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道:“哦对对对,那你俩赶紧去休息吧。” 回到王府给安排的房间后,许闲疲惫地倒在床上说:“我还是生平第一次在侯府和军营以外的地方过夜。” 下人们端来热水伺候他们洗漱,许闲累得连指头都不想动,又很不习惯被碧云以外的人服侍。雪落亭只好亲自动手,替他脱掉靴子,把脚放进木盆里说:“水温好像没咱们家里的热,还习惯吗?” 他坐在床边勾着嘴角点头,整个人看上去呆呆的,洗漱完毕后,熟练地钻进雪落亭怀里,一个字都没说就睡了过去。
第14章 难堪大用 次日,皇帝的御书房外,雪落亭,许闲和柳翠婷都在外等候着。一下了早朝,宁王和许侯爷就一起请求去单独面圣。 皇宫古朴庄严,御书房外的走廊里非常宁静,一个小太监低着头守在他们身上,其间没有人任何人说话。看得出来柳翠婷非常紧张,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宁王和侯爷进去约莫着有半个时辰之后,一个老太监打开门房,让他们进去,又让小太监去东宫传太子来前觐见。 皇帝坐在书房的案前的椅子上,雪落亭进去后偷偷扫了他一眼,他沉着脸,看上去脸色非常不好,进去后也没有开口。一时间整个书房鸦雀无声。 又是近一刻钟之后,太子才急急忙忙地赶来,先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人,才向皇帝行礼道:“父皇,您召见儿臣。” 皇帝这才开口说:“让她说。” 雪落亭碰了碰身边的柳翠婷,用眼神示意她走到案前。她先跪下,然后声音颤抖着把事情原原本本重诉了一遍。 太子听后也急忙跪下,满头大汗,身子抖得比她还厉害,“父皇,您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这是在空口无评地构陷孩儿臣!” 宁王行礼道:“圣上,臣弟的人昨晚外出时,正好在一片皇城外明漾湖边的小树木里,遇到两个鬼鬼祟祟行迹可疑的人,上前一打探,那两人竟然是在毁尸灭迹。 “臣弟已派人打探清楚,被杀的女人就是那百花楼的红牌牡丹。在臣弟连夜审问之下,两人终于老实交代出,他们是东宫的侍卫。” 柳翠婷身子一软,倒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牡丹……牡丹姐姐……死了。” 太子跪趴在地上,惊惶地对着皇帝大喊:“不是的父皇!儿臣没有杀害牡丹,皇叔冤枉我,他们冤枉我!” 宁王又说:“那牡丹的尸体此刻就在我王府内,两个被抓的侍卫也已带到殿外候命,圣上随时可以传见他们。” 太子急道:“你随便找具尸体就能谎称是牡丹的,又找几个替死鬼来说成是我东宫的侍卫,皇叔,你这是欺君罔上,是要杀头的!” “传,”皇帝说。 老太监出去传话,很快就有两个侍卫被两名武将押送到了书房内,进去后,跪在地上,老老实实承认了他们就是东宫的侍卫,奉太子之命把人抬到宫外埋了。 “不是!”太子跪在地上指着两个侍卫大喊:“本宫从来没见过他们!皇叔,你不能随意找两个替死鬼就说是我东宫之人,你这是蓄意构陷,你居心何在!” 宁王又询问起两个侍卫:“如何能证明你们是东宫的人?” 两个侍卫便把自己的姓名,祖籍,何时入的军籍,又是何时被调入的东宫,说得一清二楚。 报完之后,宁王说:“太子殿下,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让兵部的人一查便知。您若有什么证据能自证清白,不妨趁大家都在,现在就说出来。” “兵部!”太子听后咬牙切齿地瞪向许侯爷,“你以你们沆瀣一气,让兵部篡改他们的军籍就能诬陷到本宫。” “宣,”皇帝说。 “兵部尚书钟本章是你的人,”太子瞪着许侯爷恶狠狠地说:“看来你们今日是铁了心想置本宫于于死地!本宫告诉你们,人就关在东宫,本宫根本没有杀她!” 他跪爬到皇帝脚下,拉着皇帝的龙袍说:“父皇,父皇,这分明是宁皇叔和许侯爷联手加害于儿臣,您可要为儿臣作主啊!” 皇帝一脚把他踹开,捂着胸口气得浑身颤抖。 宁王对皇帝行礼道:“圣上,太子殿下已亲口承认牡丹就关在东宫,可否让人去带来与太子殿下对簿公堂?” 皇帝挥了下手,老太监领命,无声地跑出去传话。 太子满脸泪水地瘫软在地。 许侯爷这时才开口说道:“太子殿下,老臣和钟尚书皆为朝廷命官,皆为朝廷和百姓办事,您说他是老臣的人,这话似有不妥。 “再则,老臣自问这些年来没跟您发生过任何龃龉,实在不明白您为何要如此加害于我儿许闲?” 太子呆坐着,满脸绝望,没话回答。 皇帝一把拍在案桌上,怒吼道:“说!” 吼完就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太子这才重新回到案前跪好,声泪俱下地说:“儿臣得知宁皇叔家的怡儿妹妹将要嫁许侯爷家联姻,一时鬼迷了心窍,想要拆散这桩婚事,就……就犯下了这等大错,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儿臣吧。” 宁王向皇帝行礼道:“圣上,这个案子是由臣弟的义子落亭查出来的,不如由他来询问案情。” “准。” 雪落亭站出去,向皇帝行了个礼,问道:“太子殿下,您为何要选我来代替小王爷?” 太子摇了摇头,吸深了口气说:“我根本没让金周宝换人,这桩婚事是父皇煜稀御赐的,我还敢这么做,不是欺君之罪吗?” “那引我们去见至归,也不是您安排的?” “我的本意只是想拆散这装婚事,没想过要害死任何人。如果没出意外的话,周金宝嫁去侯府之后依旧每天出去寻欢作乐,侯爷府自然是容不下他,便会给他休书一封让他回自己的王府去。 “然后……我会让放了至归的外孙女,让他将许闲的病治好,一切……一切就过去了。” “您为何要选至归?” “我怕找到其他人,法力不够,很快就会被侯府找去的高人破解;又害怕找到些邪道一出手就直接把人害死了,我真的没想过要害死许闲,所以就想着干脆直接去山青观找一位得道高人。既能让他久病不愈,又不至于要他的命。” “可要用这种邪术害人,必须要有被害者的生辰八字以及贴身衣物或头发,殿下您是如何得到这些东西的?” “是周金宝给弄到的。” 宁王:“太子殿下您可别什么都往死人身上推!” “的确是他给我的!这个时候了我没必要再说谎。我也曾问过他是如何得到的,他只说他用了一个绝对简单又可靠的办法,我便没再多问。” 牡丹这时被带了过来,不光被打得浑身是血,还被割花了半张脸,已奄奄一息。 柳翠婷去扶着她,无声啜泣。 皇帝传了个御医来给她包扎了一番,又给她扎了针,吃了续命的药,她这才有力气说话。 “问,”皇帝说。 雪落亭问道:“牡丹姑娘,你是何时与小王爷周金宝认识的?” “回大人,奴家是约三年前结识的小王爷。” “这么说,小王爷陷害许世子之事,你全程都有参与?” “不!”她激动道:“约三个月前,小王爷突然带了一名女子来百花楼,让奴家仔细看管,千万不能放走了。奴家不敢多问官家的事,就替他照看了翠婷姑娘三个月。 “直到前几日,奴家听传闻说小王爷要嫁到山海侯府冲喜,可婚礼当天,小王爷神神秘秘地却出现在百花楼。” “你可知他为何逃婚?” 她轻轻地摇了下头:“自他出现在百花楼之后,看上去非常焦急,前两日还时不时就念叨:这是杀头的重罪,这该怎么办呢?” “也就是说,他不是自愿逃婚的?” “看上去的确不太像是。” “后来呢?” “两日之后,他知得许侯爷亲自带着人马去了山青观,人就变得更加惊慌,大概也预知到自己的行迹败露了。” “他可有向你提起过,他是如何拿到许世子的贴身衣物的?” “从未。” “那他可以向你提到什么可疑之人?” 牡丹想了想,轻摇了下头:“毕竟奴家身份卑微,小王爷并非什么事都愿意告诉奴家。” 雪落亭行礼道:“圣上,问完了。” 皇帝沉默一阵,说道:“先将太子关押,明日早朝再做处置。” 太子被带走后,皇帝又说:“此案兹事体大,着大理寺彻查,速速给朕,与许侯爷,一个交代。”顿了顿,叫道:“宁皇弟。” “臣弟在。” “你教子无方,理应受罚。但朕念你并不知情,事发后又主动请罪,就罚你三年俸禄,可有疑异?” “臣弟谢圣上宽仁。” “将这两名无辜女子安顿好。” “臣弟领命。” 皇帝又叹了口气说:“既然这桩婚事一开始就出了岔子,那朕就替你们两家撤了它吧。” “圣上!”许闲跪了出去,“望圣上收回成命!” “怎么,许闲,你还真想娶他?” “许闲奉旨完婚,全天下的人都已知晓他是我的正妻。” 许闲跪在地上,有些着急地说完后咳嗽了几句,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又说道:“他无辜受到牵连,本可等我死了便全身而退。但他冒死查出此案真相,于我有救命之恩。 “许闲非但知恩不报,还要将他在此时赶侯府,受天下耻笑,那我岂不是成了不仁不义之辈。望圣上开恩,保留这桩婚事。” 皇帝撑在案头上,静静地看着他们,一时间整个御书房里一片死寂。 良久,皇帝才开口道:“则吉啊。” “圣上,”许侯爷向他行礼。 “这是你的家事,你怎么看?” 许侯爷限入沉思。 许闲转头向看他,静静地,面无表情地直视着。 许侯爷多次想开口,可每次开口前都会下意识地触碰到许闲的目光,最后他叹了口气,回道:“闲儿重情重义,还望圣上成全。” “行吧,”皇帝说:“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 他们离开后,皇帝趴在案上重重地咳嗽了好一阵,手帕上沾上了血迹。 老太监劝道:“圣上,您累了一上午,该歇息了。” 皇帝缓过神后,问他:“那个什么义子,是何身份?” “已经派人查证过了,就是个普通的江湖术士,兴许是许家那小子太年轻,见他长得俊俏,又会花言巧语,被迷惑了吧。” “要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一个个狼子野心,”皇帝越说越生气:“那小畜牲也是个蠢货,朕给了他机会,他愣是让人给诈出来了!没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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