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韫笑道:“足够不少股民去找郑氏的麻烦了。” 股民都知道股市有风险,但都会被各种“权威”给忽悠瘸了,他们相信自己买的股票即便不涨也不会跌,涨了就是赚的,就像国债一样安全。 可惜的是,股市就像大海,总有风浪,运气好的时候乘风而起,运气不好的时候就会被浪拍死在海岸上。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前者,可多数人都是后者。 云青岑现在对郑氏已经没有兴趣了,得到之后,他对任韫的兴趣也大为衰减,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徐凡。 三明治在他嘴里味同嚼蜡,鲜奶喝着也寡淡无味,只有在想起徐凡的时候,他才会产生食欲。 任韫忽然说:“这几天你很忙的话我就不来打扰你了,你需要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 他极尽体贴,但云青岑不以为意:“好。” 走的时候,任韫比云青岑先离开,他的脸上和嘴唇都没了血色,失血太多,他得去私人医生那。 强撑到现在,任韫的额头已经有了一层薄汗,走进电梯的那一瞬间,他的靠在了扶手上,他的一只手遮住眼睛,不停地喘气。 但他的嘴角是上扬的,手臂和胸口的伤让他紧咬着牙。 可惜昨晚没有做到最后。 任韫的脸色冷下来。 这具身体还是太差了。 如果他没有在中途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 青岑一定对此很失望。 任韫走后不久,云青岑就出了门,他带着周旭尧给他的符,走前给徐凡打了个电话。 徐凡越来越有恃无恐了,他竟然敢在白天做法,可见他对自己的障眼法有多么自信。 徐凡报的地点在郊区,云青岑打了半个小时才打到车,那里实在太远了,他又加了一百的小费才有人接单,除了荷包以外,云青岑什么都没带。 他穿着一件棒球服外套,一条牛仔裤,脚上是一双运动鞋,怎么看都是个出社会不久的年轻人,身上也没用任何装饰品,充满了朝气。 “本来是想去接你的。”见面的时候徐凡拥抱了云青岑。 好像他们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云青岑摸了摸后脑勺,朝徐凡灿烂地笑道:“没事,打车其实挺容易。” 徐凡今天穿的很正式,三件套的西装,完全不符合阴阳先生的风格,但站在他身边的人却没有因此对他少一分尊重。 “这是孙先生。”徐凡给云青岑介绍道,“这次我就是来给孙老先生治病的。” 站在徐凡身边的男人很瘦弱,一看就知道先天不足,他朝云青岑笑了笑:“徐先生跟我说起过,云先生对不对?跟我进来吧。” 在进去的路上,孙先生也给云青岑说了自己父亲的情况——这应该是徐凡提前示意过的。 “我爸今年才六十三。”孙先生叹了口气,“两年前查出了肺癌,晚期,一直在化疗,情况还算稳定,恶化的速度不快。” “不过一个多月前,我爸就不行了。” 孙先生带着他们穿过游廊,这里是孙家的中式宅院,有前庭中庭,游廊池塘,还有假山园艺,游廊一侧还挂着灯笼,如果晚上把自己的蜡烛全部点上,一定会很美,云青岑赞叹道:“这儿真美。” 孙先生:“这个院子是我妈妈亲自设计的,她是设计师,在国际上也很知名。” “不过我没能遗传到她的艺术天赋。”孙先生自嘲道,“也没遗传到我爸做生意的天赋。” 云青岑好奇地问:“那孙先生现在在做什么?” 孙先生:“我在跟人合伙做物流,不过现阶段不太好。” 徐凡笑道:“孙先生不用妄自菲薄,你没有靠家里,有现在的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孙先生朝徐凡和云青岑谦虚地笑了笑,然后带他们走进了一个房间。 云青岑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 他眉头微皱,顺着那股味道看向房间最里面的床铺。 臭味就是从那传来的。 孙先生说:“是不太好闻,我爸在床上躺太久了。” 云青岑:“没人给他翻身吗?” 长久卧床的病人需要护工经常给他按摩翻身,防止褥疮,不然褥疮发展严重,就会像现在一样,散发恶臭。 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个以外没有其他人,孙先生对徐凡说:“就像我们之前约定的那样,让我爸继续活下去,不需要活得太好,只要能签字就行了。” 云青岑看向孙先生,孙先生看起来还是那么瘦弱,但他跟徐凡说话的时候,气势却并不弱。 孙先生看了眼床上亲爸,对云青岑笑着说:“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云先生?” 云青岑没说话,表情很紧张。 孙先生叹了口气说:“我是个早产儿,从小跟着我妈在国外生活,我十二岁那年,我爸把我和我妈接了回来。” “然后我妈在和他的一次争执中坠楼死了,所有人都说是意外。” “只有我知道,没有我妈签字,我爸一个人做不了公司的主,而我妈跟他的意见总是相左。” 孙先生走到床边,看着自己父亲的脸,叹了口气说:“这是他的报应。” 云青岑恐惧地往后退,却被徐凡推住了背,云青岑紧张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可回答他的不是孙先生,而是徐凡。 徐凡在他耳边说:“这样我们互相不就更了解了吗?” 你知道这个人要害他父亲,但你能报警吗?你能给谁说?说了谁会信? 只要你沉默,你就是共谋。 亲密无限,合作无间。
第75章 “人也已经找好了。”孙先生给徐凡递了一张纸。 孙先生:“对方患有老年痴呆, 不过并不妨碍他看书写字,我爸跟他换命之后应该也能签字。”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并不把另一位当人,只是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的工具。 云青岑站在门口, 他的脚步一顿,连忙向后看去,但此时门已经关上了,他慌乱地问:“这是什么意思?对方是什么?徐先生不是过来治病的吗?” 徐凡和孙先生站在一起,两人同时回头看向云青岑, 徐凡脸上带着笑, 孙先生面无表情。 他们像是在演一出默剧,没有台词,但只凭眼神就能让人遍体生寒。 云青岑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后背贴着门。 徐凡安抚地笑了笑:“别担心, 很快就好, 这世上有接近八十亿人,几十个几百个对世界来说就跟一粒灰尘一样渺小, 灰尘的命运换一换有什么关系?” 云青岑看着徐凡, 他脸上没有表情,只有紧抿的嘴唇透露出他的恐惧, 他的手放在身后,还在不停想要开门:“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了一眼孙先生之后,徐凡朝云青岑走过去,走到云青岑面前,脸上依旧带着笑,他把手放在了云青岑的肩膀上。 “我不想瞒你。”徐凡温柔极了,“我这次来, 就是给孙老先生换命。” 云青岑的声音在发抖:“什么叫换命?” 徐凡:“把他的命运跟另一个人交换。” 云青岑不敢置信地说:“孙老先生有癌症!晚期!另一个人会死!” 徐凡耸耸肩:“那个人得了老年痴呆, 老年痴呆那位说不定也想换, 好歹能清醒一段时间,他们各取所需,不也很好?” “就比如你,你是愿意浑浑噩噩过几年然后死,还是愿意清醒过几个月呢?” 云青岑手舞足蹈:“这是不对的!无论从人伦道德,还是从……” 孙先生打断了云青岑的话:“云先生,人伦道德是人们自己给自己制定的规则,一小撮人同意之后,大众再被影响,但不代表每个人都应该遵守。” “更何况我爸现在意识不清醒,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我可以做决定。” 云青岑紧张地看着他:“那另一个老人呢?你们问过他家里人的意思吗?而且就算他家里人同意,你们又凭什么认为老人自己会同意?老年痴呆又不是死了!能看书写字,就证明他还有行为能力,他只是记忆力衰退或者混乱,不代表他已经……” “徐哥,你这是在犯罪!”云青岑怒视着徐凡。 徐凡笑了笑:“人间的法律管不了我,你也出不了这扇门,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就会发现跟着我的好处更多。” 徐凡:“就像我之前说的,你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我才会给你这个机会。” 云青岑像是恐惧到了极点:“机会?” 徐凡点点头:“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徐凡高高在上地说:“青岑,我之前给你看过相,我没有告诉你,你的寿命很短,你应该死于今年年初,能活到现在应该是地府出了问题,又或者是有人帮你做了法。” “但你不可能像正常一样经历生与老。” “只有我可以让你得到正常人的一切。”徐凡冲云青岑微笑,“我也可以给你换命,换一个健康长寿的人生,不用英年早逝,不用经历病痛折磨。” 徐凡看着云青岑的眼睛:“只有我可以。” 云青岑:“我不需要!徐哥,你现在还可以回头!” 徐凡摊开手:“我为什么要回头?这可不是我第一次给人换命。” 云青岑紧咬着下唇,他再一次说:“徐哥,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徐凡却只是微笑。 孙先生在床边说:“徐先生,可以开始了。” 云青岑看着徐凡背对他走过去,有些难耐地咽了口唾沫。 他也给过他机会了。 云青岑低着头,他看着自己的脚尖,嘴角带笑地叹了口气。 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站在高处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比别人更需要机会。 云青岑掏出了荷包,把黄符攥在了手心里,只等徐凡开始作法,他就会点燃这张符。 徐凡戴上了黑色的手套,打开了一个木箱,木箱里放着线香和一个小巧的香炉,香炉只有成年男人的巴掌大小,酱紫色釉面,表面还有一层金箔釉,远远看去,似乎有金光凝聚,香炉顶端有两朵叠起来的灵芝,炉身两边则是狻猊把手,底端三足托起整个香炉,华美精致,小而巧。 “这是乾隆年间的香炉。”徐凡把香炉从木箱里拿出来,取盖后放进线香点燃。 等他再次盖上炉盖,一缕白色的香雾从炉顶飘出,袅袅娜娜。 他甚至还有心情跟云青岑说笑:“这香炉是我一个客户送的,他换命之后多了二十年寿命,会无病无灾活到老死,而他能拥有那样的人生都是因为我。” “我救了他。” 云青岑被白色香雾包围着着,他高声说:“但你害了另一个人!” 徐凡:“凡事有得必有失,一个人的痛苦和死亡,可以让更多人免除痛苦,被他换命的那个人死了,只有他的家人会难过,但我的客户死了,会有很多人失业,更多家庭难过,我只是在其中做出了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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