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意认真地点头:“真的!副歌几个音都在调上,而且节奏把握得也很好。”
见谭意说得振振有词,谢行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接着他们开始抠字眼。谢行唱一句,谭意帮他示范调整。教室里,五音不全的歌声和优美流畅的歌声不时交替。虽然乍一听充满违和感,但听着听着,倒也分外和谐。
在谭意的帮助下,谢行进步飞快,但离上台表演还有很大距离。这几天,谢行午休的时候在排练室练歌,晚上则在家练习,势必要在文艺汇演前把这首歌啃下来。
中午,谢行照常来到排练室,关上前后门。
今天谭意没有跟他来。不是谭意不愿意来,是谢行不想一直劳烦他,就跟谭意说了一声,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为了更有针对性地练习,谢行特意下载了一个能测评歌声的软件。
录完歌,软件上显示音准49分,节奏49分,技巧20分,情感70分。
谢行盯着面前的分数,陷入怀疑。
不可能啊,他明明用上了谭意教给他的技巧,怎么会这么低,只有20分?情感倒是充沛,但是音准和节奏,怎么可能连及格也没有!
作为一名音痴,谢行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分数到底扣在哪里。因此,他决定再唱一遍,再评一次分。
他挺起胸,深吸一口气,开始唱起来。他唱得很投入,没有注意到后门出现了一个人。
洛一寒来音乐楼是因为借排练场地的事。完事后,无意间听到有人在唱歌。这歌声让他想起一个人,就过来看看。
没想到还真是谢行在唱歌。歌声比上次好听了一些,但总的来说,依旧难听。
洛一寒注视着谢行努力唱歌的背影,冰冷的神色有一刹那恍惚。
谢行唱完后,乘着等分数的间隙,找个座位坐下。突然,他看到后门出现一张脸,吓了一跳。看清外面的人是洛一寒后,他舒了一口气,以为洛一寒有事找他,走过去开门。
“找我有事吗?”
洛一寒本来准备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上次的事,谢了。”
他说的是上次宴会上弹钢琴的事情。
谢行说:“没什么。但你别误会,是我妈让我帮你的,而且我也不全是为了帮你。所以你不用放心上。”
洛一寒仿佛没听到谢行的话,突然对他进行点评:“我听过你唱的这首歌。最后一句你的音偏低,颤音也没有唱出来。”
谢行顿了顿:“……你能发现我的问题?”
洛一寒:“嗯。”
谢行有点纠结。眼下洛一寒是个很好的老师,但是让洛一寒指导他……
谢行不开口,洛一寒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不管怎么说,他之前都帮了把洛一寒,这回轮到洛一寒帮他也说得过去。而且,如果和洛一寒打好关系,说不定能避免洛一寒完全沦为变态攻。如果真是这样,也算帮了谭意。
这么想着,他虚心求教:“请问你还听出了哪些问题?”
……
在谢行的邀请下,洛一寒走进了排练室。两个人虽然有些生分,但气氛还算平和。排练室里有一架钢琴,洛一寒用钢琴帮谢行纠错音、找拍子。
这与谭意的教学方式不同,谭意是一句句对谢行亲自示范,就像母亲教孩子唱歌一样,是一种很亲密的方式。而洛一寒就没开口唱过,发现谢行唱得不对,就用琴声提醒,然后冷冷地说一声“低了”或者“快了”。
和谭意一起练歌的时候,谢行是放松的。但眼前的洛一寒就像一位严厉的老师,他不得不提起一颗心。
唱一会儿,他们决定休息一下。洛一寒非必要不说话,排练室陷入沉默中。
谢行主动打破这片令人尴尬的沉默,夸道:“你的琴弹得挺好。”
洛一寒:“……”
“以前我也学过,但是……哎,反正后来就不弹了。你应该喜欢弹琴的吧?”
修长的手抚过琴键,洛一寒似乎在想什么事,良久,他说:“父亲说,我是天生的钢琴家。”
听洛一寒说起洛父,谢行忍不住说:“难道你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迎着洛一寒疑惑的目光,谢行说:“就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听你的话,我感觉你不是很想当钢琴家?”
洛一寒的眼睛流露出几分茫然。
作为过来人,谢行很能理解洛一寒。但他又觉得他比洛一寒幸运一点,毕竟他的亲生父母虽然也强硬专断,但因为工作忙,无暇管他。也正因如此,谢行才没被他的父母影响,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就在洛一寒思考时,后门突然被人推开。
来者是谭意,他沉着一张脸,不悦地看着他们。
谢行面露惊讶,“谭意?你……”
话还没说完,谭意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身后,戒备地看着钢琴前的洛一寒,目露不善,“你想干什么?”
在谭意的质问下,洛一寒用一种冰冷复杂的眼神凝视他,气息渐渐变冷。排练室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谢行怕洛一寒冲动之下要做什么,拦到他们中间,还没开口说话,就见洛一寒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了。
洛一寒走后,排练室里只剩下谢行和谭意两个人,气氛缓和不少。
谢行说:“洛一寒是来帮我练歌的。”
谭意的目光本来落在洛一寒离开的背影上,一听立马扭头过去,一脸受伤地看着谢行,“所以你不让我来,就是因为他?”
“不是,不是啊。原来我是一个人练的。这事纯属偶然……”谢行赶紧解释。
在谢行的解释下,谭意的脸色渐渐缓和。
谢行问:“你和洛一寒……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很不对劲。谢行还是头一次看到洛一寒对谭意这么冷漠,也是头一次见到谭意对洛一寒摆在明面上的敌意。
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谢行不禁想到洛一寒偷看谭意扔饼干的场景,若有所思。
谭意打量着谢行的神色,见他没有露出反感或警惕之色,便垂下眸,意味不明地承认道:“嗯。”
午休时间差不多也快结束了。谢行收拾自己的物品,准备离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谭意才舒缓了一点的神色又沉了下去。
心里好像有个不断扩大的黑洞,偶尔被短暂地填满,但黑洞越来越大,假与真的拉扯下,不安、烦躁、恐惧、贪婪种种负面情绪几乎能把人吞噬掉。
眸色渐渐加深,里面似有翻涌的黑浪,谭意闭上眼,直到将负面情绪统统压下,才重新让光进入视野。 ----
第 39 章
经过一段时间刻苦练习,谢行勉勉强强达到了可以上台的水平。虽然称不上脱胎换骨,但至少不会在一片整齐的歌声中太突兀。
上台前,他紧张地擦了擦手心的汗。虽然已经唱过无数次,但心里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手突然被人握住。
谭意的手不大,但手上传递来的力量让谢行紧张的心平复了一些。
候场区里没有灯,对面舞台上的光照到这里也变得昏暗许多。他们交握的手隐匿于黑暗中。周围有许多人,谢行眼中却只看到了谭意。
微弱的光线难掩谭意精致的五官。一束舞台灯光从他脸上划过,他的眉眼如惊鸿一现。直到台下掌声雷动,谢行忽而惊醒。
他竟然失神了。是太紧张了,还是环境的缘故?
马上就轮到他们上场了,但谭意却没有松开手。前方的队伍开始前进,谢行只好轻轻摇了摇谭意抓着自己的手,小声说:“我们要走了。”
在他们前进的那一刻,谭意终于松开谢行的手。
站在台上,前奏结束,谢行的嘴就不自觉地唱了起来,像形成了肌肉记忆。在一片掌声中,合唱顺利结束。
曾以为难以跨越的高山,如今也跨过了。
* 文艺汇演结束后就进入了元旦假期。校门口,谭意和谢行告了别,一路回到家。
刚把钥匙插进锁孔,他突然闻到淡淡的酒气。手上动作一顿,转动钥匙的声音变轻。
男人果然在。他少见没有喝得烂醉,而是在泡一桶泡面。
看到谭意,男人嫌弃地骂道:“家里连吃的都没有,你干什么吃的?”
谭意没有说话,径直往房间走。视线无意瞥过男人压泡面的东西,他的脚步一顿。
那是一本精装皮质封面带扣的厚笔记本,封面上还有一道长口子。
注意到谭意的视线,男人食指点在那本笔记本上,满不在乎地说:“垃圾桶里捡的,正好用来压泡面。”
白捡到一个东西,男人说着得意起来,却没想到谭意突然抢走笔记本。他惊得从沙发上跳起来,一个大巴掌抡过去。 “小兔崽子,抢老子的东西,你胆子肥了是不是?!”
谭意被扇倒在地。拳打脚踢落在他身上,他浑然不顾,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笔记本。
男人打累了,气也发泄了,肚子开始咕咕作响,他不顾上谭意和那本破笔记本,掀开泡面盖,开始吃泡面。
浑身都在疼……谭意从地上爬起来,戒备地观察沙发上的男人,见男人只顾吃面,便慢慢朝房间走去,一路上始终把笔记本护在怀里。
回到房间,他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不顾身上的疼痛,率先查看怀里的本子。
原本崭新的本子如今又脏又旧。封面上有一抹明显的污渍,谭意用纸巾使劲擦,纸巾擦破了就用指腹搓,直到都搓红了才把污渍擦掉。
笔记本前几页有被人涂鸦的痕迹。看来是被人用过后又扔掉的。他小心翼翼地撕去这些被涂鸦的纸页,确保撕痕不留痕迹。
做完这些后,他像是用尽了力气般靠在椅背上,盯着笔记本出神,深邃的灰眸仿佛能穿透眼前的笔记本。
门外突然传来男人趿拉拖鞋的脚步声,谭意猛然惊醒,连忙把笔记本锁进抽屉。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他眉头一紧,轻抽一口冷气,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落锁后,男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应该是去了厨房。谭意放下心,小心将钥匙藏起来。
* 谢行手上拿着谢母刚刚给他的门票,念出上面的标题:“迎新音乐会?”
“还记得洛叔叔吗?是他给我们的票,请我们去看一寒的演出。刚好这次元旦假期,我和你爸都有空,全家去听一次音乐会也不错。”谢母笑眯眯地甩了甩手上她和谢父的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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