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母脸上的笑容僵住,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对面的人。 庄云生这时跟刚才吃饭时温和善谈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现在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表情充满了恶意。 “你......你......!”郁母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庄云生浅粉色的嘴唇动了动,他露出个犹如盯住猎物的笑容,放肆又愉快,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低低的,慢慢的,诡异的,“你不记得了吗,我父母不在C市,他们也不是什么教授、企业家,我亲生父亲去世很多年了......。” 郁母本就因惊恐加速的心跳,直接停滞了一拍,她眼皮一跳,隐隐觉得有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我母亲没有工作,继父因为伤人现在在看守所等待开庭,弟弟因为侵占公款在外地监狱服刑......。”庄云生眼睛直勾勾盯着郁母,看着这个中老年女人因为他的话而脸色大变,一副马上要心脏病发的样子。 他又笑了笑,一锤定音,“我母亲的名字叫原露,继父叫何青松,弟弟叫做何可东。”
第65章 哐,郁母突地站起身来,身后的单人沙发硬是被她顶翻了出去。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的声音尖锐,几乎是声嘶力竭的。 庄云生笑着看她,“我是什么人,还不够明显吗?”他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妈。” 明明是很亲昵的称呼,却犹如丧钟敲响在郁母的耳边,一瞬间,她浑身的神经似乎都抽搐了一下,一种极度恐怖的情绪迅速汹涌席卷上来,一口气憋在胸口,郁母眼瞳向上翻了几下,看着马上就要晕厥过去了似的。 庄云生不动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的样子,嘴角带着玩味的笑。 到底是没有彻底晕过去,一声惊喘,郁母一口气疏通开来,眼瞳又回到了本来的位置,她大声粗喘,像一头极度恐惧又愤怒的牛,她吓的头皮发炸,精致的短卷发几乎都竖立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噼里啪啦往下掉,“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他,你不可能是他,那个贱人早就死了,骨头都化成灰了,死了就死了,回不来了!” 可眼前的人长着齐可人的脸,叫着她“妈”,在这一刻,她内心慌乱,极度恐惧,尽管嘴硬,但她内心其实已经信了十之八九,“你......你想干什么?” 庄云生轻描淡写地说,“没想干什么,欠我的,负了我的,都该还回来了吧。” “你......!” 楼上传来脚步声,郁崇与父亲一边说话一边朝楼下走来。 郁母如获大赦,急忙迈着僵硬的腿小跑着奔楼梯而去。 郁父注意到她狼狈的样子,惊讶道:“你这是干什么呢?” 郁母抓住丈夫和儿子的手,急切道,“他.......他是.....他是齐......!” 郁崇脸色一沉,突然用力甩开她的手臂,大声打断她的话,“妈,你不舒服,回屋休息去吧。” 郁母使劲摇头,急切又脆弱,“你听我说,他真的是......!” 郁崇突然捂住他母亲的嘴,用一种凌厉到了极点的目光看着她,几乎一字一顿地说:“回房间,你需要休息。” 郁母眼睛瞪大,严重急于寻求帮助的光暗淡了下来,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脸色很差的儿子,又移动眼珠看向自己表情疑惑迷茫的丈夫,到底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郁崇转向父亲,“爸,我和云生有事先走了,您带我妈回屋休息一会,她状态不好。” 郁父看了眼客厅里站着笑眯眯看着这边的庄云生,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行,那我先扶她回屋,云生,以后有空再来。” 庄云生轻快地答应了一声。 郁父就扶着腿脚发软的郁母逐级登上了楼梯。 郁崇从楼上下来,目光在倒在厚重地毯上的沙发上一扫而过,转向庄云生时,刚才目光里的那种凌厉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嘴角弯着,用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宠溺的表情看着站在面前的Omega,“累不累?想在这边再玩会儿,还是现在回去?” 庄云生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站着,背脊笔直,双腿修长,那样子光彩照人漂亮极了,郁崇的眼神从他领口露出的锁骨来到细腰和长腿,快速一溜,目光闪了闪,垂下去,又抬起来,耐心地等着庄云生的答复。 庄云生歪着头:“要是我在你家没玩够呢?” 郁崇很干脆地回答:“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叫下来,叫他们陪你玩。”这话他说的毫无勉强的意思,表情甚至带了些鼓励的意味。 庄云生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转身就走,“算了,今天就到这吧,有空我再来。” 郁崇跟在他后头,体贴道:“要不然我把这里的钥匙给你,还有监控系统的遥控器也给你......。” 庄云生豁然转身,微眯着眼睛看向他,“你这样,会让我很没有成就感啊。” 郁崇嘴角的笑容倏地僵了一瞬,片刻后笑了一下,软声安抚道,“怎么都行,我都依你。” 庄云生冷哼一声,“不孝子。” 郁崇托着他的胳膊肘一起往外走,“是是,我是不孝子。” ...... 过了几天,庄云生在新生娱乐新租的大办公室里晒太阳,贺之岚拜访。 进了门,贺之岚不说话,只盯着庄云生看,像在研究某种难解的谜题,神色复杂难辨。 庄云生正在料理他办公桌上的一盆仙客来。 粉色的花开得茂盛,枯掉的花垂在花盆周围,像死去的天鹅。 他拿着小剪刀,细致地剪去那些枯萎的花颈,给干涸的土壤浇了水,又找了个小喷壶把浓绿的叶子都喷上水,花叶看起来水润茂盛了,他才把这些小工具都收起来,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懒洋洋靠着,看向来客。 贺之岚瞥了眼那盆花,“你不像是养这种植物的人。” 庄云生笑,“平凡人养平凡的花,没什么像不像的。” “你可不是平凡人,”贺之岚露出讥讽的笑,“你太聪明了,聪明到我被你耍了,却拿你也毫无办法。” 庄云生又笑,“这话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耍过你了?” 贺之岚漂亮的桃花眼危险地眯起,“不要把我当傻子,前几天,你去郁家老宅了。” “那又怎样?”庄云生慢条斯理回道。 贺之岚坐直身体,两肘趴在办公桌桌面上,“你知道,之前我愿意和郁崇联手,帮你算计白家,为的是什么?” 庄云生一副天真不知事的模样,“为的是什么啊?” 贺之岚刷地一下站起身,眼睛里都是怒火,“庄云生,别装傻了,我想要的是你!” 庄云生抬头看他,“那怎么办?郁崇也想要我啊。” 贺之岚沉默了好半晌,眼睛里各种情绪一一闪过,最终定格在一种说不出的阴狠情绪上,“庄云生,我可以不管你和郁崇怎么样。” 庄云生几乎要给他鼓掌了,“那你还真是豁达。” 贺之岚嘴角紧抿,“但我要求和郁崇拥有一样的权利。” 庄云生笑了起来,“贺之岚,你要知道,我从来没允诺过你什么。” 贺之岚脸上的怒气更盛,他看着眼前的Omega,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这个人的皮肤几乎是透明的,还有那颗泪痣,血红的,危险的,诱人的......贺之岚闭了闭眼,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句话,“你要我怎么样,才可以?” 庄云生说,“这世界上没那么多不需要努力就能得到的收获,贺之岚,想要我看重你,很简单,你要在我面前证明你的能力!” 贺之岚不解地睁眼看他,“怎么证明?” 庄云生嘴角笑意更盛:“很简单,扳倒郁氏。” ...... B市第二人民医院,住院部三楼病房里。 白清躺在窄窄的病床上,听见房间里的电视在放小猪佩奇。 电视声音放得很大,佩奇尖细的嗓音充斥整个房间,震得他脑仁儿疼。 “去把电视关掉。”他嘶哑着嗓子命令道。 刘布坐在他床边,正在随手翻看一本小说,闻言,头也没抬道:“行了,别那么多事,病房又不只你一个人住,隔壁床妈妈带着个孩子,都不容易,互相体谅一下。” “你说什么?你敢这么跟我说话?”白清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前助理,后来的秘书刘布,“还有,这是人住的地方吗,为什么把我安排到多人病房?楼上的单人套房没有空的吗?” 刘布啪一声把书摔在白清身边,恶声恶气道,“你在想什么,这个多人病房还是我托关系找我二姨家大姐求来的,要不你就得去住走廊,想什么美事呢,要不撒泡尿照照现在自己是什么德行!” “你......你......!”白清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刘布撇着嘴,“你什么你,我劝你收敛一下你那少爷脾气,今日不同往日,还以为自己是大明星、白家大少爷呢,睁开眼看看外面吧,现在你就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要不是我撞了你不得不负责,连我都不会管你!” 白清气得牙痒痒,却拿他毫无办法,这个小人之前对他毕恭毕敬,说什么听什么,天天变着花样捧着他,现在他出事了,嘴脸立刻就变了,白清真恨自己有眼无珠,重用了这么个小人。 刘布抬头瞅了眼走廊,“我告诉你,一会医生查房你就说你叫刘根生,我给你用的□□,怕别人追查到你,你自己嘴留个把门的,别什么都给说出去了。” 白清对这个名字非常不满意,却只能接受,他答应了一声,躺在床上,好半天才皱着眉头问道,“你之前拉我去哪了,为什么那么久才到医院?” 刘布瞅他,“你是有病吧,我从那边直接拉你到二院,还抄的近路,你浑身是血,我还能把你拉哪去!” 白清眉头皱着,一时也判断不出路上到底花了多少时间,兴许是因为他受伤浑身都疼,所以对时间没了概念,所以才产生了错觉,再者,他看了眼不耐烦的刘布,他现在还得依靠这人,暂时不能得罪对方,于是就软了声音道,“行了,我知道,是我错怪你了。” 刘布哼了一声,没说话。 隔壁床的小孩子绕着病床跑来跑去,踢的地上一个易拉罐哐哐响,他妈妈躺在病床上脸色煞白,还在输液,不停小声提醒,“默默,默默,小点声,别吵到别人。” 那孩子根本不听,还在来回乱跑。 白清瞅了一眼,心里很烦,却又无处发泄,只好蒙着被子,堵紧耳朵,想睡一觉,却被人拍了拍被子,砰的一声,白清被吓了一跳,他一把掀开被子,见刘布没好脸色地看着他,“睡,就他妈知道睡!你欠我的工资和奖金还没给我呢,工作室里小梁和小张的工资也没发,你养尊处优在这里躺着,你觉得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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