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瑞公主。 温月声冷下了眼眸。 晏陵冷声道:“帮助内奸传递消息,等同于通敌叛国。” 他微顿后,却是话锋一转:“但福瑞公主,当由皇上来处置。” 温月声看向了他,只听他不疾不徐地道:“自郡主立于朝堂之上,所斩杀之人,皆是犯下重罪的奸佞。” “却有人欲为郡主冠之以凶名。”他神色冷沉:“福瑞公主是圣上亲自造下的恶因,便该由圣上来承担这个恶果。” “圣上将郡主当成是一把只为自己所用的刀,甚至不惜让郡主声名狼藉。” “拨乱反正,肃清朝堂之人,不该受此污蔑。” 他看着温月声的眼眸很淡,然眼里的光却格外强盛:“自晏陵认识郡主起,郡主就从未错杀过一人。” “如今便是郡主要杀尽天下人,晏陵也会让郡主干干净净地杀人,不容许任何的污秽,落在郡主身上。” 从未错杀一人。 温月声轻垂眼眸,目光落在了她腕间的佛珠之上。 当真是个从未听过的评价。 毕竟从她入世起,所有人都只将她视作杀人机器。
第74章 当为死罪 翌日清晨,早朝时分,众臣齐聚太和殿外。 因三军汇演出现了昊周刺客之事,这几日整个朝堂之上,都仿若笼罩在了一层浓郁得令人睁不开眼的阴霾底下。 往日上朝之前,总有朝臣三五聚集在了一块,说些闲话,这些时日大家都歇了心思。 等到了早朝开始前一刻钟,温月声被宫人领着过来时,倒是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郡主怎么来了?”有人抚了下胸口,下意识问道:“难道今日又要死人了?” 这可不怪他们会这么想,温月声两次入朝堂,两次都功绩累累,说不得两次里哪次更刺激,但回想起来,都够得上让人心惊肉跳一整年的。 如今见得她,可不是给吓了一跳。 “……慌什么,郡主又非朝臣,会来太和殿自然是皇上的旨意。”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当皇帝入朝,看见温月声站在了百官中时,亦是微顿了瞬。 他抬眼看了下高泉。 高泉半张着嘴,也傻了。 昨夜温月声给宫中递了折子,说是关于三军汇演行刺的事情,已有了重要线索。 高泉得了皇帝的旨令,差人告知温月声,让她今日入宫禀报。 这个话便是皇帝的原话,他也是这么传递的,在皇帝的眼中,便是让温月声下朝之后入宫回禀的意思。 哪知她直接早朝时候来。 且因为前几次她来朝上,都是有着重要的事情,并且每一次都引发了巨大震荡,她又有殿前金腰带在身,那侍卫自然不敢阻拦于她。 导致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朝堂上,周围还没有任何人觉得有何不对。 满朝寂静中,温月声直接上前道:“启禀皇上,三军汇演中,勾结外敌,意图行刺将领的幕后主使,现已被拿下。” 满殿哗然。 骤然听得这番话的那些个朝臣,俱是面面相觑。 前几日还听闻那殿前军统领冯吉是一个硬茬子,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开口,未料到今日就已经出了结果。 又因为面前的人是思宁郡主,所以还有朝臣下意识地打量起来了殿中的官员,想看看是谁又落到了她的手里。 遍寻无果时,听得殿上的皇帝冷声道:“人呢?” 温月声:“将人带上来。” 这话落下,无数的人皆是回头去看。 可当看见了温月声命人押解上来的人时,满场死寂。 渭阳王直接变了神色,高声道:“福瑞!?” 被押上来的人,竟然是皇帝的长女,大皇子的亲妹妹,这大徽朝的公主殿下——福瑞公主。 在场的许多朝臣,当下皆是变了脸色。 不说这个幕后主使有多么的出人意料,而是福瑞公主作为了皇室公主,她于宫中享受荣华富贵之时,前线上的将士,正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大徽的国土。 她作为皇室中人,非但不体会将士辛劳,竟是还做出了通敌叛国的事情来。 这简直是…… “荒谬!”吕阁老声音高昂,近乎于不带任何的掩饰。 殿内许多的人反应过来,皆是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皇帝的表情。 皇帝的脸色,已是不能看了。 福瑞被押上来时,高泉清晰地看见皇帝额上的青筋暴起,放在了龙椅上的手剧烈收缩,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高泉亦是面色难看。 此前因为昊周老皇帝驾崩,和亲之事大抵是不成了。 太后又实在是病得厉害,每每皇帝去见太后时,太后都念叨着福瑞的名字。 是以皇帝到底是开了恩典,让福瑞公主去往太后的身边侍疾。 虽是侍疾,但那些个看管公主的宫人,仍旧跟在了她的身旁。 并且因着近日事多,宫中吵闹,太后还带着福瑞去了行宫休养。 若是福瑞公主知晓好歹,安分地守在了太后身边的话,此后未必会过得很差。 可偏偏谁都没想到,在这般情况之下,她仍旧不知道悔改,竟是犯下了这般塌天大错。 和此前的刺杀温月声,意图谋夺兵权都不一样。 这可是通敌叛国啊! 若放在了寻常朝臣的身份上,这便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满殿死寂内,福瑞刚被扣押跪下,便痛哭出声,高声道:“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呐!” 她一时间哭得是声泪俱下,开口便在控诉温月声因为她们二人间的私仇构陷于她。 她大声哭喊道:“……奶娘早在几年之前,就因为身子不好,告老还乡,此事宫中人尽皆知。如今奶娘的外甥女出现了过错,如何能够怪罪到了儿臣的头顶上?” “父皇!儿臣从未做过!还请父皇明鉴呐!” 印象中的福瑞公主,总是一副飞扬跋扈的模样。 她是皇帝的长女,便是知晓自己犯了再大的错,皇帝也会原谅她。 便是到了如今,她的声音依旧洪亮,且开口就是将所有的事情怪罪于他人的头顶上,推说与自己无关。 “温月声,通敌叛国这样的罪名,你也敢随意扣在了本宫的头上!你可知道,本宫是大徽的公主——” 她声音尖细,不断地在殿中回荡。 “大徽公主。”温月声径直打断了她:“所以公主能仔细说说,本月月初,你将太后赐予你的几名侍卫,派遣到了何处吗?” 福瑞的面色一僵:“……他们是本宫的人,本宫让他们去替本宫办事,还需得要向你禀报?” “何况月初之事,本宫如何记得这般清楚?” 她自小被养得盛气凌人,哪怕到了这般场面之下,说话依旧咄咄逼人。 温月声却道:“记不得了?” “那公主卧房内的昊周文书,你也不记得了?昊周权臣杨古许诺给你的昊周皇帝后宫妃位,你也不记得了?” “若你这些都不记得,那你总该记得,前日你哄骗太后,以身子不适为由,将太后的宫牌送出宫,让冯吉利用宫牌,躲过了三军汇演武器检查的事吧?” 那福瑞公主在听到了这番话后,脸倏地一下白了。 她没料到温月声竟是连这个宫牌都给查了出来。 那宫牌是太后寻常用来赏人用的,许多皇室中人的手中都有,甚至有一些很是受宠的大臣妻眷,比如温府的温玉若,镇国公府的夫人和魏兰芷等人。 手中都持有这么一枚宫牌。 冯吉用这一道宫牌,支开了三军汇演搜查武器的将士,换成了自己人,是以才能够携带许多的武器入内。 她静了许久,面上的表情褪去,冷声道:“京中有那般宫牌的人,数不胜数,你如何就能够断定是我做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见得她终是褪去了那一层委屈的表象,周围的人皆是心中发沉。 皇帝眼眸冷沉,却是在她开口之前,已经冷眼看向了温月声:“将她带下去,此事容后再议。” 殿内的人回过神来,皆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福瑞公主乃是皇室中人,此番就算是她通敌叛国了,为顾及皇室的尊严,亦或者说是皇帝的尊严,也当秘密处置了才是。 温月声这样公然将她押解上了朝堂,皇帝盛怒之下,却也不免牵连了自己。 这般情况下,但凡是一个懂事的臣子,都懂得替皇室遮掩才是,温月声断然不该直接把此事公之于众。 然温月声还未开口,福瑞公主便已高声道:“本宫是公主!她这是以下犯上,父皇合该问问温月声,她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本宫!” “那昊周细作,若说是本宫引进来的,不若说是温月声引来的,毕竟在此之前,昊周太子口口声声说着的,都是要娶她啊!” 她处在这般情况下,竟还不依不饶,要将温月声牵扯进来。 皇帝暴怒之下,高声道:“闭嘴!” 福瑞微顿,方才住了嘴。 她不是不知道做这些事情是什么后果,但她就是有恃无恐,因为她是公主,她是皇室中人,是皇帝的女儿。 事情暴露了之后,多的是人给她遮掩。 而她之所以会与昊周勾结,其原因也非常的简单。 她清楚地明白她所拥有的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她有着多好的性格,或者是才能,而是因为她的出身。 就因为她是大徽公主,她才可以肆无忌惮。 而温月声此前所为,让她哥断掉了一臂,她哥此生登基无望,她便是因为运气好没去和亲,日后也少不得要被这些贱人踩在脚下。 她当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容不得旁人一丝半点的忽视。 她要将全天底下的人都踩在了脚底,如果大徽不成,那就换昊周来,总归这满朝文武,不都怕极了那昊周之人吗? 连她的父亲,都因为惧怕昊周,要将她当成是和亲的筹码与工具,那她借由昊周,来打压这些废物,又有什么不可!? “父皇,福瑞冤枉!”福瑞公主看向了温月声,讥笑着勾起了唇角。 她眼里的肆无忌惮,令得周遭不少朝臣俱是面色难看。 一片安静中,温月声道:“好一个大徽公主。” 她转向了那福瑞公主,冷声道:“若无边疆数万将士捍卫国土,你算什么公主?” 满殿安静。 福瑞公主微怔,反应过来,便要乱骂出声时,却见那忠勇侯骤然出列。 他面上冷沉的神色,乃是这些时日入朝堂以来之最。 他凝声道:“大徽安宁,是边疆将士日以继夜,用血肉之躯浇灌而成。无论是谁,勾结外敌,通敌叛国,都是将边疆将士的累累白骨,视若无物!”
172 首页 上一页 83 84 85 86 87 8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