巧,刚好有一批兵器运来,还有几把和朗山帐中挂着的类似的刀剑,江舒便多看了几眼。 “你这便要走?”匆匆走来一位将军看向朗山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的江舒,“如今我正忙着清点兵器,今日便不送你,年后再找你好好吃酒!” 朗山拱拱手:“是。” 那将军说完便示意士兵们赶紧抬箱子,许是兵器太沉,放在箱子上的几把刀顺着拱面滑到地面,刚好落在江舒脚边,他下意识的蹦了一下,而后忙弯腰去帮忙捡。 “都是精铁做的刀剑,可要小心——”刀剑拿到手里江舒愣了一下,垂眸盯着手中的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朗山以为他冻手,便快速接过放到了箱子上:“快去。” 江舒五指攥了攥又松开,像是掂量什么一般抬了抬掌心,不对劲。 眼看着那些士兵把东西抬走,江舒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快速跑回朗山的营帐里,不由分说的将挂在墙上的刀给拿下来。 重量不同。 朗山紧跟着他,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进来就瞧见他拿着那把刀:“你若喜欢,回头让人给你打一把轻些的随身佩戴如何?” “不对劲!”江舒蹙眉,“方才那把刀的重量很明显与你这把不同。” 方才那把刀很轻,他轻而易举就能拿起来,如果真是精铁,不管如何他拿的肯定要费劲些,分明就是不同的触感。 朗山拿起那把刀掂量一番,缓缓蹙起眉。 若说旁人可能会弄错精铁,但朗山绝不会,他一个乡下人做事都要有斤有量,何况之前让镇上王老伯做铁锅的时候他也去过几次,能区别出两者的不同。 他沉声:“此事要告知定远将军才行。” “方才那位……”江舒倏然闭上嘴巴,朗山新人定远将军但并不信任方才那位。 江舒盯着这东西突然觉得有些烦躁,再过两日就是春节,偏此时被他们发现这种事,真是够恶心的。 当下便生出了不想多管的念头。 他轻啧一声:“先回府上,过完年再说,如今一时半刻也打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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