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小主子性格这么好,不会无缘无故谋害夫人,你们这些人真是。” “不好意思……误会小主子。” “小主子真是天资聪慧啊,如此奇法都能想到,佩服!” 翻脸比翻书还快莫过于此,仿佛刚刚义愤填膺、要拿他负责的不是这些人。目的既然已达到,便没有理由再呆下去,何况这样的气氛南一并不喜欢,淡声说:“告辞。” 九幕先生还想留他好好感谢一番,但现下人多嘴杂,夫人又确实需要照顾,便对南一点了点头。 …… 走出竹林水榭,夜深已深。月光柔软的铺泄落地,微风荡起南一素袍衣角,行走间,仿佛透出流动的细碎光影。 君渊的脚步停在离他不远处,说:“回佛恶殿。” 南一微侧目,道:“禁闭思过,在佛恶殿里怎么禁闭?我需得回一梦多秋。” “你以为我赶来水榭,就为了罚你?”君渊稍近几步,高大身影将南一完完全全笼罩在阴影里。 难道不是? 前世,君渊维护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百越,总不至于是来护着他的。 “那是为何。” 那一道冷冽目光仿佛在无声审视,徒然生出让人无所遁形的压迫感,“南南,你怎知洞冥草会对养神芝有用?” 南一眼睫微颤。 他努力平缓着呼吸,转身间,面容已经换上乖软笑意,“在书里看到的。” 他刚刚之所以走的快,便是怕有此一问。也许所有人都会因为夫人醒来高兴得冲昏头脑,来不及多想,但肯定不包括君渊。 这男人非常不好骗,南一索性想躲过去,结果躲也躲不掉。 “我今日无意中在轩辕阁翻到一本古籍,记载有洞冥草的用法。当时夫人危在旦夕,我便想着试试,没想到真有效果。” 君渊紧紧地盯着南一,目光幽邃。 是变了。 还是没有变。 乌发莹瞳,唇色柔软,眉目精致乖软。小狐狸一如从前,仿佛刚刚在竹林水榭里冷漠又有些小锋利的模样,是错觉。 君渊甚至怀疑刚刚看到的人不是南一。 他勾了南一额边丝缕乌发,萦绕起淡淡南檀馨香,“你的修为有所提升。” 南一眼眸微沉,君渊是真的敏锐……居然能这么快发现。 冰凉鸦戒硌得南一浑身僵硬,君渊炙热的气息就覆于耳边,说:“你是如何做到的?” 南一强迫自己直视着君渊的眼神,不敢躲,也不能躲。只要露出丝毫的心虚,便会轻易被男人捏住把柄,蔓引株求,将他所有暗藏的心思都暴露在月色之下。 于是他佯装懵懂不解,清澈眸色,似乎听不懂君渊在说什么。 直觉告诉君渊,南一有事瞒着他,可小狐狸的眼神是那样纯真,里面盛满了对他的爱意与依恋。 ——这时的君渊还不知道,眼睛也会骗人。 “真的提升了吗?”南一主动伸手去抱君渊,软声撒娇:“难道因为我这两日一直在潜心打坐,起了作用。” 君渊却没动,说:“南南,有事不要瞒着哥哥。” 南一微怔,忽然有些不敢再狡辩。君渊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难道他真的察觉了什么……要怎么躲过去呢。 君渊紧逼道:“说实话。” “你确实不是来罚我的,而是来落井下石。方才在水榭便不相信我,现在又质疑我的话。”南一眼眶微红,声音满含委屈:“你既不相信,又何必问。” 他转身便走,君渊却猛地将人扛上肩,掌住后脑,神情很凶,“好好说话,怎么又哭了?” 南一恼怒挣扎,“放、我、下、去、” “不许哭。” “……” 君渊冷声说:“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南一眼尾泛红,哽噎着道:“我烦你。” 君渊停步,神情阴鸷慑人,缓了很久,才冷声道:“不准烦我。” …… —— 南一被君渊半强迫的抱回了佛恶殿,一路奋力挣扎,没个消停,饶是君渊也被搞出几分火气。 ——猛然将人重重摔进美人榻,高大身躯蓦然俯身往下,男人不耐道:“你到底在闹什么?” “别碰我。” 阴鸷魔息丝丝缕缕浮涌在周围,君渊英俊的眉眼仿佛溺着一层晦涩暗光,“不准碰?” 君渊捏起南一纤细的下颌,摁出红印,“你胆子现在是越发大了。” 他原本躁怒至极,却见南一渐渐微红的眼眶后,手下不觉松了几分劲,“不许哭,谁惯得你脾气这么大。” 南一湿着眼,悄然咬着口齿内壁,火辣辣的疼痛使他泪意翻涌,说话声音又轻又哑:“放开,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也不想看见你。” 他其实是故意和君渊闹脾气,想以此转移男人的注意力,抽不出神追究别的事情。 “那你想跟谁在一起?”君渊冷淡的眸色阴鸷又危险,忍了忍却没动怒,只说:“由不得你,你现在不还是得被我抱着。” 甚至他就着捏南一的姿势,碰了碰唇,“还得被我亲。” “……” 南一哭得更凶了。 君渊用拇指粗暴的擦去滚落泪珠,蹙眉道:“我那句话惹得你气这么厉害?” 南一睁着眼看他,神情愈发委屈,“你不讲理。” 君渊反而被气笑了:“谁不讲理?” 南一垂眸,半响小声道:“你不相信我……你今天跟邪枢院的那么多人站在一起,欺负我,还怀疑我。” “没良心。”君渊冷声说:“你以为我今日去邪枢院,是为了什么?” 旁人琐事那值得君渊亲自前往,他分明是去给南一解决麻烦的。可这话他不想解释,因为他今天被南一气到够呛,小狐狸崽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蹬鼻子上脸,不收拾不行。 南一睁着水雾朦朦的眼眸,瞅他,眼尾泛红,唇也哭的红润润。君渊明明还在生气,还有很多话想问,但莫名被这样眼神看的没了脾气。 “把刚刚的话收回去。” 南一侧过脸,“不收……” 君渊探指,刮了刮他精致的鼻尖,“还说没有生气?” 小狐狸以前从不会说这种话,看来这回是气狠了。 君渊的性情冷酷又骄傲,没什么耐心,这段时间他哄南一的次数比以往加起来都还要多,他也烦。但就是见不得南一哭,这似乎是对付他的利器、拿捏他的软肋,只要南一稍微红眼眶,君渊就受不了,像是整颗心都被轻易的攥紧,稍微用力便是牵一发而疼全身。 能把妥协和服软一脸冷淡说出口的人也只有君渊了,“要如何才能不生气?” 眼见着似乎已经瞒过去,南一也不想再闹,顺势下了台阶,“那你以后不能怀疑我,也不能管我修炼的事,更不许问。” “……” 得寸进尺的小狐狸。 君渊没说话,冷淡神情却微微松动。南一软着声音继续痴缠:“可以吗哥哥。” “先给点甜头。” “什么甜头……” 君渊俯身,咬上肖想了很久的唇,一向冷清的声音也沾染欲色,模糊说:“乖,张开点。” 这感觉有些凶,又急又燥,南一有些疼,只能仰首,试图让自己舒服些,却因为配合动作险些被侵略得透不过气。 汗已湿眼,唇间炽软,那滚烫气息喷在雪白耳侧,泛着丝丝痒意。 温度逐渐攀升,视线也渐渐朦胧。南一有些喘不过气,总算在被咬疼时唤回模糊的神识,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段时间君渊虽然也有些凶,但都是点到为止,今天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且动作越来越急。 “不行……” 美人榻冷硬,翻身时擦起一片火辣辣的痛感。南一尚未反应,后背徒然微重,缱倦呼吸靠近侧颈,那暗哑声音让人背脊酥麻:“近日魔息已经稳定,不会伤害到你,乖一点。” 魔息已经稳定。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双修?! 南一眼底浮起惊惧。 不可以。 也不可能再和君渊做亲密之事……他已经不爱君渊了,而君渊只是把他当炉鼎,在南一心里,这种事只有爱侣才能做。 他想挣扎,想反抗,可那点力道在君渊面前不过是蜉蝣撼树,甚至只能被看作小打小闹的情趣,轻易便被压下。 似乎。 承不住。 南一害怕到肩骨微颤,生理上的排斥更是让他几欲做呕…… 他突然有些难过,控制不住回忆。以前南一很喜欢和君渊亲密,但其实两人的第一次,并不是那么美好。 从小被娇生惯养捧着长大的人,受不得力,自然也怕痛,几乎刚刚开始就哭了,说什么也不肯再试一试。 那时的君渊脸色阴霾,眸底全是难以克制的情热,却还是抱着他,哄道:“南南……别怕,不做了。” “可是你看上去好难受……”南一睁开半只眼,胆怯模样惹人可怜,试探着去触君渊,反而被捉住手,放在颊边吻了吻。 “你哭我才难受。” 最后还是南一忍着痛主动去抱君渊。 软红千帐,光影斑驳…… 君渊很小心,也很温柔,就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南一如陷云浪,浮沉飘摇,依稀记得有问过关于「爱」的字眼,但有些遗憾没有得到回答,或者,君渊用滚烫的念回答了这个问题。 南一从未听到过君渊说爱,可当时他真的好爱君渊……最后,很久,疯到了天亮还在要水,宫侍们站在廊下面红耳赤的听了一整晚。 从那以后,南一的黏人程度更甚,似乎不管两人在哪里,在做什么,最后结果都会滚到一起。他喜欢上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甚至有时君渊未念,他还会主动去惹。 君渊的胸膛是南一入眠的港湾,绵长气息是最好的安神香,迷失到一抬头就满心满眼只容得下他,这个人就是全世界,是家…… 他们做遍了所有爱人会做的事,但最后,君渊告诉他,他不是爱人——只是一个炉鼎。 现在的南一对君渊只有畏惧,恶心也厌倦他的触碰,因为他所珍藏的美好过往都是假象…… 没有。 没有人真正爱他。 刺痛潮热。 使得南一猛然清醒,白玉肩颈布满红痕,等待了太久的凶兽显然没什么耐心,攻城略地的占有,留下成片触目惊心的痕迹。 那蓄势热度和南一冰冷的心形成了鲜明对比。 君渊尚未褪衫,却是一幅深重模样,冷清凤眸沉似暗夜,声音也是一等一沙哑性感:“南南……” 他不断亲昵的引着。情动模样像是一张美丽危险的网,要将南一捕捉,覆盖。而从始至终,南一没有被困住,反而眸色愈发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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