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摆手,道:“至于这些意外,景先生不用在意,更不用去兴师动众理论什么,本官相信先生,一切照旧继续,别坏了大家的雅兴。” 澹御勾勾手,招来一名官差,声音淡淡又懒散的道:“你且带人守住这一块地,再有人敢胡言一句,直接押了关大牢里去,本官上回看牢房里可空着不少地方,莫要浪费了。” “是,属下明白!” 澹御交代完,回眸看了眼身后两个暗暗较劲的人,淡笑道:“走吧,随本官去别的台子处转转,这赏月会可不安宁啊,至于景先生的华夏话本,看来只能来日再去望春楼听了。” 宁景目送这三人浩浩荡荡离去,眼睛微微眯起,果然当官的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这位玉周县令,是他目前见过的三位县令中最心思难测的一位,看似是一潭浅浅清水,实际上他所谓的底只是浮起来的一层泥,下面还深不见底呢! 这相较起来,溪水城县令清澈的有些不像话。 宁景本想携势压去鱼卿席处,迫后者和他当众对峙,但他确实考虑欠缺了一点,便是说书先生不能轻离台子,哪怕他理由正当,之后还是会遭人诟病。 如今县令那话就是不让他离开,让他安心继续讲话本,如果他执意去鱼卿席处,就是违抗县令之意,傻子才会这样做。 而且县令刚刚足够给他面子,还提出日后去望春楼听他说书—— 要知,这就是隐晦的向赵楼主提出,让宁景留在望春楼的意思。 在此之前,赵楼主从来没有表达过登台赏月会的说书先生以后就是顶替明先生成为望春楼四大说书先生之一的意思过。 但如今有了县令这句话,此事十有八九,成了。 甚至,宁景想的更多,莫非县令知道明先生已经被逐出望春楼的事?不然怎么会说出这句话,要知道到现在,望春楼都没有放出过明先生已经离开了的实情。 不简单,这位县令不简单。 宁景摇了摇折扇,站在台子整理了思绪,而台下因为官差插手整治,很快平静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安安静静等着宁景继续讲。 刚刚不知不觉看了一场戏,连县令和两位楼主都出现了,在场的人只觉得被塞了一嘴的瓜,好想吃,却吃不透,难受。 现在一个两个被官差盯着,都有点不敢多动弹,刚刚县令的话一传十十传百,后面没有听到的人现在也听到了——县令说现在谁动一下打扰景先生说书就直接关大牢去,关十年! 害怕! 见场面安静,宁景笑了笑,目光瞥向下方某个离得很近的身影,缓缓开口,继续讲道:“羿射九日,闻名天下,不少能人异士皆来拜师……” 而另一边,澹御带着两位楼主直接去了鱼卿然处,听了一会儿书,又问了旁边听客几句话。 那听客越多说一句,岳楼主脸色越苍白一分,现在他也感觉出不对劲了。 但澹御听完后没有说话,又带着二人去了下一个台子,直接一路转到了吴先生这里。 吴先生说书的场台是人最多的地方,不少人宁愿挤一挤也要来听他说书。 现场有些混乱,地上还能看到不少衣料布条,像撕碎了的样子,似乎不久前有人在这里打了一架,规模还不小。 澹御找来官差询问,才知道确实打了一架。 那些从鱼卿席处来的听客大闹吴先生的台下,不停咒骂,还有人想冲过来砸吴先生的台子。 吴先生听客数量最多不过,自然不会就这样看着,再说那些人满口逮住一个三足金乌就污蔑吴先生撞本,实在过分。 就是如此,两方人从口舌之争,逐渐矛盾激化,最后竟然直接动了手。 现在打的最厉害的几个人都被官差带走了,场上的人也安静下来,数位官差不停巡逻,防止还有人寻衅挑事。 幸亏他们提前知道有人会来吴先生这里闹事,准备了不少人手,不然还真镇压不住。 而此时吴先生也有点狼狈,刚刚看下面打起来,他着急下去劝劝,结果衣袖衣摆太长,才下台子差点摔倒,又被人扶着上了台子,只能在上面不停大声劝告,导致现在形容有些不雅。 但听客一点也没有责怪他,反而还一个个央求吴先生继续讲下去。 澹御听了官差讲述,觉得有趣,所幸每个台子外面视野最佳的地方都筑建了高台阁楼,他直接带着两位楼主去了阁楼里,施施然坐下,听吴先生说书。 而这一听,就听出不对劲了。 宁景有惊无险将《大羿射日》讲完,此时时间已经不早,月亮渐渐居于正中,而场上的人听完了还是意犹未尽。 为这个故事悲剧结局伤感,也为英雄美人的伟大敬叹,同时也不由讨论起话本里的暗线剧情。 说书最后,还有赠花的一个环节。 由说书先生将手中的花赠给随机的一位听客,表达祝福。 宁景从侍女呈上的花盘里拈起一支金桂,在众多期许的目光下,走下台子,来到了第一排。 之前和柳鱼璃起了冲突的哥儿见宁景走向自己这边,顿时心下跳动如雷,不由捧住脸颊,忍不住羞红起来,“谢谢先……”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白衣说书先生将花递给了一位戴着面纱,眉心孕痣处画着水滴花纹的哥儿。 说书先生声音轻柔的道:“赠尔金桂,愿这位夫郎与夫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码完了,咕咕虚了~ 睡觉睡觉(/≧▽≦)/~┴┴ 包子们晚安!(我不是错字,我是故意的,包子香香!)
第62章 相遇游街 柳静秋愣愣看着这支递到眼前来的金桂, 它被拿在一只指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里,呈在自己面前。 柳静秋感觉到柳鱼璃在偷偷疯狂拽动他的袖子, 比他还兴奋,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估计柳鱼璃就要抱着柳静秋打转了。 一阵江风拂来,撩动说书先生宽大的袖摆,柳静秋暗暗吸了一口气, 接过金桂,行了一礼, 清冷的声音响起, “多谢景先生。” 全程,两人的手没有触碰一下,克制守礼。 明明看不见说书先生的脸,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似乎莞尔一笑, 随后轻摆衣袖,转身回了台上。 “赏圆月, 食月饼,享中秋,说书晚会到此正式结束, 祝诸位阖家团圆, 万事顺意, 祝所有有情人终成眷属,天长地久!” 说书先生退场, 场中响起阵阵悠扬乐声, 人群开始散退, 三两结伴离开, 江岸边停留了许久的画舫也开始缓缓退回江中,再次响起鼓乐之声。 柳静秋因为接了说书先生的花,被不少人瞩目,那个娇气的哥儿还特意从他面前走过,挑剔刻薄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虽然很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柳静秋就算戴着面纱依旧不掩出尘清雅的气质,便冷冷一哼,白他一眼气呼呼转身离开。 柳鱼璃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做了个鬼脸,这下可是让他解气了。 但是一转头,他就感觉手中有异,抬手一看,手里一只金桂。 “诶?” 柳静秋把金桂给了他,看了看附近离开的人群,沉静的眼眸里有着浓浓的失落。 晚会都散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宁景,看来这次来玉周城,终究有些遗憾。 柳鱼璃拿着花,道:“景先生给你的花,你给我做什么?” 柳静秋随口道:“传递祝福啊,祝鱼璃也早日寻到如意郎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柳鱼璃最是了解他不过,哼了一声,嘀咕道:“你可真是个贞德标杆,不是夫君给的花不要。” 刚刚那么多人看着,加上说书先生只是送祝福,柳静秋就接了,但是过后直接就送出去,那是一点不带犹豫。 对柳静秋来说,接花是礼数,但留一个陌生男人送的花,就没必要了。 说书晚会是最后一个大节目,散开后还有夜市和灯会,今夜玉周城灯火通明,官差通宵把守,百姓可以自行游玩,然后回 柳静秋已经没了继续玩的兴致,走在回酒楼的路上,周围人潮如流,对影成双,他却形单影只。 他举目看了看周围,旋即低下头,失魂落魄的走着。 柳鱼璃看着情绪低迷陷入自己世界的人,觉得柳静秋估计已经把身后的自己忘了,觉得天地之大只有他独身一人。 啊,该死的! 他知道柳静秋素来心思细腻,平日里还好,有时情绪会莫名低落下来,然后就是伤春悲秋,谁也不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偷偷在哭。 本来柳鱼璃撺掇柳静秋来玉周城看晚会是图个开心,来的路费都是他和张弦儿掏,也是他们听说柳静秋夫君打算请他们听书,先礼尚往来一下,至于随行而来的柳安川一家人,柳静秋执意出了银子,柳安川本不想占这个便宜,但最终还是柳静秋一锤定音,由他出钱。 只是来时好好的,现在见不到想见的人,反而弄得柳静秋不开心了。 柳鱼璃还在琢磨明天要不还是直接带柳静秋杀去青山学院找宁景,不经意抬头望前一看,顿时眼睛瞪大。 他看到那个男人对他竖指嘘了一声,浅笑着几步走近,然后抬手捂住柳静秋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宁景下台后,找了个隐蔽地方摘了面具,换上了柳静秋给他做的那身白色衣裳,便急急走了出来,寻了一会,就找到了柳静秋二人。 只是柳静秋看起来兴致不太高,也不知为何,莫非是晚会玩的不尽兴? 他特意将花送给他,夫郎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宁景感觉到手心处的眼睫颤了颤,柳静秋两只手拽住他的袖子,在宁景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柳静秋就一个回身,撞入他怀中。 “夫君——” 柳鱼璃看着大庭广众之下抱在一起的两人,捏着桂花的手紧了—— 他真该死的啊,他居然带静秋来找宁景! 好难过,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噼里啪啦砸他脸上。 好痛。 好酸。 呜! 宁景很快就安抚好小夫郎的情绪,他心思细如发,不过想了想就明白柳静秋刚刚不高兴的原因,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本来他还在想夫郎为何出现在玉周城,毕竟柳静秋不像是喜欢乱跑的人,就算来也会先和他通个信。 现在一询问,才知道是柳鱼璃等好友带他出来玩,这点宁景很赞同,多出来走走玩玩是好事,不过路上得注意安全。 而柳静秋不开心的原因也很明显——他没有见到自己。 对于这点,刚刚被喂了狗粮的柳鱼璃那是一点也没有给柳静秋留面子。 “他就差踮起脚尖,对人群大喊,夫君~你在哪~”柳鱼璃声情并茂的道,还踮起脚尖作左顾右盼状,又皱着鼻子,两眼汪汪,活像一只走丢的小奶狗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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