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梁上,系着白布,地上,凳子倒伏,一盆水也泼在门口。这屋子发生什么,一目了然。 “我不是叫你照顾二妹妹,你是怎么照顾的?”戴氏一进来,打量一番,就朝着吴妈妈喊道。 @ “夫人,二姑娘说想要一盆水洗脸,可这满院子的丫鬟都支使不动,我也只能问了路,自己过去,回来,就见二姑娘挂在那里。”吴妈妈哭着解释道。 永顺侯夫人走过来,见叶暖躺在床上,虽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但眼角一直在流泪,胸口也有起伏,长舒一口气。“哼,假惺惺的,吓唬谁呢?” “二妹妹,你睁眼看看我。”戴氏没搭理永顺侯夫人,只是呼唤叶暖,叶暖没睁眼。 “她呀,可能是觉得没死成,正羞愧呢吧,毕竟说要去陪着我儿,怎么能食言呢?”这屋子里也没有旁人,永顺侯夫人说话毫无顾忌。 叶暖听到这话,爬起来,就要往外冲。“让我去死!”她声音有些嘶哑。 “二妹妹,这时候不要说话。”戴氏让身边的人拦住叶暖。转身,气愤的质问永顺侯夫人。“夫人如此这般对待儿媳,是不是有些不成样子?” “我不成样子,今儿是我儿出殡的日子,她闹什么?”永顺侯夫人说。 “最先闹起来的是夫人你吧?”戴氏回呛道。“当着众人的面,打骂儿媳,还让她去死,这些难道不是夫人做的吗?” “那是她应得的,她活该!”永顺侯夫人恨恨的说道。说完仍不解气,看着在那一直嘟囔着要去死的叶暖,冲过去,“都怪你!” 因为这个贱人要归家,所以,永定侯府才来掺和他们府里的事情,才会让过继一波三折,让永顺侯府成了京城的笑话,让她丢失了管家大权,让侯爷如今事事不听她的,最终选定庶子的儿子当继子。 戴氏身边的人见状,急忙阻拦,永顺侯夫人身边的人,也参与进来,众人打成一团。 “都在干什么!”有小丫鬟去前院报信,永顺侯和永定侯都知道了消息,一起前往后院。来到后,就见一众女眷在撕扯。 永顺侯叫人将大家拉开。 戴氏整理一番,对吴妈妈吩咐道。吴妈妈,背上二妹妹,我们回府!” 吴妈妈应了一声,背起叶暖,就朝外走去。 “不行!”永顺侯夫人拦在门口。“谁敢!” 永定侯进来,看见屋子里的情形,走到吴婆子身边。“吴妈妈,我来背。当年,是我背着妹妹出嫁的,今日,便由我来将她背回家。” 叶暖的眼泪,很快打湿永定侯的背部。 @ 戴氏让人拿来叶侯的大氅,盖在叶暖的身上。 “你们侯府欺人太甚,这是我的儿媳,你们说背回去,就背回去?”叶暖在永定侯背上,永顺侯夫人不敢伸手阻拦,但她走到永顺侯身边。“侯爷,你快拦着她们。” 此时此刻,永顺侯夫人终于回过味来,她今日,似乎又上当了。 “蠢妇!”永顺侯气得暴跳如雷。“我跟你说过没有,让你别招惹叶暖,你为何不听!” 永顺侯如今怎么阻拦,他拦不住! “我没有招惹她,是她来招惹我的!”永顺侯夫人说道。“侯爷没见到她那做派,气人的很。” 永顺侯夫人心里对叶暖一直有气,不过永顺侯警告过她,不让她惹事,她一直忍着罢了,这两日,俩人互不交流,装作看不见彼此,才没有厮打起来,今日叶暖主动过来挑拨她,她如jsg何忍得。 “哎呀,你这妇人,将我的计划全都打乱了!”永顺侯气的直拍桌子。 “侯爷有什么计划,为何不跟我说一声。”永顺侯夫人埋怨道。 “我还要如何跟你说,就连我要求你不要招惹她,你都做不到,我若将计划跟你说了,明日整个京城就全都知道了。” 永顺侯原想着,叶暖回来,继子也挑选完毕,等庚儿出殡后,就将继子放到叶暖房里,好好待她。永定侯府那边,再联合同僚给永定侯找些事,让他们无暇顾及到这里,时间长了,叶暖就认命了。 可谁知就连叶暖,她这个夫人都没稳住。 “那如今怎么办?”永顺侯夫人问道。 “明日你我,登门道歉。”永顺侯说道。说完,见他那夫人似乎还想犟嘴说些什么,眼睛一瞪。“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侯爷,夫人,永定侯府来了个管事的,说他们侯爷有口信带给侯爷和夫人。”下人进来回禀。 怎么离开这么一会,就送口信来? “让他进来,我听听,是什么口信,迫不及待的半路就送过来。” “给侯爷,侯夫人请安。我们侯爷说,他父亲已经不在,如今母亲也病着,作为侯府当家人,我们二姑娘的大哥,我们侯爷有权处理我们府里二姑娘与贵府大爷之间婚事。明日,我们府里大管事将带着当年的嫁妆单子,前来拿回我们二姑娘的嫁妆,还请侯爷这边代贵府大爷修和离书一封,明日我们一起带走。” “今日之事,都是误会一场,我知道叶侯生气,明日我必登门致歉,和离一事,大可不必。”永顺侯听的心中怒火翻涌,但面上一片和气。 “小的只是个传话的,如今话已经传到,那小的就告退,不打扰贵府接着办事。” 小管事传完话,就告退了。 “侯爷,她要……和离?”永顺侯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在了,她还要和离!
第75章 终 “就这, 明日我和侯爷还要去道歉?”永顺侯夫人满脸不忿,这都属于骑脖子上拉屎,他们难道还要去自取其辱吗? “明日有早朝,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闭门谢客, 就说身体不舒服, 推脱不见,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春节七日假期, 除夕前后各三日, 初四需要上朝。 永顺侯府长叹一口气,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 次日早朝,有官员参永定侯。 “陛下, 永定侯纵容其弟迫害良妾,撵其归家,致使良妾名誉受损, 四处求救,险些自戕。永顺侯身居高位, 治家不严, 应严惩以正清明。” “哦?”皇帝似乎疑惑,又似乎有些兴趣。 “纯属胡言!”叶侯还没说话, 江氏的父亲便出列反驳。“陛下,那良妾乃我家亲人,如有此事,我岂能不找叶侯问责。” “江大人与永定侯府是姻亲, 自然相帮, 那妾室韩氏前一阵由顿丘遣送回京,这事, 总不会是假的吧。”这人明显做过一些调查。 “陛下,此人说话半真半假。我那女婿房中确有一番争执,但绝无自戕一说。我们叶江两家对此事已经商议妥当,对那韩氏也安排稳妥,我那女婿和女儿,如今也被叶侯以家法严惩,我竟不知,这也算得治家不严。这位大人怕不是受谁的指使,胡乱攀扯,要陷我叶、江两府与不义。” 江氏父亲义正言辞。 叶侯前一阵跟永顺侯见面后,就知道这件事可能会被永顺侯查到。他不怕永顺侯知道此事,但就怕江家借此攻讦,腹背受敌。 思来想去,叶侯约了江氏父亲,将江氏做的事告知。江家女善妒,犯了七出之条,侯府愿意给一次机会,但若此事败露,给侯府难堪,他们侯府一定将江氏女休回家,江家所有女儿都跟着蒙羞,让江府自行考量。 果真,今日,不用叶侯开口,江家自然替他澄清。 “陛下,事关女子名节,臣不能多说,但陛下可派人与臣一同前往那韩氏现在所居之地,一看便知真相。”叶侯出列,回道。“至于臣弟,臣已经责罚,还望陛下明鉴。” “顾卿家,稍后你去叶、江两家了解一番,给朕写个折子,若此事确如他俩所言,便罢了。” 一个妾室问题,既然已经解决,那就无需在朝堂吵嚷,两家都有官职在身,且叶家身居高位,一般官员可能被吓退不敢彻查,但顾大人没有此顾虑。 皇帝安排他,便是参叶侯的人也挑不出毛病。 这就解决了?永顺侯在一旁,眉毛皱起,据他所查,江、叶两家是有矛盾的,他夫人查不到,但他能。如今江家女眷还对叶家有些怨言,韩氏这件事,江家为什么还要帮着叶家说话。@ 永顺侯知道,这件事对叶家不算大事,但就算被陛下申斥一番,也方便他运作,搞臭叶府名声,然后放出叶府擅自插手他府家事,逼那边不得不放叶暖。 但谁知,叶侯就说一句话,整件事情反倒是江府在卖力气。 思及此,永顺侯出列,想说话。 “陛下,臣有一事,请求陛下。”谁知,他还没张嘴,叶侯抢先说话。 “叶侯有何事?” “永顺侯夫人无故当众羞辱家妹,致使家妹难堪自缢,如今更是听不得永顺侯府几个字,一听就要寻死。臣请求永顺侯代子放妻,放过家妹一条性命,但永顺侯百般狡辩推辞,臣请求陛下允许两家义绝。”早朝等候时,叶侯就找永顺侯问过,是否写了和离书,永顺侯当然没写。 叶侯本来不准备在朝堂谈及此事,原想着退朝后,找来永顺侯去陛下那里,让陛下决断。但今日朝堂之事,一看就是永顺侯手笔,他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 叶侯此话一出,满朝文武虽口不能言,但大家互相打量,确认此事真假,有知道的悄悄点个头,很快,整个朝堂都知道永顺侯夫人欲逼死儿媳的事。 “陛下,此事并非如叶侯所言,永定侯为接其妹归家,三番两次设套激怒臣的妻子,这才使得臣妻做出打骂儿媳之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永顺侯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昨日可有很多女眷在场,陛下若不信,可以叫来一问。况且,臣无缘无故,为何要陷害永顺侯夫人,硬接妹妹回家。这传出去,难道不损伤我们永定侯府的名声吗,永顺侯说这些纯属无稽之谈。” “陛下,那是因为他们永定侯府对这门亲事……” “好了,这里是朝堂,不是处理你两家私事的地方。你二人若真有矛盾,一会退朝后,去我书房接着吵,其余众位卿家可还有事回禀?” 皇帝听这口气,自己再不阻止,父皇也要被牵扯进来。这二十年前父皇没解决的事,如今倒好,落到他的头上。 “说说吧,两位侯爷,都想如何呀?”退朝后,皇帝将叶侯和永顺侯叫到书房。 “臣恳请陛下,准许两府义绝。”叶侯跪在地上,重复在朝上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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