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鸳闻言,表情果然变的愈发苍白。 但几秒后,他还是坚定地握上了秋君药手,语句被风雪撕碎,但却一字不落地落进了秋君药的耳朵里: “臣妾会保护陛下的。” 引鸳虽然性子烈,但到底是受过礼家文法耳濡目染的世家公子,懂什么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既然答应了秋君药,就绝对不会反悔;但如果秋君药先违约,那他也不会对秋君药心软客气。 思及此,引鸳轻轻抬起头,想要再看看秋君药的反应,却见秋君药已经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的脸,且神色莫名。 他没有在笑,但引鸳抬头时却能看见秋君药脖颈处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引鸳:“???” 引鸳正想问秋君药是不是渴了,但秋君药却一句话没有说,先行撇下他,往前走了。 脚步有些急切,一点儿也不像在床上躺了好久的病人。 引鸳有些迷茫,直到雪花融化在脸上的冰凉感让他回过神,赶紧追上秋君药的脚步。 冷宫的内殿和外面一眼空旷,几乎也没有什么桌椅床罩摆放,破碎的瓷碗和馊饭随处可见,地上还散落着女子画眉的螺黛和披帛,仅有的被子和衣料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抓的破碎无比,被风一吹就打着旋飘,像极了穿着白衣的野鬼站在原地舞动。 而炭盆烛火更是罕见,导致四周冷的比冰窖还盛几分。 到处都是黑漆漆的,秋君药和引鸳裹紧身上的披风往里走。引鸳从前刻苦读书,视力不好,在黑暗中视物不清,之前就是因为这个才栽在了秋君药的手上,被抓到了把柄,这次更是一不小心,踩在了不知什么东西上面。 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引鸳吓的差点尖叫出声,秋君药安抚性地握住他的手,然后解下镶嵌着夜明珠的玉佩往那硬物上一照—— 一张白眼球外突、面色紫的发黑活像恶鬼转世的死人脸就这样僵硬地、没有半点打码的映入秋君药和引鸳的眼帘。 死人的半张脸已经被啃掉了,露出血肉外翻的细胞组织和被冰冻僵的半截蛆虫。 秋君药:“......” 引鸳:“..........” 在引鸳噗通一声,就要瘫坐在地的下一秒,秋君药赶紧半拖半拽地将对方抱起来,拉出偏殿。 引鸳刚一出偏殿就差点摔倒,好悬被秋君药抱住,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没事没事,有朕在呢。”看着引鸳这幅因为生理性反胃而面色发青、捂着脖颈忍不住呕吐的模样,秋君药有些后悔执意带他过来了: “难受吗?想吐吗?” 引鸳哪见过死相这么恶心的私人,那半截蛆虫还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闪现,他不自觉地有些反胃,所以点了点头,忍着恶心蹙眉道: “那个死掉的人.......是太妃还是宫女?” 就算是吓得半死,引鸳还是注意到了那死人耳朵上有耳洞的痕迹,显然是个女子: “为什么她的脸只剩下一半?” “不知道。”秋君药摇了摇头: “回去再查一查吧。” 来的时候是引鸳扶着秋君药,回去的时候是秋君药扶着引鸳,两人正想打道回府,但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雪下的愈发大了,甚至有些迷眼。 都说雪落无声,但此时此刻,秋君药却能清晰地听到雪花飘落在引鸳鬓边的望兰粟时,发出的窸窣声。 不对! 这不是雪声! 秋君药猛然察觉出些许不同寻常,等他抬起头,虚虚朝不远处的某一点看去时,之间明暗的阴影交界处陡然冒出两簇莹莹的绿色,紧接着,一个黑色的物体快如残影般,猛地朝引鸳的身后扑来! 隔着风声和雪声,秋君药甚至还能听见那怪物发出呼噜呼噜的吼声,莹莹的绿色化为清晰的兽瞳,冰冷如同毒蛇般,盯上了引鸳白皙光洁的脖颈! 秋君药背后汗毛倒数,他甚至来不及多想,直接将茫然无所知的引鸳拉到自己身后,随即干脆利落地打开手中的折扇扇面,哗啦一下挡住了扑上来的怪物。 秋君药还没来来得及放松下来,那脆弱的纸扇就承受不住怪物尖利的爪牙,被咬了个粉碎。 手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疼,像是被刀划开神经,秋君药疼的脸色发白,但到底还是没有喊出声。 在此时此刻,秋君药这才看清了面前这个死死咬着他手腕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那不是怪物,而是一匹即将成年的狼崽! 狼口腥臭的腐肉味道萦绕鼻尖,不断刺激着肾上腺素,秋君药听着耳边的嘶吼声,几乎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一处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箭就贯穿了狼的胸腹,直接将狼崽射落在地。 “砰——” 尖锐的狼牙缓缓送了力道,方才还凶猛的狼崽像是瞬间被抽干的灵魂,无力地摔倒在地。 一滴滴鲜血顺着秋君药的指尖往下淌,染红了雪面。 “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早就在暗处潜伏已久的护卫飘然落下,跪在秋君药面前,一点声也不敢吱。 要不是刚才雪太大迷了他的眼,他也不至于反应这么不及时,让秋君药受伤。 秋君药捂着流血的手,正想让他起来说话,但没想到,一旁的引鸳比他反应还大,看着他流血的手臂,面色惨白的没有丝毫血色: “陛下,您的手!” “没事没事,就是被咬了一下。”秋君药自己也疼死了,还得去安慰引鸳:“别哭,等会儿眼泪淌在脸上被风吹了,不得吹伤了?” “陛下.......”看着秋君药手腕上青紫的两个血洞,引鸳这回是真的被吓哭了。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刚才秋君药和自己换了个位置,要是刚刚秋君药反应慢一点,别说自己身上挨两个一模一样的血洞,就是被咬断脖子也是情理之中。 思及此,本来就被死人吓的魂不附体的引鸳握着秋君药的手,加上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对着那伤口,不由自主地哭的肝肠寸断。 “好了好了.......别哭了.......”秋君药只能将他虚虚抱进怀里,轻轻拍他的背: “等会儿脸哭伤了可怎么好?” “陛下,臣妾叫太医来吧。”引鸳仰头看着秋君药,泪水涟涟: “您很疼吧?” “嗯,是挺疼的。”秋君药又不是铁打的,被咬了自然疼。 但现在比起疼,他更关注另外一件事: “十一,冷宫里怎么会有狼?!” “启禀陛下,这冷宫不远处就是百兽园,圈养着一批异国进贡的奇珍异兽,若是宫人看管不力,让这畜生意外跑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护卫道。 “不可能。”秋君药蹙眉:“这狼皮毛粗糙发黄,脸上的伤口还在溃烂发脓,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不可能是意外跑出来,分明是被人将养在冷宫许久,才会有这样的情状。” 秋君药将擦血的帕子丢到地上,冷冷道:“给朕查。” “谁在冷宫养了狼,殿内的死尸又是谁,都给朕通通查清楚!” “是!” 像是生怕秋君药下一秒就要说如果查不出来就要了他的项上人头,护卫赶忙领命离开了。 “陛下,会是刺客吗?”引鸳紧紧地护在秋君药的身前,生怕还有什么东西会冲出来伤了秋君药: “这个冷宫里,有人想要陛下的命吗?” “那谁知道呢。”秋君药笑。 “会不会是闹鬼?”引鸳急的都开始乱猜了:“要不要臣妾回去请国师帮忙,或者求一求神仙保佑?” “你求神做什么?”秋君药乐:“你求神不如求朕。” “为什么?”引鸳问。 秋君药道:“因为......神可不会在你哭的时候哄你啊。”
第14章 这是谁家的小allright 秋君药这个人还没有生病的时候,从小到大都是校草级别的人物,上过的表白墙次数比吃饭次数还多,而且全网无丑照,任谁想起他的名字,首先想到的就是一个字——帅。 除了帅,就是学习优异,人品性格都上佳,只要和他接触过,几乎没有哪个小姑娘不喜欢他的—— 甚至连喜欢他的男生,也多的数不过来。 但也许就是因为太好了,好到几乎没有缺点,所以物极必反,让高三的秋君药意外得了白血病,来到了这个地方。 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面前的引鸳却仍旧呆呆地看着他,脸上还淌着泪珠,看上去盈盈欲落,可怜极了。 见此,秋君药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拿出帕子,想要递给引鸳擦眼泪。 但没想到,他手刚一伸出去,引鸳就主动将脸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动手。 “........” 秋君药愣了一下。 联想到上次给引鸳擦煤灰,人家还不乐意,这次倒主动把脸凑过来给他摆弄。 秋君药不得不感叹男人心海底针,但还是仔仔细细地用帕子边缘按干净引鸳脸上的眼泪。 引鸳自己也觉得刚刚哭的有些丢人,冷静下来之后,就跪下恳请秋君药回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秋君药拗不过他,只能先行摆驾披香殿。 也许是在外面受了风雪,回到披香殿这个温暖的地方时秋君药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他草草吃完饭,在太监的服侍下沐过浴,随即被引鸳扶上贵妃榻,斜斜地躺在上面看奏折。 看着秋君药拧着眉、一副不太舒服的模样,引鸳主动凑过去,对秋君药道: “陛下,我给你揉一揉吧。” “嗯?”秋君药撩起眼皮: “揉哪?” “头。”引鸳总觉得两个人的对话怪怪的,令他不敢深想,面上做出正直的模样: “臣妾的父亲往日头疼时,臣妾阿娘就常常给父亲按摩头部。” “那你上来吧。”秋君药拍了拍贵妃榻的侧边,笑道: “朕的头确实有些疼。” 引鸳闻言,赶紧提着裙摆上榻,将秋君药的头小心翼翼地枕到自己的大腿上: “陛下,这样的力道可以吗?” “可以。”秋君药以前爱宅家看书,躺着看奏折也不影响他的视线: “继续吧。” “陛下看这一页已经看了好久了,”引鸳刚才一直在观察秋君药的反应,见秋君药放松下来了,忍不住问: “是有什么拿不准主意,需要臣妾帮忙的地方吗?” “.........你倒是心细。”秋君药看了引鸳一眼,伸出指尖把玩引鸳的头发,随即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倒也没有什么。” “就是这个宫里,想杀朕的人实在太多了,有时候,真的防不胜防。” “陛下是指今天的事情吗?”引鸳说:“十一已经去找刺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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