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兄可是要回家?不若我们一起吧。” 冉书同听了这话,深深一点头,立马应允了,显然他已经等了许久拼车。 要知包一辆马车来去八百文,两个人只要各付四百文,负担少了一半,当然如果还能找到一个人就更好了。 等车局给他们安排好车,两人上了车分开落座,冉书同靠在车厢上合上眼睛,显得非常疲倦。 宁景有些疑惑他遇上了何事,但贸然开口询问不太好,正在他斟酌语句时,就听到一声咕噜噜的声音,他一愣,看向冉书同,那声音可不是对方肚子发出来的吗? 冉书同依旧闭着眼睛,嘴唇却不由微微抿起,显出一分窘迫。 宁景摇头,有些失笑,但他很快收住心情,一阵油纸翻动的声音响起,宁景道:“冉兄起这么早想来还没有用饭吧,正巧我也没有,一起用一些早点吧。” 他拆开的包装里是一包还带着热气的米糕,还有两个大包子,这确实是他的早饭,刚刚路过早餐铺子顺手买的,本来准备多买点中午凑合吃了,现在正好够他们两个男人吃。 冉书同睁开眼,看到递过来的吃食,犹豫了一下,终究难抵饥饿,接过来,有些狼吞虎咽吃下去。 见他吃得急,宁景又递过去水袋,后者东西都吃了自然也不会再推拒,接过水一口气喝去半袋。 “多谢。”冉书同的声音低沉,略微嘶哑。 “无事,”宁景笑了一下,道:“冉兄这是遇上何事了?如此憔悴。” 说憔悴都是轻了,应该是落魄颓废。 冉书同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我母亲身体不好,长久吃药,家里本靠父亲独撑,前几天我父替人盖房子不小心落下,大夫说可能醒不来了,家里大变,急需用银子,没想到我妹妹竟为了钱把自己草草许给了村里一个恶霸。” 宁景默然,这好大一个惨字。 冉书同一声长叹,靠在车厢上,整个人沉寂下来,透着一股死气。 原书中对冉书同的描述极少,宁景只知道他日后会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风光无限,但不知道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困境,也不知道他是否跨了过去,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他想了一想,从袖中摸出一个钱袋,拿出几枚银子,然后将整个钱袋递给了冉书同。 冉书同一怔,道:“宁兄这是何意?” 宁景淡笑,道:“你我相识两年,虽说平日交情浅淡,但我一直仰慕冉兄风骨,这里是二十两银子,冉兄且拿去急用,等日后有富余再还给宁某便是。” 冉书同沉默良久,他眼中闪过挣扎,但很快坚定下来,他接过钱袋,竟直接在车厢里弯膝欲跪,被宁景眼疾手快扶住。 “宁兄大恩大德,我冉书同无以为报,以后宁兄但凡有事,知会我一声,我必义不容辞。”冉书同斩钉截铁的道,谁也不知他这两天心中煎熬,他找过许多人借银子,但和他亲近的多也是贫寒家庭,拿不出几个银子,更多的人是听说他家里的惨况,觉得他不可能翻身,钱借给他担心他还不起。 宁景轻笑一下,安慰了他几句。 宁景当然不是什么圣人,他知道冉书同日后怎样风光,后者现在落魄,那就是老天爷给他机会让未来状元郎欠他人情,他赚大发了。 钱好赚,人情难得。 只是一下给了冉书同二十两,他现在身上不过十八两银子,他准备还照上个月给家里留十五两,那只能自己成穷光蛋了。 又得想办法赚快钱了。 宁景突然好羡慕以前看书的那些主角,不是有异能就是运气逆天,随便上个山就猎物满满或是采到百年人参,一下暴富。 要让他去山上,怕是走着进去被人背着出来,还打猎,他山路都不认识。 得亏他发现说书先生这条路,不然真得喝西北风。 宁景按了按眉心,回家后他准备去平遥城看看,到时候看情况行事。 车到了镇上天已经黑了,宁景本想留冉书同一起住一晚再走回去,但后者摇摇头,踩着夜色就离开了。 宁景提着大包小包,看了看无云夜空的明月,叹了一口气,也走入夜色中。 一个时辰后,宁景走到家门口,里面漆黑一片,想来都睡了。 古代晚上没有娱乐活动,夫妻之间还能有点夜生活,大部分人吃完洗漱了就睡。 宁景犹豫了一下,脑子一抽,不准备敲门把人喊醒,衣摆一撩,跨过篱笆往院子里钻。 突然,一阵奶声奶气的狗叫响起,在夜里十分刺耳,宁景才进了院子,借着月光看去,就看到前面三只小而圆的身影包围了他,离他三米远,不停汪汪叫。 小奶狗? 宁景眼睛微瞪,他家何时养狗了? 凭宁何氏那吝啬成性的样子,还舍得养狗? 宁景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院子。 恰时,两道门一起打开,宁何氏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哪个?!” 院子里宁景背对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脸,柳静秋定定看着他,眨了眨眼。 宁何氏眼睛估摸有些近视,见大晚上院子里钻进来个男人,家里就她和柳静秋,连忙去摸墙角的扁担就要打去,柳静秋见状连忙拉住她,道:“娘,是夫君回来了。” “景儿?” 宁景本来弯腰准备去逗逗小奶狗,见他们出来,笑道:“娘,夫郎,家里何时养狗了?” 宁何氏顿时大喜,迎上来,道:“真是景儿啊!怎这么晚回来了?” 柳静秋聪明的去点了一根烛火过来,母子两已经回来厅堂,宁景将东西放在桌上,宁何氏在倒水给他喝。 “早几天便应该回来了,有些事耽搁了。”宁景接过水,道。 宁何氏道:“是啊,我本想着你早几天就应该回来的,担心你有什么事,还拜托了余嫂她儿子顺路问问信。” 余嫂是宁何氏的手帕交,她儿子做挑货郎,到处走,顺路帮人带信。 烛光将屋子照亮,几只小奶狗跟着进了房间,都凑在柳静秋脚边,其中一只白色头顶有花纹的狗子还趴在柳静秋鞋上,软乎乎的小肚子挤扁,看着就可爱。 宁景目光不由落在那三只小奶狗身上,有些欢喜道:“什么时候养的狗,倒是喜人。” 宁何氏却没好气道:“前儿柳相山一家搬去镇上住,家里养的狗不要了,带着一窝小狗崽丢在村里,结果母狗不吃不喝饿死了,剩下几只小狗,娘死了都不知道,还咬着奶,你夫郎倒是好心,全捡回来了,真是嫌家里粮多。” 柳静秋蹲着身摸小狗,沉默了一下,道:“本来有四只,其中有一只死了,还剩下三只,过两天我找个人家给送去。” 宁景起身,走过来蹲下,几只小狗还有些警惕的看着他,呜呜的恐吓,往柳静秋身下躲。 宁景打量了一下三只小狗,笑道:“一黑一白一灰,这三个颜色倒生的好,有名字么?不如就叫小黑、小白、小灰好了。” 柳静秋微愣,道:“还未取名字。”一般人家不会贸然给小狗起名字,除非是要收养它。 “夫君,要留下它们么?”柳静秋轻声道,目光有些希冀的看过来。 宁景含笑回视一眼,道:“留下啊,一个完整的家怎么能少了养狗。”宁景是很喜欢狗的,只他个人来说,家里没有狗不完整,当然,这是个人而言。 “我常年不久在家,家中只有夫郎和娘,我也不放心,要是养了三条狗,倒是能看家护院,将那些有歪心思的人拒之门外。” 听了他的话,柳静秋嘴唇微抿,嘴角却不由勾起,手一直无意识逗弄着小狗。 宁何氏听了宁景的话,眉头皱起,有心想反对,但见二人一起开心逗着小狗,她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等逗完狗,宁景就去洗漱,宁何氏年纪上去撑不住,早早去睡了。 柳静秋在院子的鸡窝旁边为三只小狗搭了个窝,下面放着稻草,上面盖了一件宁景的旧衣服,那是刚刚宁景拿给他的。 宁景洗完澡出来,穿着一件白色亵衣,耳边的碎发还沾着水汽,他转目看到院中柳静秋还蹲在狗窝旁边,便也走过去。 狗窝旁边有一只碎碗,半边碗里有泡软的米饭,三只狗狗挤着脑袋抢饭吃,小爪子都踩进碗里,把米饭染成黑糊糊。 柳静秋看得入神,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看,见宁景站在他身后,一时脸上有些慌,但很快恢复平静,轻声唤道:“夫君……” 宁景目光从小奶狗身上移到柳静秋这,笑了一下,伸手,道:“夜深了,先回房休息吧,明日再来看小狗。” 柳静秋怔了一下,将手放在他手心,随着人回了房间。
第20章 夏日宁和 进了房躺下,柳静秋有些心神不宁,稍犹豫了一下,他半起身,看向一旁已经闭上眼睛的宁景,道:“夫君,你还记得给了我十两银子么?” 宁景睁开眼,看他,道:“怎么啦,不够用么?” 柳静秋一愣,摇摇头,道:“不是,我这还剩下四两,夫君要收回去么?” 这一个月宁何氏变着法花银子,简直恨不得顿顿吃肉,还学人饭后吃甜点水果,所以才花去了六两,不然像他们才两个人生活的普通人家一两银子就顶天了,顿顿吃饱,几天能吃一顿肉,非常滋润。 宁景哦了一声,温声道:“你存着便是,总有需要用银子的时候,再说你是我夫郎,理应管家里银两,若是不够,就和我说。” 他道完,打了一个哈欠,困倦的闭上眼睛,他今天舟车劳顿,又走了那么久才回来,早就累了。 柳静秋看他平静如常的模样,心里有些惊疑忐忑,宁景的反应是他从未想过的,本来他已经做好被训斥的准备,毕竟一个月花六两太过大手大脚,便是钱都是宁何氏花的,宁景责骂也只会骂他。 但万万没想到,宁景竟是问他,不够用么? 柳静秋躺下来,偏头看向宁景的睡颜,昏暗中只能看到他五官的起伏,他均匀的呼吸,胸口一起一伏,窗外的蛙鸣声远去,周围静的只剩下宁景的呼吸声。 困意上涌,柳静秋闭上眼睛,把自己埋入被子里,不知何时他也睡着了,却不知自己的头偷偷偏向了宁景,额头贴在了宁景肩上。 翌日,天明。 宁景醒来,初醒眼神还有点迷茫,过了几秒,眨了眨就回复了清醒,他刚想动一动,才发现睡姿不对劲。 以往他和柳静秋睡觉都非常安分,一人一边,睡姿笔挺,谁也不越界。 也不知是不是他昨儿太累了,睡得沉睡姿就放肆,现在他将柳静秋当抱枕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对方则缩在他怀里,双手蜷在胸口,充分变成一个抱枕乖巧躺在他双臂间。 清晨空气微冷,他们的被褥是夏日的薄被,稍微有点凉意,两人相互依偎温度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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