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暴怒之下,便要先拿渭阳王的血,来让满朝臣服。 然他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原本嘈杂喧闹的院中,骤然安静了下来。 在这安静的院内,一道冷然的嗓音响了起来。 这道声音,萧锐格外的耳熟。 从他被关在大皇子府之后的每一日,他都会梦到这个嗓音! 他只恨不得扒了对方的皮,剥了她的骨头,将她的血肉拿去喂狗! “你找的人是他吗?”对方声音冷淡,不带情绪。 萧锐倏地抬头,这一眼,便看到了他这永生难忘的一幕。 温月声着一身玄黑色的衣裙,出现在了这行宫大院之中。 而在她的身后…… 她用银色的九节鞭,拖拽着一个人。 九节鞭缠绕着对方的脖颈,那个身材壮硕,几乎是温月声体型数倍的任方,就这么被她,一路拖行到了眼前。 明晃晃的日光底下,温月声身着单薄,面无表情,比之在此处不断发疯撒野,要对所有人施虐的萧锐,还要令人心惊。 九节鞭,是任方的武器,而今就这么缠绕在了他的脖颈上。 而那个被萧锐呼唤不停的任方,早就已经没了声息。 她一步步行来,惊得满场死寂。 徐国公率先反应过来,面色巨变,顾不得其他,只高声道:“保护大皇子!” 这边的将领们回过神来,如梦初醒一般。 快步上前,将温月声重重包围。 她突然出现,令得院内所有人措手不及。 萧锐手中握着的匕首,到底没能划落下去,便被身侧的将领护在了身后。 隔着人群,萧锐神色惊变,高声道:“这贱人怎么进来的?门口的守卫呢?都死了吗?” “孟勤、孟勤人呢?” 孟勤便是三大禁军中,亲卫军的统领,亦是与徐国公、萧锐勾结之人。 萧锐得以进入这温泉行宫,都仰仗了孟勤在其中与他里应外合。 “所有将领听命!”和疯癫的萧锐比较起来,徐国公倒还算得上是冷静。 只在经历了众多之后,他亦是无法将温月声看做是寻常将士看待。 尤其是对方此时分明应该身在抚州,却不知道为何到了京城,且还没有前往城中,而是来了城郊的温泉行宫。 “伤温月声者,赏黄金五千,斩杀她之人……”徐国公声调冷沉,毫不犹豫地道:“加官进爵,重重有赏!” 他一声令下,便有黑压压的将士,自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抬眼望去,近乎都是他们的人。 徐国公略微心安了些,可对方出现得太过离奇,令得他也不得不集中精神。 他当下高声道:“来人,将殿内的皇上请出来。” 事已至此,他跟萧锐已经没有了退路。 今日不管是何等情况,哪怕温月声所率领的大军已经班师回朝,他们亦是没有了回头路。 徐国公不想去多想,他只要将皇帝的性命牢牢地杖掌握在了手里,便是温月声再有滔天之能,亦是无法将他们如何。 萧锐亦是反应了过来,他那双阴鸷的眸落在了温月声的身上。 “不,别杀她。”他低头狞笑:“她要死,也不能死得太过便宜。” “否则的话,如何告慰福瑞的在天之灵!” 整个宫闱内外,若论萧锐最想要杀的人,是非温月声莫属。 他恨景康王之流,却更恨这个让他沦落到了这个地步,还断了一臂的温月声。 可他生事,却只能够在温月声离京之时。 她若在京中,他便无法登上大位,而只有他登上大位了,才能够将她活刮,以报他失去了一条臂膀,还有福瑞的血海深仇。 他的脑子,在血腥和多重刺激的包围下,已经难以去分辨眼下的情形,他只知道,他一定要让温月声死! 满殿压抑的氛围之中,温月声独身一人,站在了那些个黑压压的将士中间,她身后无一人,像极了孤立无援,孤身深入了敌营。 在萧锐一声令下后,无数将士前仆后继地朝她涌了过来。 此番景象,竟是比起当初她在抚州平叛,于千万人中斩杀地方将领之时,还要夸张些许。 可温月声脸上竟是一丁点的表情都没有。 在那些将士袭来之前,她甚至扔掉了手中的九节鞭。 “啪嗒。”鞭子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伴随着这一声脆响一起的,还有温月声冷淡没有情绪的嗓音。 她冷声道:“弓箭手准备——” 她这话说得莫名,那率先冲上去要取她性命的将士没反应过来,高扬起手中的大刀,便欲往她的头顶上砍去。 可这一刀还没能落下来,便听到一道剧烈的破空声。 那将士怔忪片刻,抬眼去看,这一眼就看到一道箭矢破空袭来,随后笔直地穿透了他的咽喉。 下一刻。 这原本安静非常的大院的四面八方,轰地一下子出现了无数的弓箭手。 整个行宫大院的周围,环绕了一整圈密密麻麻的弓箭手,这些人皆是神情肃穆。 手中漆黑的箭矢,对准了这院内的每一个叛军。 这番巨大的变故,令得萧锐跟徐国公都未能反应过来,而面前的人,已经冷声下令:“放箭!”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无数的箭矢如同暴雨一样倾泻而下。 同一时间,无数身穿甲胄手拿盾牌的将士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轰隆隆冲进了行宫大院之中,将满院重臣护在了沉重的盾牌底下。 萧锐倏地抬头,所看见的,是眼前站立着的将士,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 这些不断倒下的身影,逼得他连连后退,惊慌退后的过程中,他看见温月声拾步朝他走来。 她手中握着的,是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 身边无数的叫喊声,还有徐国公惊慌失措,命人掩护他撤退的嗓音。 可不知为何,萧锐只听到了温月声冷淡至极的嗓音。 听她道:“听说你很喜欢用软剑伤人?” 她这句话,听得萧锐一阵恍惚。 他是喜欢伤人,却对她手里的这把软剑,并无什么印象。 可这恍惚没持续多久,他就被逼到了跟前的温月声,生生挑断了脚筋。 “啊!!!”萧锐失声痛呼。 他在奔涌逃窜的人群里,如同狗一样的爬行。 满头的冷汗浸湿了他的鬓角,爬至一半,他看到了一双雪白的皂靴,皂靴上面绣着的云纹,格外地眼熟。 萧锐怔怔抬头,对上的是晏陵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冷眸。 ……他想起来了。 昔年晏陵双亲战死沙场,不足周岁的晏陵被送入宫中教养。 晏陵天生聪慧,幼时只四五岁,便远胜于他们这些个皇子。 当时的萧锐已经十多岁,他是皇帝长子,亦是高高在上的王族。 所以但凡不高兴,或者是对任何事情不满意,他就会将所有的气全都撒在了晏陵的身上。 他用一把锋利的软剑,曾经将晏陵的后背划得面无全非。 还在他没有痊愈之时,就让福瑞用辣椒水,淋遍了晏陵全身。 过了这么多年,萧锐犯下的事不尽其数,自是不记得当初那小小的虐待了。 只他记得,前些年晏陵到温泉行宫避寒,背上的痕迹早就消散了。 而今温月声,竟是想要用同样的办法对待他? 萧锐惊慌回身,高声道:“他根本就……” 话没说完,就听得一声轻响,他看见温月声手中的软剑轻滑,只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却感觉到了浑身经脉竟是在一瞬间破裂。 萧锐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头,一双眼瞬间变得血红,整个人痛不欲生。这种痛苦深入骨髓,而人处在了这种剧烈的痛楚之下,是连一丁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的。 他浑身摇摇欲坠,整个人已接近于濒死边缘,赤红的眼眸甚至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影,只听到了温月声冰冷的嗓音。 她道:“你该死。” 下一刻,那把软剑笔直地穿透了他的咽喉。 周遭的人听得一声巨响。 仓皇逃窜的徐国公回头去望,只看见刚才还叫嚣着的萧锐,人头掉落在了地上。 哐当! 在挤压的人群里,无数将士的倾轧之下,那盘算多日的徐国公,一瞬间跌坐在了地上。
第86章 太后薨逝(二合一) 行宫大院内混乱非常,温月声带来的将士一出,近乎是顷刻间便镇压了所有叛乱的将士。 徐国公面如死灰,被扣押在了一旁跪着。 自他们谋逆之后,便一直紧闭着的殿门,终是打开了。 皇帝面沉如霜,缓步走了出来,在看到了这满地血腥和一片狼藉后,神色难看非常。 那些被温月声救下的重臣们,见到皇帝无碍,俱是都长松了一口气。 “启禀皇上,乱贼萧锐已伏诛,参与谋逆的关东军主谋任方、亲卫军统领孟勤也已身亡。”忠勇侯快步上前,高声说道。 满地狼藉,血腥味充斥在了所有人的鼻间。 皇帝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了那被扣押着的徐国公身上。 “萧锐是朕的第一个儿子。” 皇帝一开口,那边的徐国公轻抬了下眼眸。 萧锐死后,他便犹如被卸掉了全身的精气神一般。 “朕不是没有给过你们机会!”皇帝面色绷得很紧,到底是闭上了眼。 私藏武器这样的重罪,没有直接赐死萧锐,便已经是留了情面。 若是他们不做这样的事,便是太后死后,皇帝也会留下萧锐性命。 可他偏偏要自寻死路。 皇帝面容深沉:“传朕旨令,萧锐一党欺君罔上,意图谋逆,其罪当诛!” “将徐国公推出午门,斩首示众!萧锐及其名下所有子女,俱是剔除皇家族谱,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此后半生,再不得踏入皇城半步。” 底下的人低声应下。 好不容易放晴的天空,又一次阴沉了起来。 晚间时分,温月声终是抵达了公主府内。 刚入了府中,就见得晏陵和章玉麟及忠勇侯已是候在了一旁。 萧锐此番勾结了关东军、亲卫军,另有一些朝中重臣,朝堂内外必定要经历一番动荡。 晏陵事忙,亦是才抽出空来到公主府。 他身侧的章玉麟见得温月声,面色却并不好看,他只沉声道: “……今日之事,不出郡主与晏大人预料。” “在我等赶往行宫后一刻钟,便有将领率驻京城大军抵达行宫。” 数十万将士齐齐出动,惊动了章玉麟,他还同那个率领驻京城大军的将领有过短暂的会面,对方手中握有皇帝的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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