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总有数不尽的愤懑,不毁了一切,好像就不能静下来似得。 但是跟那小狐狸一场欢好之后,他觉得念头通达了不少,也没那种弑杀之欲了。 就像是几百年前,也不爱魔魔族进贡的姬妾,只喜欢睡在那妖狐身边一样。 他注视着他毛茸茸的背影,他的心就能被愤懑以外的乐趣填满。 说来,是他先遇上的,怎么被晏律先抢到了人呢。 要是纪遥不偷懒,早点化了形,都不至于如此。 迟冥的思绪已经远在天边,司空南坞清了清嗓子,将他拉回神问道,“你有什么旧要找我叙?” 迟冥撇了一些遗憾,道,“我就是有些好奇,师叔为何如此帮他。” 司空南坞之事,他在魔族这里也听说了一些。 他知道司空南坞是仙门的诱饵,也听说了,他为了守护一些不重要的玉简,与魔族血战七日,最后力竭堕凡的往事。 他以为司空南坞对仙门的厌恶,应该不输他。 怎么帮起了仙门呢。 “是晏律所托。”司空南坞道。“纪遥对他很重要。” 仙门之中,若是他最偏心谁,那一定是晏律,小师叔和大弟子,两人隔着辈分,关系却是最亲的,从前他还是藏书阁阁主时,就几次劝诫他师兄还晏律一个正常的童年,但是师兄不允。 如今晏律承接神格分裂成了三人之事,已成了定局,他这个小师叔又能做什么,但是帮晏律护住他心爱之人,他还是能做到的,剩下的不关他的事,他也管不着。 迟冥微微眯起了眼。“师叔啊,晏律是你亲师侄,我就不是了吗?” 他蛊惑道,“若是你我联手,仙门覆灭,一统三界,指日可待。” 迟冥又捧起了杯,这一杯意义不凡,是想要司空南坞弃明投暗的,司空南坞原本在饮酒的动作停了下来,扣下了杯子,食指压着。 “覆灭仙门......太高看我了,我现在只想在凡间开间书院。” 司空南坞的话,让魔尊眼神微暗,他知道,但还是继续道,“其实在你醒来之前,我就问过晏律,问他是否会怨。” “他告诉我,他不怨了。” “上清仙门已四分五裂,那些人都已经陨落,他们是对我们无情无义,但是对得起天下苍生。” “然后我想,最该怨的人都不怨了,我又怨什么呢?” 迟冥嗤笑了一声。“说得好啊,真好听,是晏大圣人能说的话,他不怨了理所当然,他的怨,他的恨都在我这里,当然可以说出他不怨了。” 司空南坞叹了一声。 “他到底是主魂,你只是过往,被分开的过往。他现在已经放下了。” 人再是完人,也会有那一个刹那的恶。 一个好人,在那一个刹那生出的本该立刻消散的恶,硬是要神格留住了,以为这就是他的本心,这就是最可悲的。 他不想让迟冥一错再错,但是迟冥并非他能拯救的。 他纵是帮了他,也不能将他从黑暗中解救出来。 司空南坞对迟冥的同情,迟冥无法理解,迟冥认为在这师叔眼中,他也远远比不上晏律。 魔尊推到了酒杯。 “是啊。所以同样是师侄,他托你护住一人,你便帮他,我叫你帮我,你却不愿帮我。” 被温存消解的怨恨又升腾了起来,迟冥眸色一片血红,忽而扯开了唇角,讥讽一笑。 晏律是主魂。 所以他不怨了就是不怨了。 那若是他成了主魂呢。 迟冥的脑子飞速运转,看了眼粘在手上的酒液,悬停在桌上。 一滴酒液与桌上的一滩水渍融为一体。 “师叔,晏律要入魔了。” “.......”司空南坞皱起了眉。 “师叔莫忘了,若是那三份神格融为一体成为魔神。主魂可就不是晏律了。” 迟冥呢喃道。 他本只是想杀了晏律,毁了仙门,并未想成为魔神如何。 但是若是世人都拿他迟冥当晏律的一个附属,晏律的放下才是真理,他是无理取闹。 那他可不愿。 “这世界是胜者为王的。” 赢家的话,才会称之为真理。 魔尊野心勃勃,身后的魔气令周围的魔族竞相臣服。 他想赢很容易,什么也不用做,坐等晏律入魔就好。他要了纪遥,晏律仍未出来,想来他的情况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更糟糕。 司空南坞拿起了酒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暗自道了一声。 造孽。 但是也不是他造的。 “你的事我管不了。将纪遥给我,他要是被你困住,我怕他过几日就会抑郁而终。” “你不知道,他以前是多天真机灵的孩子,师尊入魔之后,又打又杀竟成了冷清之人,晏律闭关,他也封闭了心门。” 在仙门还算有口气儿撑着,被困在这里恐怕真的没好活的了。 迟冥眸光闪烁。 他不知道?” 他怎会不知。 世上都有先来后到一说,他这先来的,现在竟然成后到的了,迟冥冷呵了一声。 返回血床上,将衣着整齐却蹙着眉的青年,抱了出来。 他眸光垂落在青年身上。 “不就是心门紧闭吗?” “仙门铜墙铁壁,我如入无人之境,一人心门而已,我早晚来去自由。” 司空南坞痴傻了。 “你这是图什么?.....” 爱? 他还看不见魔尊的爱,充其量就是兴趣。 “我得到的向来总是晏律不要的,可是他不一样。” 纪遥痛苦得抓住了魔尊的衣袖,呢喃道。“师尊。” “他是我们都想要的。”魔尊低沉道。 “难得如此。” 作者有话说: 一更,刷新一下今天三章=w=
第30章 ★法则三十:魔尊的底线也是他(二更) 纪遥浑身又冷又热一阵阵的。 特别难受。 许久之后才转醒, 有人喂了他灵药,他立刻咽了下去,才有了力气, 幽幽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了旁边坐着的人。 司空南坞。 “司空师叔祖。” 他抓着床沿看了眼周围有些眼熟的布置,“这是?” “新修的书仙阁,你已从魔窟出来了。” 一说魔窟,纪遥本就雪白的脸色更加惨白,不堪回首,两胯骨都带着疼,迟冥喜欢抓着那里, ......进到极致。 他只能被顶的, 不停地往前倾。 然后又被他拉回来, 如此反复, 膝盖应当也是破了。 纪遥嗓音沙哑地问道, “他还算说话算话。” 但是, 为什么,他现在连床都爬不来,他是修士, 身体上的疲累不至于如此。 司空南坞神情复杂得看了纪遥一眼, “你可怨我, 明知你将落于魔手, 也未提前制止。” “不怨。” 纪遥道, “司空师叔只答应过护我,没有答应护别人,更没有答应过护仙门。您对仙门有怨怼, 不想救我那几个师叔, 我以身犯险逼司空师叔做不愿意做的事, 无论后果如何,都是我咎由自取。” “怨不得师叔。” 司空南坞本来是毫无愧疚的,但是听到少年这么说,心理还是有了反作用。 “好孩子,我没有提前制止有别的缘由,但是……将来不会了。” 他不过是认为晏律和迟冥是同一人,纪遥和哪一个发生关系都是一样的,可是见了迟冥他才知道,原来差异如此悬殊。 “你此时如此不适,是因为你的身上多了他的魔气,有些消化不良了。” 灵气和魔气是同源的,但是魔气更加污浊一些,修仙的人不在魔界生存就是这个原因,他们的体质不适合吸收这种魔气。 吃得饱和吃得好不是一件事,这两天就得吃药,祛除杂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了。 纪遥这才回想起了,那几天在床上,迟冥硬要拉着他双修,不停地反哺他。 用那人的话说,他这么做,是因为他身上都是某个他很讨厌的人的灵气,他要把那灵气的气味压过去,要不然他犯恶心。 纪遥一回想起来就更憎恶了,手指抓破了手臂。 他身上是否已经沾满了那魔尊的气息? 恶心? 不知道是谁更恶心谁。 纪遥厌恶加之身体虚弱,都要呕出来了。 他抓着司空南坞,声音比刚刚痛苦多了,“师叔祖,他的魔气,我一点也不想要.....怎么清出身体。” 司空南坞有些讶异。 “清出?” “为何清出?纪遥儿啊。合修之中这么反哺你修为的炼虚修士,你可找不到第......” 司空南坞想了想自己的另一个师侄,把二改了比划了个三。 “你可找不到第三个了。魔气也是气,等你清了这魔气之中的杂质,可至化神中后期。” 纪遥坚决得摇了摇头。 “不要,我不要他的魔气。师叔祖,您是书仙,请告诉我怎么祛除。” 司空南坞看他如此坚决,叹了一口气。 他最近好像经常叹气。 “想要祛除,就相当于,你非要在一潭水里,捞一滴墨,一锅汤里,撇一滴油。进的容易,拿走却难。真要如此吗?” 纪遥用力点头。 这倔的。 司空南坞一挥拂尘。 “我带你去。” ............. 司空南坞在凡间呆的久,加上又掌握着传授知识这一功能,就是人脉广,而且各个给面子。 司空南坞拉着苍白虚弱的纪遥,出现在一个怎么看怎么黑心的作坊。 进去的修士各个穷得叮当响,连像样的法袍都没有。 像司空南坞和纪遥这样穿戴阔绰精致的修士,和他们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纪遥怔了一怔,“这是?” “这是献灵阁。” 司空南坞道。 他也是开了书仙阁才知道还有这种地方。 没有灵石的人走进这献灵阁,将自身经脉中的灵气剥出一些卖给他们,就能得到灵石,献灵阁得到了他们的灵气可以做成增灵丹再卖给想用增灵丹提升修为的修士。 这是正经买卖。 很多去他书仙阁看玉简的修士就是来了这里,才有灵石借阅。 司空南坞见纪遥满眼揪心,拍了拍他的肩。“世上苦命的修士不知有多少,他们是自愿的,过程是痛了点,也会落下些境界,但是长此以往能拓宽经脉,也是因祸得福。跟我来吧。这阁主与我是朋友,不会多问的。” 纪遥点了点头,遮住脸和气息之后,默默跟了上去。 司空南坞说的果真不错。 他一进门,便有一个穿金戴银的胖修士迎面扑了上来。 “哎呦,我的财神爷。你今个来了也不说一声,你要是说了,我少说也得给你设个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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