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意？”前桌不解，“你干嘛抓我？”
谭意反问：“你要干什么？”
“我就是看他不爽。昨天刚当上班长，现在就开始摆架子。谭意，你别被谢行骗了。”
谭意：“可是昨天你举手了。”
“那是因为你们都举手了，不然我才不举呢。”前桌不屑地说。
“谭意，松开吧。”谢行说。
谭意听话地松开手。
谢行看了眼前桌，又看向其他同学。凤眼中射出的清光不带一点温度。
“课上吵闹本来就不对，还想找校长讨价还价？同学们，你们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还有，你们认为处罚不合理是因为开幕式和课堂吵闹没有关系，那么按照你们的逻辑，舒老师定下的规矩：不早读就扫厕所。两者间也没有关系。怎么不见你们反对呢？”
“……”
还嫌不够，谢行继续说：“而且我提醒过你们保持安静，但你们依然继续吵。既然你们不听，我也没办法，被校长处罚不是活该是什么？”
这是谢行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说出这么不留情面的话。同学们怔怔地看着谢行平静中带着寒意的脸。 就连谭意也神色恍惚，平日如清风青竹般的少年此刻却浑身带刺。眼前的谢行好像又刷新了他的认知。
一番嘲讽后，没人说话。
可不能一直唱独角戏。谢行本想朝最近的谭意示意，然而谭意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在神游天外，愣是没接到自己的信号。谢行只得朝谢纯示意。
好在平时不靠谱的谢纯这次靠谱了一回。接收到谢行的信号，他立马切换状态，中气十足地反驳：“我看你就是不想负责。如果是鲁坚亿，肯定会找校长。”
“你说得没错。而且如果是鲁坚亿，他应该会在自习课上一个个地强迫各位同学安静下来。这样的话，校长也许不会找过来。”
谢行接过谢纯的话，撑起下巴，笑眯眯地反问：“可我为什么要像照顾婴儿一样，一把屎一把尿地照看你们？我是班长，不是你们的保姆。把班长推出去，你们坐享其成。凭什么就班长一个人担责任？你们也是5班的一员吧？”
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谢行好整以暇地环顾四周，目光与鲁坚亿对视，笑意加深，眼中讽刺也更浓。 “哦——也不能完全怪你们，毕竟老班长事事躬亲，把你们养废了。”
“谢行。”有人站出来，“你说话别太过分！”
“怎么回事？”舒颜出现在教室门口，看着教室里剑拔弩张的场面，脸色难看，“被校长批评了还不长记性？” “刚刚校长找到我，想必你们都知道因为什么事吧？”
啪啪训斥了五分钟，舒颜走到讲台，把手上的一张纸拍到讲台上，手指着那张纸说：“出操的时候，我们班没关灯，扣分了。昨天教室有垃圾刚扣过分！你们最近怎么回事？状态很不对劲啊！”
谭意举起手。
舒颜挑了挑眉，“谭意，你想说什么？”
谭意先前因为走神错失了谢行的信号，这次他主动站起来，递给谢行一个“交给我”的眼神。
“以前都是鲁坚亿关灯的。教室里有垃圾，鲁坚亿也会提醒值日生。但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谢行也站起来：“随手关灯是每个人都应该做到的，打扫干净也是每个值日生应该做到的。怎么就都扔班长身上了？”
谭意：“但作为班级的领头人，你至少应该提醒同学。”
两人唱双簧时，下课铃声响起，舒颜马上要去开会，只得简单结束，警告同学们都老实点。
舒颜离开教室后，鲁坚亿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他下定决心，走到谢行面前，沉声说：“谢行，我觉得你不适合做班长。”
谢行平静地问：“理由呢？”
“你没有身为班长该有的担当。既然作为班长，就有义务为班级服务，管理好班级同学。但这两天，扣分单一张接一张，同学们违反纪律的时候你也不管。”
谢行直视鲁坚亿，“所以，你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
鲁坚亿：“……”
“事事管，事事操心，难道你不累吗？”
鲁坚亿握紧身侧的拳头，咬牙道：“这是……身为班长的职责。”
谢行步步紧逼：“可是没人领你的情。不然，你怎么会选择退出？”
鲁坚亿颓然松开拳头，像泄气皮球一样。
“不是。”人群中方可陈喊出声，“我们能领情。”
鲁坚亿苦笑，“方可陈，你别骗我了。班里你就是刺头，专门跟我过不去。”
方可陈语塞。
谢行朗声道：“既然鲁坚亿对我的能否胜任班长一职提出异议，那么我建议下午最后一节课开一个班会，如何？”
大家都表示赞成。
之后，谢行将几人召集起来，简单开了一个会。
“谢行，你演得不错呀。虽然是‘反派’，但说得还挺有道理。”一见面，方可陈就夸赞他。
“谢谢。”谢行谦虚地笑笑，清冷的眸中浸润着柔和的波光，“我还担心力度不够。”
“为什么提前开班会？”谭意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按照计划，谢行还要再演几天，等同学们的不满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再召开班会。但这次校长的出现起了催化剂的作用，而且，更重要的是，鲁坚亿主动提出换班长。这个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接下来我们按照计划进行。”
“好！”
…… “鲁坚亿。”谭意走过来，“舒老师找你有事。”
鲁坚亿来到办公室后，舒颜将一叠作业交给他，慈祥地笑道：“帮老师批一下作业。”
鲁坚亿虽然感觉疑惑，但舒老师吩咐了，他也只能乖乖批改。
当他终于批完，放下笔，正揉捏发酸的脖子，便听到舒颜说：“辛苦你了，快回教室吧。”
就这样，鲁坚亿又莫名其妙地被赶回教室。
教室门虚掩。鲁坚亿的手搭在门上停顿片刻，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门开了，教室里空无一人。
明明不久前大家都在……
心情很复杂。不用面对班会，他本应感到轻松，但心里闷闷的。
眼镜从鼻梁滑下来，鲁坚亿没有扶，反正也没人看见。
然而当他回到座位，眼睛蓦然睁大。 ---- 各位宝子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第 16 章
书桌上摆满厚厚一堆纸，或从某本簿子撕下来的，或是便利贴，纸上都写了一些话。
鲁坚亿拿起一张纸，上面只有两句话，但他却看了足足十几秒。
桌上的纸都是同学们写的，许多他一看字迹就知道是谁写的。
有一瞬间，鲁坚亿怀疑是一场恶作剧。
突然，前后门被同时推开，消失不见的同学们纷纷涌了进来。
“你们？”鲁坚亿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班长，我们班不能没有你，你回来吧。” “没错，虽然你平时挺唠叨的，但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当班长。” “对啊，班长……”
“等等！”鲁坚亿打断同学们吵吵嚷嚷的说话声，他不明白这些人怎么突然间转变态度，“谢行才是班长，你们别搞错了。”
“谢行是假班长，他都告诉我们了。”有人快嘴快语地说。
听到这话，鲁坚亿更加迷茫：班长还有真假？
直到谢行把他们的计划和目的告诉了他。
鲁坚亿震惊：“所以，你们……你……这两天来你忽视班级管理，不停挑我的刺，是演出来的？”
“嗯。”
“鲁坚亿。”方可陈有些别扭地站出来，朝鲁坚亿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我再次向你说声‘对不起’。以前是我眼瞎，看不到你为班级做出的贡献。虽然我也参与了这次的计划，但这两天来，看到我们班这么混乱，我深刻地认识到你其实是一个好班长。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鲁坚亿怔在原地不吭声。
谢行：“桌上的字条都是同学们写给你的，你应该看过了吧。”
“我……”
“班长。” 一个同学喊了一声，接着，一声声呼唤在人群中冒出。
鲁坚亿紧紧攥住手中的纸。终于他深吸一口气，鞠躬： “我也有错。”
人群安静了下来。
“其实这两天里，我也在反省自己。以前我以为班长就要亲力亲为，必须时刻管理好每个人，我不顾你们的感受，专断地把自己的想法施加在你们身上，逼迫你们做这儿做那儿。可这样做既不能使你们朝好的方向发展，也让你们渐渐讨厌我。”
鲁坚亿看向谢行，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面上却带着笑：“指手划脚确实挺烦人的。”
谢行也露出微笑：“那么，你还愿意当班长吗？”
鲁坚亿扶了扶眼镜，镜片下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会向舒老师提出请求，重新担任班长。”
“我同意了。”舒颜的声音从前门传来。她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先前的对话都听到了。
“舒老师……”鲁坚亿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舒颜，转念一想，舒颜也参与了计划。那就没什么可惊讶了。
“欢迎回来，班长。”谢行的声音拉回了鲁坚亿的思绪。 他收回视线，看到面前挤成一团的同学们笑容洋溢。
“班长，我以后一定配合你的工作！” “以后我们和平相处！” “班长，以后我下课吃零食你可不可以不要说我。” “对了班长，我被你没收的小说能不能还我？”
已经酝酿成型的感动被这几句话打回原形。鲁坚亿心情复杂地从书桌最里面翻出一本小说。
“咦？你竟然没交给舒老师！”同学很惊奇。
鲁坚亿无奈地澄清：“我不至于就这么点小事向舒老师告状。”
同学抱着书，满脸开心，“谢谢班长大人！”
鲁坚亿和同学们放下芥蒂，班级的秩序重新恢复，甚至比从前还要有秩序。 同学们自然地和鲁坚亿嘻嘻笑笑，刚发生过的那场矛盾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根本没发生过。
谭意扭头，隐蔽地打量谢行。身旁的少年无视周围的笑闹，安静地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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