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芍泪眼朦胧地抬头,少年其实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他垂着脸看她,眼神就显得很温柔,夕阳里熠熠生辉。 她有点怔愣地望住萧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他和之前不一样了。 同龄人之间的感知总是敏锐一些,或许她看不出晏钧的异常,可是萧璟稍露出的一点气场变动,少女很容易就觉察到,她睁着杏眼,“你……” 萧璟眼角微弯,他伸手抹掉阿芍腮边的泪水,不带任何狎昵,“走吧。” 晏钧在院子里等着两个人,借着余晖看见阿芍红肿的眼睛,略有些吃惊,“怎么了?” 阿芍不知道怎么解释,“是我的错……” “没什么,”萧璟先她一步开了口,“阿芍路上摔了一跤。” 两个人对视一下,晏钧会意地不再追究,转而从院墙旁的小桌上拿起一沓子纸,递给阿芍,“你的原帖磨损太多,很多笔画缺失,越临越乱,我帮你补了一下。” 阿芍有些迟疑地接过来,见那些纸的厚度远超原帖,“好像原先没有这么多……” “你手上的本来就只是一部分,”晏钧道,“以后就按我这个写。” 阿芍握紧那沓纸,她觉得越发愧疚,可又不知向晏钧说明萧璟的情况,嘴唇都要咬破,才低声说,“晏先生……照棠他……” 晏钧温和的眉眼蓦地一凝,可阿芍没办法再说下去,她抱着那些字帖,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开了。 …… 小院四周都很安静,因为中年人来过的缘故,连监视他们的人都不再露头,晏钧回头看萧璟,可天光渐渐昏暗,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看不清萧璟的脸,急于牵他进屋子,但萧璟反手甩开了他,后退一步。 “没什么,”他很平静地说,“小姑娘一惊一乍的,不是很正常吗,我今天在溪边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晏钧很少见他对自己冷淡,缓缓收回手,“什么?” “村子里全是女人,但她们洗的衣服里几乎一多半都是男装,”萧璟顿了顿,继续道, “洗衣服的水很脏,只有做力工的人才会把衣服穿得满是污脏,村子里还有个伙房,应该是集体做饭的地方……” “很多力工,多到要用一个村子养着他们的女眷,给他们洗衣做饭……” 他声线不稳,努力说得更明白一些,“长策,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晏钧阖目片刻,连他也不敢再想,“魏自秋这样的身份,最有可能的是私铸甲胄,弓箭……也许还有铜钱。” “株连九族,满门抄斩。”萧璟靠着院墙,慢慢吐出几个字,忍不住发笑,“魏自秋真有意思,我记得他有三个儿子?” 晏钧:“嗯,长子前年外放墨州刺史,剩下两个都没有入仕。” “墨州啊……”萧璟仰着脸,“怪不得年年拨款年年涝,这位魏刺史怕是大赚特赚……颇有其父风范,不知道魏太傅这么多年在朝,有没有贪出一州的钱粮?” “照棠,” 晏钧蹙着眉,上前握住他的手腕,“这种话进去再说。” “别碰我。”萧璟一把甩开他的手,“你自己进去,我想一个人待着。” 晏钧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觉得生气,而是垂下脸看着掌心,那里接触过的皮肤滚烫高热,不复早上的温软。 他不再开口,上前拽住萧璟的手,不顾他的反抗把人拖进屋子里,萧璟挣扎得很厉害,直到被他按坐在了床上,仍旧试图挣开他的禁锢,站起身来。 “别闹了!”晏钧压着他的肩,“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萧璟隐忍的喘息使得他无法辩驳,在满室黑暗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没有。” 晏钧声音凶了起来,“说实话!你在发烧知不知道?” 萧璟怎么会不知道。 他思绪昏沉,残留的一线清明意识到挣脱不开,于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实话,“不是发烧……” 声音太小,晏钧松开他,蹲下来靠近了,“什么?” “不是发烧……”明明两个人都沐浴过了,可晏钧靠近,那抹要命的都梁香依然纠缠着他,萧璟眼眶发红,深吸一口气,“吃了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的浆果,大概是……是闺房……” 他说不下去,天子长到十八岁,因为怙恃早丧的原因,很多该有的教育并没有做过,譬如十三四岁就该有的性体验,萧璟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 因此,他被一颗小小的浆果折磨得神智昏聩,只能拼命推走晏钧,“没什么,我自己冷静一下……” 晏钧沉默了一下。他读书的时候,国子监里的同学常常会传阅一些不可名状的读物,哪怕是他也读过几本,更何况同窗间喝酒玩乐,总有人兴之所至讲这些话题,再怎么也能了解个七七八八。 但是天子,他没有同窗啊。 年轻的中书令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疏忽了这个问题,这个到了如今,非常要命的问题。 如何开口呢。 对着他的天子,他效忠的对象,他的……心上人。 说我帮你?还是说,我替你找个女子?哪一种他都说不出口,哪一种都像是勒住脖颈的绳索,越收越紧,无法呼吸。 萧璟忍得难受,可室内空茫的沉默让他更加无法忍受,他向后退进床榻里,竭力让自己显得自如一些,“你……中书令……” 他声音发哽,艰涩地继续下去,“教我……就好……” 天子不知道他的声音多么软弱,他汗涔涔的黑发黏腻地贴在鬓边,分不清脸上是泪是汗。 只是觉得很惶恐。 他想,好不容易才和晏钧把话说开了,还没来得及表现,怎么能这么快就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呢? 可是好贪心啊,人就是得寸进尺的生物,解除了误会,就想能不能做知己呢?做了知己,就想能不能更近一点,最好是肌肤相亲,魂魄勾缠。 萧璟被无望的渴求烧穿了心,他不敢看晏钧,不敢再想,却还是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觉得很丢脸,“算了……你出去……” 床榻一沉,都梁香忽的近了,他被拢进一个怀抱里。 晏钧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陛下……” 另一只手寻到萧璟的手背,晏钧扣住他的五指,呼吸同样乱得不像话,脱笼的猛兽目露凶光,他甚至不敢再用一个更亲昵一点的称呼, “臣……教你。” 天子靠着他,微微仰起了脸,两道泪痕自眼尾滑下,沾湿他的掌心,隐没在乌黑鬓角。 晏钧喉头颤动,终是难以忍受地将一个吻落在他的发间,轻得像梨蕊折落,无人察觉。 “别怕……”他轻声地,“别怕。” ---- 下章还不会那啥,但是肉末含量也有百分之八十以上了……长策还要再忍几章哈哈哈
第29章 二十九 ======= 室内无灯。 唯有一抹清冷月华,穿窗入室,泠泠无声。 十几岁的少年人,往往是欲念萌芽抽枝,发了疯地生长的时候。 萧璟却从没有做过这种事,身上重重枷锁,每夜连安眠都是奢侈,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这些。他被迫成熟得太早,以至于忽略了许多旁枝末节,某些方面就和一个孩童没什么分别。 正因如此,那颗在寻常人来说并不算太过难熬的药果,几乎是摧枯拉朽地破坏了他的理智,将他按入欲念的深水中,恨不能将他生生溺死。 更何况……身后是晏钧。 对方的手指修长,指腹薄茧,是萧璟摩挲过千百遍的熟悉,此刻那熟悉覆着他的手背,带着些强硬,迫他握住自己的昂扬,薄茧蹭得皮肤发疼。 又是滔天的快感。 萧璟不知道那里的软薄皮肤居然这么敏感,只是轻轻捏弄,抚触,就能让他腰肢痉挛,难以自持地发出声息。 “啊啊……” 他羞耻极了,再也受不了刺激,想要挪开手,可晏钧的手指先一步收紧,指尖抚上顶端,只是轻轻一擦,萧璟就难耐地仰起脸,再也咬不住唇齿间的呻吟,“哈啊……啊……” 眼泪不自觉落了满脸,晏钧的手指遮住视线,眼前一片黑暗,濡湿的憋闷感使得萧璟不自觉寻求解脱,靠向身后的人。 天子是第一次,发泄得很快,整个人都受不了刺激地蜷缩在晏钧的怀抱里,只能空茫地喘息着,热汗沁满脸颊颈项,也沾湿和他相贴的晏钧。 他失神脱力,唇瓣颤动很久,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本能地收紧手指,将晏钧的指尖挽留在掌心里,仿佛那是他唯一的倚凭。两个人的指尖都溅上了黏腻液体,或许是精液,或许是别的什么。 可谁也没有放开。 怜惜重重地压过了情欲,晏钧搂着他,忍不住贴了贴他湿润的脸颊,“舒服一点吗?“ 萧璟过了很久才能开口,嗓音抖得厉害,“……是不是很难看……” “什么?” “我的样子……”萧璟低低地说,“……很丢人吧……” 天子的呼吸依旧灼热混乱,将脸靠在他的肩上,有一点隐忍的哭腔,晏钧放下遮着他眼睛的手,借着月光,瞧见他单薄的眼皮肿着,纤长眼尾都是泪水泡出来的淡红。 晏钧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拧过,酸疼难当。他想捧起萧璟的脸,问他怎么会觉得自己难看?他想请他点起灯盏,看一看自己噬人的欲念,看看自己因为他,到底炽热到了什么地步。 可晏钧只能用脸颊蹭着他的额头,用带着沙哑的声嗓安慰他,“怎么会呢?人之常情,一点都不丢人。” 萧璟的手无力地留在晏钧掌心,他仍旧不信,“……你骗人。” “我怎么骗你了?”晏钧低低地苦笑。 “你都没有……”萧璟断断续续说着,声音就轻下去,“还说什么人之常情……”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所以看不出晏钧的反应,亦然不知道说出的话是何等撩拨。 “……笨蛋。” 晏钧骂他,又恨恨地,捉起对方的指,只是轻轻一触——热度隔着轻薄的布料也能灼伤人的手指,萧璟烫着似的收回手,转过头去,耳尖也灼灼地烧起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不放萧璟,反而逼着他问,“萧照棠,气我能不能挑挑时候?” 萧璟脸上泪痕未干,还是没忍住笑了,肩头微微颤动着,似乎被晏钧的反应抚慰了慌乱,变得平静许多。 ——他甚至不知道,正常男人不会对着同为男子的人,这样情迷意乱。 天子在懵然中错过了很多真相,可并不妨碍他对晏钧永不平息的渴求,他顿了顿,还是反手,重又按在了刚才摸过的地方。 晏钧猝不及防,刚平复的呼吸又乱了,一把捉住他的手,“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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